“儿臣见过父皇……”
不多时。
四公主龙朝月便来到了宫中,恭敬跪倒在隆景皇帝面前。
与花枝招展、充满活力、正值巅峰鼎盛的九公主龙福金不同。
今年也就二十一二岁的龙朝月要清冷许多。
她虽也继承了皇家的优良基因,肌肤胜雪,花容月貌,身姿窈窕,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充满了抑郁,一双大眼睛里没有多少光彩。
显然。
她已经经历过不少生活的打击,让她在这个年纪,便失去了对生活的诸多幻想,看不到未来。
不过。
今天能得到隆景皇帝召见,她还是很开心的。
没记错的话。
整整两年半了。
自从她的驸马、江南豪族徐家的嫡子徐如意死后,这还是她的父皇第一次召见她。
而因为她母亲出身卑微,又早早撒手人寰,隆景皇帝就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此时时隔两年多再次见到父亲,让的龙朝月恍如被阴云遮蔽的世界里,终于透进来一丝阳光。
“朝月,你清减了很多啊。没记错的话,徐如意已经死了两年半了吧?这么久了,朕一直忙于江山社稷,没时间见你,你不会怪罪朕吧?”
隆景皇帝充满怜爱的看向龙朝月,似满眼都是心疼。
“父皇……”
龙朝月没想到她的父皇不光记得她,而且,还记得这么清楚,还这么关心她。
一时间。
她激动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忙跪地道
“父皇,女儿不孝,女儿怎敢怪罪您?这一切都是女儿的命,女儿日后只想青灯古佛,为父皇,为我大运江山祈福。”
隆景皇帝看到龙朝月这般模样,老眼一时似也有些湿润,叹息道
“朝月,委屈你了。可是,单单祈福又能有什么用呢?这大运的江山社稷,祖宗留下来的基业,风雨飘摇啊。朕也难啊。可惜,朕就算再难,又能与谁叙说?”
“这……”
龙朝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高高在上、恍如不可战胜的父皇,流露出这种疲惫姿态。
而且。
或许是两年多不见的关系,龙朝月明显感觉,她的父皇恍如比两年前苍老了许多。
这让她一时说不出的心疼。
就算她不懂朝政,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隆景皇帝,还是下意识道
“父皇,您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吗?女儿不孝,愿为父皇分忧。”
“哎。”
隆景皇帝深深叹息着摇头
“朝月,只可惜你不是男儿身那。若你是男儿身,朕一定封你为大将军,去替朕扫平那些乱臣贼子!可惜……”
看着隆景皇帝愈发苍老疲惫的模样,龙朝月愈发心疼,忙跪地磕头道
“父皇,您一定要保重龙体。”
看着乖巧清减的龙朝月,隆景皇帝老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但很快。
这丝不忍便烟消云散!
隆景皇帝又深深叹息一声,说起了天狼人入口,且陈元庆这不安分的定时炸弹的事情。
龙朝月还是很聪明的,转瞬便明白过来,忙瞪大眼睛道
“父皇,若这般,那,那陈小麻子,岂不是会借着天狼人入口的契机造反?”
“正是这般。”
隆景皇帝缓缓点头
“所以,必须要想个办法,去稳住陈小麻子。”
说着,隆景皇帝竟自看向龙朝月的美眸
“朝月,朕,能信任你吗?”
“……”
龙朝月毕竟已经经过了生活的严刑拷打,到此时,又如何还不明白隆景皇帝的深意?
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
她都想出家了,只求一盏青灯,一座古佛,可这些她父皇都不肯满足她,竟还要让她去和亲的……
关键……
要去和亲的对象,还是一个乱臣贼子,是那传说中吃人肉、喝人血的陈小麻子……
一瞬间。
龙朝月的心彻底死了。
她终于明白,这就是她的命,根本无法再反抗……
堂堂天家,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亲情呢?
还是她太天真,始终对这世界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啊……
“父皇,女儿究竟是我龙氏子弟,不管父皇您怎么安排,女儿都会尽最大努力,去完成父皇您的嘱托!”
下一瞬间。
龙朝月仿佛整个人都升华了,来到了另一个境界,但她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更加冰冷,宛如一块千年寒冰。
隆景皇帝却是大喜
“朝月,朕就知道,你不会令朕失望的!但此时事急从权,你必须要在那些天狼人抵达之前,便离开京师,前往那镇海城!便今夜连夜启程吧!朕会给你准备丰厚嫁妆!”
…
龙朝月本以为一路走到此时,她已经受到了这么多打击,已经是足够坚强,再不会哭了。
可直到出了暖阁,来到她的轿子上,她的眼泪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涌泉一般,汩汩涌落!
原本。
在母亲死后,她对这皇城是再没有任何感情的。
可此时。
她打开窗帘,再看一眼这最熟悉的碧瓦红墙,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痛哭出声……
因为她很明白……
今晚。
只要她离开了这片碧瓦红墙,便再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娘,女儿好想你,好想你啊……”
当小轿穿过太和殿,马上就要转入迷宫般的宫墙里,再看不到这雄伟壮丽的宫殿了,龙朝月用力蜷起双膝,彻底痛哭流涕。
从这一刻开始。
她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一切……
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
“什么?”
“天狼人入口了?”
“还足足十数万大军?喜峰口那种杂种都是干什么吃的!他们是猪吗!是猪都没有这么蠢那!”
镇海城。
直到次日中午,陈元庆这才得到了天狼人入口的消息。
顿时。
连眼前的赵夫人孔玲都不香了,陈元庆就如同野兽一般,盯着亲自过来传讯的猴子咆哮。
猴子虽已经独领汉风很久,也算是一方大员,且还是极为有实力的大员了,却依然不敢直面陈元庆这等几如要吃人一般的可怕威势。
忙恭敬跪地磕头道
“将军,此时时间太紧迫了,属下也不知道喜峰口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根据传言来看,似是天狼人提前便买通了喜峰口里的守军,被他们骗开了城门……”
“此时虽没有切实证据,但以属下对那些官军的了解,这个几率怕还是很大的。”
“主要有消息说,今年关外的大旱比咱们关内还要厉害的多!如果他们不趁冬天到来之前,抢到足够的过冬物资,怕这个冬天他们很不好熬……”
陈元庆这时终于冷静了一些,不断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那些蓟镇边军又不是他陈元庆的手下,他陈元庆又怎可能管到他们?
更不消说。
天狼人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入口经验了,也是走的这喜峰口!
只能说。
大运的九边,除了辽东,府州,庆州,这几个老牌战兵基地,因为有名将血统,可能勉强还有些战力。
其他的……
真的是已经烂到不能再烂了……
“猴子,这些时日其他方面的消息你先放一放,亲自盯好此次天狼人入口的事情!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通传到我这里!明白吗!”
很快。
陈元庆便稳下来,有了决断,刀子般看向猴子大喝。
“是。”
猴子忙快步离去,必须第一时间确定天狼人主力现在到哪了。
而屏风后的赵夫人孔玲也不敢再在这里停留了,忙深深对陈元庆一个万福,便是从暗道快速离开了官厅。
见孔玲知趣的离去,陈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而便对外面的陈六子大喝道
“速招军师,卢斌,马德强等军方众核心,还有政事堂众人前来议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