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蠢蠢欲动。
    《少听她胡说八道》全本免费阅读

    虞斯忽略她审视的目光,朝座下略一抬手,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字:

    “请坐。”

    话落在她对面轻撩袍坐下,衣摆翻飞,彩羽陇客栩栩如生,颜色鲜亮得甚至有些晃眼。

    焦侃云缓缓地坐回位置,视线在他身上不曾移转。

    好厉害的对手,难怪楼思晏怕他怕成那样,又难怪他十七八岁便能打得北阖跪地求饶,果然是心性至坚。都说人言可畏,他竟是化流言蜚语为养分滋养己身,蔑视一切。

    “小焦大人急着找本侯是有何事?”虽说今日听他说话总觉得有点做作,但也正因为此,焦侃云真切地瞧出了几分英武少将的霸道。

    她迅速措辞,将楼思晏请求她代为转达之事尽数告知,随后道:“她性子胆怯,不敢自己和你说,我想,许是侯爷威风八面,说话做事压迫十足,总让她觉得喘不过气吧。”

    虞斯尚在消化楼思晏就是神秘少女一事,听她话里另有深意,难道思晏将心事尽数说给她听了?一时怔住,倒真自省起来,眼底流露出些许焦躁和为难。

    观他神情,净是思而不得的烦躁,她很想破口大骂,可查太子案还少不了要来往,焦侃云不能直接挑明他骚扰深闺的勾当,只问道:“近期金玉堂传出好些有关侯爷的闲话,想来对侯爷的婚亲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吧。”

    虞斯嘴角一颤,转瞬又作嗤之以鼻状,“无稽之谈,翻不起什么风浪,本侯行端坐正,影响便影响了,左右不过是少了些上门邀约相看的过客,若本侯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自当全力以赴求之。”

    还想着全力以赴求思晏入门,果然是厚颜无耻。焦侃云一番自省,立刻在心底将第二章提上日程。

    “受教了。”她淡然一笑,换了个说法,“那思晏的事,侯爷怎么看呢?她若与太子案有关,便少不得要被保护起来,暂时什么都做不了了。”成亲自然也不行了。

    虞斯却作矜傲状,仿佛世间没有他做不成的:“本侯会加派人手护她,必要时,本侯亲自紧随左右。你放心。”

    我放心什么放心。好啊,焦侃云心底嗤笑,他还能变着法地给自己制造机会。

    “只是不解,凶手究竟为何要拿走她的画像,她当真不知道太子之死的原委吗?”虞斯狭了狭眸子,“或者说,她自己还没意识到,无意中窥见了会招致灾祸的天机?”

    这一点,焦侃云倒是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楼思晏并不把“可能被凶手追杀”的事放在心上,许是没有意识到严重性。

    她若晓得,追杀她的极有可能是闻名北域的绝杀道,不知还会不会只想着逃离樊京,回到北域小镇。

    “风来说,侯爷追查到二殿下可能通过罗蝶轩在与陈徽默相往来。陈徽默精通北阖语,谁都知道绝杀道的总坛正位于北阖。二殿下若想与北阖勾连,光是联络樊京内潜伏的绝杀道怕是不够的,他必然会联络总坛,正好用得上这位学士。

    “想必侯爷也正想辙,如何证实二殿下确有勾结吧?”

    焦侃云洒洒一言,说来全中要害。

    楼庭玉那些年吹的辅官果然为他筹谋了半生,虞斯微露出几分倾羡,轻声问,“你如此自信,是已有法子,来找我商讨?”

    “算不上法子,只是想为阿玉一试。”焦侃云眸光黯然,随即又坚定地看向他,“二殿下邀我到他府中作辅官,我原本要拒绝的,如今得知你查到这番首尾,便打算顺势而为,借机潜入他府中,寻找罪证。”

    细想片刻,虞斯摆出观点,“这很危险。我是这样想的,若是无关紧要的往来密信,必定在看过之后就被楼庭柘销毁了,府中不会有,所以你去了也是白去,但……

    “若有紧要到不能被销毁、必须留存在府上的密信,一定会放在楼庭柘的近身之侧,且一定是重要到,一旦泄露,他就要杀人灭口的地步。你去了,成了,带着罪证跑出来了,倒还好,若是不成……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这些我都细细考虑过。包括府中也许根本没有罪证,我也考虑到了。”焦侃云直视他,神色间轻描淡写,语气却掷地有声,不容置疑,“我说了,我愿意为阿玉一试。”

    风月不相关,只是他死后,没有来过她的梦中,想来,只有查到真凶,他才能安息,自由来去。

    虞斯怔然凝视着她,许久。

    她声如戛玉敲冰,字句清冽,像是从剔透的骨肉中钻出一般。

    头顶的幂篱未褪,绡纱迎光,泛出五光十色,散如星子,整个人挺在镂花窗边熠熠生辉。未时已过,日头渐歇,一阵爽风进窗,掀起轻帘,撩动了她的发丝,钩挂在眉下,山眉海目顷刻揉作春水。

    虞斯这才发现,她的眉毛很特别,眉尾微微向上蜷起,长眉流畅飘逸,就像北域冰崖间,他留在那里的银枪上,一缕被风吹扬的红缨。

    他微叹低眸,执杯浅抿了一口茶,细思慢量。茶水怪是清甜的,甘意在心胸气海里蠢蠢欲动。

    若放在以前,焦侃云或许会觉得虞斯是满目欣赏,如满朝文武对她那般。但如今既知道他是将她看作银绯的替身来对待的,他方才的眼神,意义便大不一样了。

    想必是在她身上瞧见了故人的影子吧。大概银绯也曾这般为他出生入死。

    想起来一肚子气,她焦侃云举世无双,竟教他拿去重叠了他人身影。可恶的贼子。她端起茶杯也灌了一大口水,好苦涩的茶,她皱眉,“金玉堂没有好茶了吗?来人。”

    高声唤了堂倌,却无人进门,虞斯道:“我吩咐过,近期办公,无须有人侍候门外。也是怕被窃听机密。”

    正好将话题拉回来,焦侃云问他,“那我的窃密行动如何?”

    虞斯摩挲着杯盏上的青花:“你既然对我开口了,想必是有条退路要我配合。需要我做什么?”

    焦侃云徐徐将计划展开,细说:“辅佐初期,事务繁忙,留宿新主家中常有。此去为期半月,半月后,不论能不能找到罪证,我都会托辞离开。期间,我需要人接应,最好日夜不同,早晚轮班,以防因疲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