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砚？你当真不再修行法术，改做药修？"
“嗯。”
少年自高处仰望，眼前药田已冒出些绿油，“修道不就修个长生，境界越高，寿元自会越长。”
“是啊，长鸿仙尊引我等入仙途，你我自当精进修为，斩妖除魔，若是做了药修，整日就守着那点药田，日后怕是会少许多机缘。”
“机缘？为了飞升？”
“当然了，修道不为飞升，为了什么？”
“为何就只为飞升？人生漫漫，只守着那点修为有何意思？我要活得长，还要让身边的人都长长久久。”
“长长久久？”
“嗯，要长久，也要安康。若是拖着个半死不活的身子行于世间千百年，岂不是活受罪？”
“那般，不活的太可怜了？”
一旁小师弟闻言，也没有再劝，“你想通了就好，只是长鸿仙尊所创立的凌霄宗内，并无医修任命长老，你这条路，在咱们宗门，医修这条路怕是不好走的。”
“无妨。”上官砚倒是满意身前这片药田，“临虚境那边不是来人了吗？咱们多交流交流，日后，凌霄宗也会有医修的一片天地……”
话头一顿，两人凝神，一齐望向绿油一片中秃掉的一块。
“这……怎么回事？”
上官砚揉了揉眼，确认并无幻觉，不可思议着摸上眼前昂贵的药草。
“这药草是不是死了？”一旁弟子指着里头格外刺眼的白草，蹲下，撩开生得极好的片，“这苦草怎么是白的。”
他上手触碰，顺着生长方向抚上一把，仰头，对着上官砚傻呵呵笑道，“别说，手感还蛮好的。就是太贵了，怪可惜的。”
“……”
“哎？”那弟子并不觉怪异，甚至在那枯草上揪了一把。
“嘤！”
“哎？怎么还会动？”抓着那两根白毛，在手中揉搓，“哎，上官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上官砚全然笑不出来，将人赶到一侧，弯腰，伸手，将那一簇雪白的枯草自地上拔起，提在手里，粗暴着拉扯那根生满白毛的枯根。
“要死啊！”
“哇！”
那弟子吓退许远，满眼不可思议，“白狐！九条尾巴！老天！九尾白狐！会说话的！”
不同他的震惊，上官砚全然不顾着手头狐的反抗，揪住这狐后脖颈发问，“你哪来的？”
那狐满是不屑。
“你谁？”
上官砚青筋暴起，揪着她不放手，将脑袋按到秃掉的那片药田，“你吃的？”
“哎，上官师兄，轻点轻点。”那弟子见小狐狸反抗，倒是生了怜悯之心，“这小狐狸蛮漂亮的，这毛发多好看，别给它弄脏了。”
说着，将那脖颈处的手拂开，轻盈将其抱起，小心安抚，“九尾白狐哎，传闻里才有的，咱也是走运了，要不跟长老或是仙尊说说，咱养它吧？”
“可以。”上官砚冷着脸，一手扯在它尾根，“给它喂泻药，让它把药草吐出来。”
“滚！”
狐狸应激起来，被小师弟按下。
小师弟陪笑，“吐出来也没用了吧？”
“活要见草，死要见尸！”
“这……”弟子满是为难，见眼前师兄愈发火大，偷偷将怀里的小家伙护得更紧了。
“它会讨厌咱的。”
“那就给它刨了。”说罢，上官砚遍要扯着它尾巴把狐拉走，“正好师姐差肩好衣裳。”
“算了吧？师姐要是知道你刨了只九尾狐，怕是也会心疼的……这可是天赐的机缘，咱们还是养它吧？”
两人争执不下，眼见阴沉的药田主就要雷霆大作……
“砰！”
“哇！”
那弟子怀里的狐狸忽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身上忽的压了个面容绝佳的白发女子。
“你……”女子勾唇，媚眼如丝，指尖轻点，勾了勾他的下巴，“要养我？”
那弟子望见女子那一瞥一笑，晃了神，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好啊。”女子凑到他耳边，细声低语，“帮我把那个男的拦下，咱们……回头见？”
“啊…好？”
女子轻笑，在身后那只手拍来之时，摇身一变，化作白狐，轻盈一跃，跳过两人。
“该死的！”上官砚大骂，“给我站着！信不信我不扒了你的皮？！”
“师兄师兄……”
那小师兄下意识拦他，被上官砚一把甩开，“瞧你那点出息！你看她要你养吗！”
“可是……”
“钱啊！钱！那株最贵了！咱们下山奋斗十年的工钱！还记不记得啊！”
争执之际，小狐狸已然跑了个没影。
“＊！那株怎么不带毒的，该死！”
……
望向同一片药田，上官砚对现下的毒株很是满意。
鬼能想到，那贪嘴的狐狸修成了修真界顶尖人物，多年后还与他平起平坐，还收了这么个徒弟？
上官砚冷笑，“就在那处，我头一次见到你师尊。”
这人口中所出的话，总是时不时刺激玄冥。
不出所料，身边这小弟子果真黑了脸，“你带我来此作甚？”
“要尝尝吗？”上官砚指向先前寻到白狐的位置，“你师尊先前可喜欢此处的药草了。”
师尊……喜欢吃毒株？
这男狐狸精，满嘴没一句真话……
嗯……万一是真的呢？是某种加速修行的方式吗？
渡劫修士果真不一般。
转念一想，又为他那病弱师尊的身子着急。
“不了。扛不住。”
上官砚眉梢一挑，连忙低头笑着，“你和你师尊倒是很不同。”
“你很了解吗？”
“哦？或许，知道些你不知道的？”
“……”玄冥拱手行礼，转身便要离去，“长老，弟子想起来还有别的事……”
“急什么？这还没带你逛完呢？”
“长老！长老！”
转身，凌霄宗弟子焦急赶来。
“别急，怎么了？”
“这……”那弟子神色复杂，望了眼玄冥。
上官砚摆摆手，“临虚境日后会是咱们很好的盟友，但说无妨。”
“先前长老让我注意着些周野，这会儿……那群弟子……”
周野？
那家伙在临虚境横行霸道，窝里横也说不定……
“走，去看看。”他走了几步，转眼去看落在原地的玄冥，“走吧小兄弟，一起。”
玄冥迟疑片刻，还是跟了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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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不该是他们凌霄宗不可外泄的私事吗？让他跟着，总有刻意展现给自己看的错觉。
远处，一群红衣围在一块，喧闹一片。
“师兄，宗主召你去，是不是又给了什么顶天的法宝？”
“没有。”
“怎么可能？”
“就是，师兄你可是吴宗主关门弟子，宗主他这么看重你，自家儿子都舍了，全部好东西都给了你，你也不大方些，跟咱这些师弟师妹分享分享？”
围在中间的那道声音微怒，“都说了没有！有完没完！”
“笑话！”某个师姐发笑，“修道不就看个资源？整个宗门得最多资源的就是你，近年丹药渐少，今年与你同届的，也就你突破了元婴境，还说你那儿没好东西！”
“修道路漫漫，修为多靠自己点点累积，一招一式，也是自己日夜磨练。”玄冥将几人打断，“丹药只是助力，怎能堆积出元婴？”
“你谁？”一人满是不屑，却在瞧清身旁人时泄了气，“上官……长老？”
“长老怎么又来了？”
“看那关系户呗……”
“……”
上官砚笑着凑到玄冥耳边，“虽说你那师尊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倒的确养了个根正苗红的小修士。”
玄冥蹙眉道，“在徒弟面前诋毁师尊，要我看，长老倒是像歹人。”
“呵呵……”上官砚不以为然，对众人道，"过几日，便是试剑大会，怎么还不回去多练练？"
有弟子辩解，“修道并非一朝一夕，临时抱佛脚，多是无用的。”
“那就当参与了。除却大比，还会有很多比试机会，诸位寿元多胜于凡人，也不在一朝一夕，日后有的是机缘。”
“可……我们根本比不过从小喝仙药吃仙草的人。”
“那为何不把功夫下在其他地方？整日在此处……开会？”
见人满是不服气，上官砚也无心与这些怨天怨地的人辩解，挥挥手就要将人打发了，“早些回去吧，养养灵兽，种种灵草，也是不错的。”
“无趣……”
人群尽数散去，上官砚朝周野走去，不出所料，又是一张阴郁的脸。
“师叔……”
“不必在意，早些为大会做准备。”
“弟子愚钝，师尊明面赠我宝物，为何总是对我置之不理？”
“这……”上官砚脸色微变，也只能轻声安慰，“一宗之主嘛，总会……有些忙。”
“忙？”
“不说这些……”上官砚揽过他肩头，拉着往药峰走，“咯，你认识，玄冥。都是同辈的，多交流交流。”
全然不顾两人诡异的神情，他满脸带笑，将两人扯到一处。
“哈哈哈，同辈之间，定然会有很多话讲吧？”
“嗯？说话呀？”
“……”
小道上，一人悠然自得，身后却跟了两个格外僵硬的。
“都忘了，你俩话少，不如，咱们一起聊聊？”
“……师叔，你高兴就好。”
“小心！”
玄冥一声大喊打破本有的宁静。
归一出鞘，一剑飞入不远处的丛林。
周野一听，立即警觉了些。
“什么？”
“……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