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客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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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长得真快,当年那个会哭会笑会唬人的小男孩终是变成了温二公子。不负温家家主所望,温朔正一步步成为照亮玄夜的明月,墨、剑、咒都成绝,堪称欲界千年来第一奇才。

    唯一可惜,是温二公子寡言少语,几乎是个冰人。

    对于温朔的生身父亲是谁,蛾眉月心里有底。

    身居苏杭,死葬邙山。

    邙山是汉朝君、晋朝臣趋之若鹜的归葬地。不是王侯将相、世族大家就能在邙山建墓,而是,其墓在邙山,才是后世眼中实至名归的贵胄。

    蛾眉月拜访了司马将军大墓。他敲了敲墓门,两头守墓兽为其开门,进到主墓室,看见鬼将军正在和三男女打麻将。

    司马将军双手“噼里啪啦”在石桌上洗麻将,抬头,啧了一声,“月君,良心发现,终于想到来看老哥哥了?”

    蛾眉月放下女儿红,轻声喊了声:“司马将军。”他扫视一圈石桌边的男女,“这几位怎么称呼?”

    司马将军把麻将排成一条,前后调整次序,下巴戳戳一个女的,“这个是.......记不得了,你们自己说。”

    “奴家是十三。”

    “妾是十五。”

    “小爷是二十五。”

    蛾眉月含笑道:“三位夫人好。”

    司马将军“啪”一声,拍下一个幺鸡,“不是夫人。月君若嫁我,吾便让月君当夫人。”

    蛾眉月抬起前爪,折起来舔毛,不搭理鬼将军。

    司马将军为晋王之后,死后化为鬼中名士,在山中结庐,好养菊,不嗜杀,上等风流种,是鬼中段正淳。

    司马将军亦笑道:“每每言及紧要处,惯会装聋,作哑,磨得吾心痒难耐。”

    蛾眉月说:“司马将军,我来此,是为打听一件事。”

    “但说无妨。”

    蛾眉月问:“十七年前,将军可曾——嗯,那个——结识一个温姓女子?”

    十三、十五、二十五全都停手,死死盯着鬼将军。

    鬼将军清了清嗓子,“你得说仔细些,化鬼时间太长,容易搞混一些人。”

    蛾眉月一一扫过十三、十五、二十五。

    鬼将军把麻将向前一推,“没意思,不打了,你们出去,月君留下。”

    三人出去后,蛾眉月说:“邙山温氏长女,温望,你可对她行过非分之举?”

    鬼将军仍是一脸迷茫,“不记得。漂亮吗?哪里最漂亮?”

    蛾眉月肃下狐狸脸,淡淡描述了一遍温望的容貌,观察鬼将军的神情。

    鬼将军歪头,拧眉,揉太阳穴,突然眼睛一亮,用拳头击打手心,“她呀!后腰有颗红痣,晃起来连吾都觉得□□,觉得马上要一鬼呜呼了!”

    “真的是你!”

    “是我。耳鬓厮磨,神魂颠倒,着实是一段美谈。温大小姐怎么了?”

    “她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怎么不去见?你让一个孩子没有父亲!如果一个人总是琢磨自己是谁,迟早会疯掉的!”蛾眉月两只前爪搭在石桌边,推得上面的麻将晃动起来,然后,越晃越烈,直到他放下爪子还在晃,他突然意识到,不是石桌在晃,是整个司马大墓在剧烈摇晃。

    糟了!

    已经来了?

    这么快!

    天旋地转,地动山摇,镇墓兽从石门外钻进来,“将军,温氏龙门军杀进来了!”

    鬼将军跳起来,手中化出一柄长枪,从下至上一挑,划出一道明亮的花枪,擦着蛾眉月在空中打了一个后翻的身子而过,“月君,你伙同温氏害我!”

    此刻,蛾眉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温朔知道他在这里,决不能!

    怎么办?

    要逃吗?

    来不及了。

    温朔他没有见过自己化成人形。

    蛾眉月凝住元神,低声哼哼唧唧,从狐身化为一少年,白肤赤/裸,蜷紧身子,缩在地上。

    鬼将军看一眼,再看一眼,最后深深看一眼,“月君,下不为例。吾先赶走温家的人再来和你相会。”

    不能打,那是你亲子。

    不能杀,那是你亲父。

    温望下令诛杀鬼将军。

    自挖坟寻亲的雨夜,温朔露出湛蓝幽瞳,蛾眉月看出来了,温望后来也琢磨出来了。她所有的屈辱、不甘和怨恨都是因为温朔,她不能杀温朔,但如果温朔能亲手杀父,不为是一种报仇雪恨。

    嗙一声巨响——

    司马大墓整个炸开了,四周立刻卷起漫天土黄色的灰尘,待灰尘落下,越来越清晰的视野中,他看到垂剑缓缓而来的紫袍少年,以及笼罩在周身金光闪闪的咒术法圈。

    而这个时候,他蛾眉月居然是光着的,□□!

    在恐惧温朔杀疯了,在窘迫温朔认出他,在苦恼编什么理由蒙混过关之前,他先感受到的是羞怯。

    剑光一闪,温朔闪到他眼前,桃木剑尖只离他鼻尖半寸,“恶鬼,受死!”

    “乒”一声,另一把剑把桃木剑隔开。

    腰挂双环佩的少年“哎呦”一声滚到地上,连剑也丢了,“二叔,你下手好重,震得我手疼。这人身上没有鬼气,也无妖气!错杀无辜,天下人该笑我们温氏无能了。”

    如果不是温珏那一剑,蛾眉月今日要死于桃木剑下。

    温朔——

    你够狠!

    温朔冷淡的目光扫一眼蛾眉月,很快划开,脚一踢,勾起宝剑飞向温珏,“剑再拿不稳,罚!”

    温珏抱住剑,连连点头,“我都听二叔的。”

    蛾眉月咬牙切齿喊:“温朔!”

    温珏道:“二叔,他认识你啊!”

    温朔并不看蛾眉月,只道:“专心,应敌!”

    “温朔,你啊——该找个大夫瞧瞧眼疾。”蛾眉月道。

    鬼将军朝蛾眉月扑过来。

    蛾眉月怒吼:“离我远点!”

    温朔捏剑诀,口中唸咒言,“叮叮叮”三个金光咒圈在他头顶、左臂、右臂呈品字形扩大。温珏也念咒,但他只有一个咒圈在头顶。

    鬼将军抓起挂在脖子上的一只象牙号角,对着苍茫邙山“轰隆隆”吹响,一时间,晋朝鬼兵被阴风吹来,像砂一般聚拢成形,眼中磷光湛蓝,像是万点幽光浮在空中,飘来。

    温朔的三个咒圈还在扩大,温珏的咒圈却停滞不长,连手中的剑都在晃荡。他们身后跟着二十来个温氏门人。

    在双方针锋相对之际,温朔突然说:“珏儿,你的衣服脏了。”

    温珏一听立刻低头,“哪里?脏死了!”他急忙扯下外袍,手臂连抖好几下,才甩开紫袍。

    温朔双眸一眯。

    那紫袍飘了起来,吹落在蛾眉月身上。

    蛾眉月穿上紫袍,悠长地、怨怼地“哼”了一声,撇开头。

    蛾眉月知道温望要温朔杀司马将军之时,一头就扎进北邙山,进到将军冢,但他没其实想清楚他要说什么,更想不出他要怎么办。他知道自己该作壁上观,仇不该由他陈,不该由他申,最不该由他解。他是七元厄运星君,生平谨记干干净净活,不造杀孽,安心等飞升,便是彻底脱了厄运。可他就是想也没想就来了。从什么时候起,他把自己给陷进去了,可惜,等明白了,也就晚了。

    蛾眉月,你夭寿!

    眼下,两方打起来了,必是你死我活。

    非要掺和,看你怎么办!

    温朔咤一声,左臂的咒圈飞弹出去,直冲一队鬼兵,蛾眉月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