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屠破一城
    随着鲁阳守将路招率先举兵易帜,当即引发连锁反应。

    镇守叶县的千余人闻讯正迟疑间,而东北侧几十里外的昆阳守军紧跟着路招易帜。

    退路将要断绝,叶县守军当即哗变、溃散,奔逃返乡。

    这种兵无战意的时刻,如果没有一位英雄能在喊出来振臂高呼,军纪又无法弹压、威慑的时候,溃散就成了必然。

    短短三四天的时间里,自颍阴以西的十几座城邑或守军溃散,或易帜,或者被县民驱散,以谈判方式礼送出境。

    刘备的准备还是慢了些,他也没有预料到曹操崩解时会这么的神速,仿佛大山倾倒一样。

    不等刘备后继兵力、官员北上,曹仁自颍阴出兵。

    曹仁用兵讲究迅捷凶猛,他奉命剿灭刘勋时就十分快捷。

    自曹洪死后,曹洪手里的庐江部曲转移到了曹仁麾下。

    曹仁使用这批庐江兵为前队,骗过刘勋的外围岗哨,直捣中军一举袭斩刘勋。

    招降刘勋麾下庐江兵后,其余官吏、士兵、仆僮被曹仁集中处死。

    这才回师许都,分驻在西面的颍阴。

    前后休整七八天时间,宛口周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糜烂。

    最让曹仁无法忍受的有两件事情,第一是亲弟弟卷入攻烧宫阙事件,这是没法洗脱的罪责。

    除非曹家、他们曹氏兄弟能笑到最后,否则作为曹纯的三族,曹仁以及子嗣逃不过追杀问责。

    名誉也毁了,未来曹家很难再受到上位者的信任。

    第二件事情就是阳翟也反了,阳翟在颍川是个重要的县邑,天子东迁是颍川治所,影响力目前仅次于许都、颍阴。

    这下曹仁再也坐不住,收到消息的时候就督兵出营。

    阳翟是大城,曹操安置在这里的颍川郡兵籍贯则属于其他郡,其中还混编着降兵、盗匪之类。

    前后也就五百多人,根本不敢与阳翟大姓火并。

    见事不可为,这五百多人出城逃亡,也将消息传到了曹仁这里。

    曹仁连夜出兵,根本不给阳翟大姓继续动员、召集伙伴友军的机会。

    赶在天亮前,曹仁麾下四面进攻。

    哪怕没有像样的攻城器械,就凭一身重铠,以及远多于守军的兵力,曹仁蚁附攻城取得极大成功。

    天色拂晓之际,曹军肃清城墙上的守军。

    曹仁出现在城楼,他俯视城内各处,只有稀疏灯火可以提供轻微的照明。

    得益于关中战事传播,曹仁注重学习,所以此刻勒军不动,收治伤员的同时等待天亮。

    随着东边天穹升起一抹橘红,曹仁抬手盯视自己的掌纹……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继承孟德兄长的基业?

    这是不好判断的事情,可他很清楚,绝对不能败。

    自己兄弟两个必须背靠背,只有这样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随着曹纯年龄增长,曹纯在传统公卿那里的声誉、影响力也与日俱增。

    所以官渡决胜后,曹操组建虎豹骑,就将曹纯转为了武职。

    看似增加了兵权……可虎豹骑这种兵权,有什么用?

    可曹纯失去了与公卿群体持续交好、混入其中,提升门楣的机会。

    这关系一个家族的发展,绝不是一个虎豹骑督能补偿的。

    可是曹操已经做出了这种决定,你敢反抗?

    这是?十分危险的信号,曹纯无奈,只能赴任,自此常驻军营中,失去了与公卿群体联络、发展的机会。

    而许都事变时,更是让曹纯所督的东平营兵率先攻入宫院,让曹纯背上了弑杀天子的恶名。

    所以对曹操,曹仁怎么可能没有情绪?

    如果有扫平四海的那么一天,也就到了他们兄弟与曹操一脉决裂的时刻。

    对此曹仁很清楚,大概曹操也有这方面的认知。

    曹仁心中怀恨,居高俯视城内,见街道上再无一人。

    而城墙各处的士兵们都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按捺不住了。

    曹仁又观察片刻,感觉城上士兵怒气已快到极限,就说:“屠城!”

    “督军令,屠城!”

    “督军令,屠城!”

    两支传令兵分向而走,都是快步小跑,呼喊着曹仁军令。

    必须屠掉阳翟,阳翟有被屠的价值。

    只有屠掉阳翟,周围的县邑才能维持稳定,不至于反的这么快。

    临阵之际,城池被围数年,粮秣断绝又没有援兵的情况,你若投降,在曹仁眼中还算情有可原。

    如现在这样敌人还远在千里之外,你就急匆匆叛乱,这是图什么?

    真当自己是死人?

    曹仁毫不犹豫下达了屠城令,也没有任何的愧疚,就站在女墙垛口处观察城内的凄惨悲剧。

    如果做不好手里的事情,未来他与曹纯的妻女家眷只会更惨。

    如果能选择的话,他宁愿事败之际亲手送子女上路,也不想让子女饱受折磨。

    随着天色彻底明亮,曹仁看的更清晰了,也越发觉得没有观看的意义了。

    他返回城楼准备休息休息,属吏跟上来来询问:“可要传阅首级于各县?”

    “不用,城外筑造京观。”

    曹仁打量颇受刺激的属吏,继续说:“事已至此,你我再无良策,唯有如此。”

    属吏默然,他们能做的选择不多,除了平叛外还是平叛。

    平叛的过程里,势必会有伤亡,积聚的怨气需要宣泄,错役制下的士兵要一步步改造,这都需要磨合。

    有充足时间的话,自然磨合就可以了。

    如今只能用战斗来磨合,这个过程注定是血淋淋的。

    只有重新使用残酷的杀戮手段,才能震慑住胆子越来越大的大姓、豪强。

    属吏退下后,曹仁正要闭眼睛小睡。

    昨天本来就忙碌,前半夜急行军,后半夜破城、控制军队,这都是非常消耗精力的事情。

    曹仁感觉眼皮沉重就要合上时,又有属吏来,还有哭泣的女声。

    等曹仁睁开眼去看,就见另一名属吏禀告陈述说:“督军,城下吏士皆感督军劳顿辛苦,此便是吏士所献诚意,督军不若先享用一二?”

    看着两名身高接近七尺,身形窈窕的丰腴小妇人。

    曹仁感觉有些不痛快,他不像曹操,长得不及六尺,却专爱七尺以上的女子。

    自黄巾以来,曹仁长期统兵,已经习惯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对于女色本身也不那么看重。

    只是稍稍看了两眼,曹仁就说:“我看不上,自行处理。”

    “是,职下明白。”

    属吏连连施礼,拱手后退出来,卫士也羁押两名小妇人出来,她们有感逃出生天,精神放松正要庆幸。

    不想就听属吏对卫士们说:“督军不要,谁又敢要?不若射杀,也可省去不敬之罪。”

    用刀剑矛戟刺杀,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把这两个小妇人分给其他军吏,这更不合适。

    不等两个小妇人求饶,当即就被卫士架着拖走。

    拖到城下,站在城墙前,十几名临时借来的曹仁亲兵张弓。

    相隔十余步,当即强劲箭矢就达成目的。

    而陷入昏睡的曹仁却在做美梦,那时候黄巾未起,他们的父亲长水校尉曹炽身死,他与弟弟分家。

    于是曹仁游走江淮之间,数年间部曲数千人,每日生活乐无边。

    可随着群雄讨董,他率领投奔曹操开始,他始终就担任救火队的角色。

    这种仗打多了,特别是破城杀戮,让曹仁颇感压抑。

    也就梦中少年时的畅快恣意之事,让他情绪稍稍排解。

    至于解救万民之类的,曹仁深深地认为自己不够格,不配。

    所以等曹仁睡醒时,精神状态格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