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也没什么，我刚刚在路上透过气就好了，我们不是已经也把对面打败了吗？”
她们三个殒异者自发地把三位“伤员”送到了寝室门口，邱函站在门口笑着艾光明说。
看着艾光明的神色，邱函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她的年纪分明比大家都小，但却又像是习惯把所有的责任都背到自己身上。
“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艾光明的眼睛很亮，她认真地承诺道。
“嗯，我相信你。”
…………
艾光明回房间洗漱过后，换了身衣服又离开了寝室楼，她看见了在寝室楼出口的台阶旁，坐着同样重新换了衣服的兰烟和顾栀。
“就知道你不会安心休息，你比我们预计的下楼时间还要早十分钟。”
顾栀听见脚步声，转过头笑着说。
“我们不都想得一样？”
艾光明浅笑伸出手，将她们从台阶上拉起来。
“当然。”
兰烟点点头。
顾栀道：“走吧，边走边聊。”
“等等，还有我们！”
尹滕姣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艾光明回过头，看见了另外三个人也从寝室楼走出来。
柳五更也说：“复盘就要整整齐齐才对 。”
邱函开口道：“没错，正好明天教官奖励我们放假，今天晚一点休息也没关系。”
“我们去机甲测试修理中心吧，那里隔音效果好，还有免费能量饼干和营养液。”
艾光明本想说去图书馆的研讨室，但下午没怎么吃饱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提醒了她。
“帮我拿一瓶椰子味的营养液。”
“我要巧克力味能量饼干。”
............
深夜的修理中心依旧灯火通明。
她们一行人走进了一个分隔间，拿着营养液和能量饼干围着工作台坐下。
“第一军校的预备主力队的确很强，机甲的配置也要好得多，只不过‘宇希’这支队伍应该像我们一样，磨合时间不长，又因为他们各自对实力的自信，在一开始就被光明引导着踏入陷阱，马失前蹄，我们则是因为后期自以为胜利在望，放松了警惕。”
尹滕姣把她们这次团战的视频保存下来投影在墙壁上，大家终于看清了艾光明破墙而出之后仓库里由于飞扬的面粉引起的巨大爆炸。
而再次看着邱函被击中以后机甲受到的严重损毁，以及受到波及的柳五更失去了机甲能源核，尹滕姣倒地不起的画面之后，有些压抑的气氛在大家中间弥漫开来。
“其实我们还有个问题。”
艾光明盯着画面中满地的狼藉说道。
“我们，特别是我们三个殒异者，学习使用机甲实感模拟器的时间最长，与面对真实的敌人和异形兽相比，我们清晰地知道，在模拟器里哪怕死一百次，都不会让我们的生命真的受到威胁。”
她放下手中的营养液，认真地看着大家的眼睛。
“我第一次在实感模拟器中被杀死，是一只异形兽的口器穿透了核心舱刺进我的心脏，我被系统弹出只需要五秒，但是那五秒就好像变成了五十年一样痛苦。可是后来，我已经习惯于在模拟器中受伤，因为我知道自己随时能够退出，摆脱那种痛苦。”
“...... 的确，我在模拟器里死过几次以后，就不再把这当一回事了，毕竟这只是模拟的场景和几秒钟的痛苦，而且除了今天对面突然发难的情况，我们在忍受不了痛苦的时候，随时可以退出模拟器。”
兰烟低头沉思片刻之后，抬起头说道。
柳五更说：“我们以后每一次团战都要当作真实的战斗，把每一次受伤和牺牲都要当成真正发生的事。”
“我们下意识地认为，模拟器和现实不同，认为模拟器的重伤和死亡都是虚假的，就连机甲都可以在下一场比赛的时候恢复原样，所以在面对‘宇希’的时候，我们除了对于输赢的紧张之外，没有面对生死考验和随时会失去什么的觉悟。”
经过这一次，艾光明终于意识到，自己离开凛冬组以后，无论是考核还是训练，即使训练量不断在加重，可是大多数时候都顺风顺水，没有太大的生存压力和危机感。
她的许多能力都在不断增长，但机甲实感模拟器却让她似乎有了很多后悔药，成为被驯化的野兽，一点点消磨着她跟随凛冬组参与实战任务时锻炼出来的警惕心。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申请提前进行实战训练？”
顾栀突然想起了实战训练，开口问道。
“正常来说，应该是咱们第一学年接近期末的时候，据说现在改了规则，只要能提前完成这一学年基础的课程和考试，就有资格申请。”
兰烟回答。
“但铸匠和愈者，作为不直接参与战斗的人才，需要学习的知识和技能更多更广，因此，即使是预备主力队，也要等到下一学年才能申请。”
尹滕姣补充道。
“愈者技能和铸匠构建机甲与武器研究的专业，的确比提前上实战训练重要很多，我们殒异者以提升综合战斗力为主，而控星使的指挥和反应速度去到真实的前线或许更能锻炼出来。”
艾光明对于实战训练表示认同。
“光明，可是你要就此放弃你对于机甲的构建和创新，只做一个单纯的殒异者了吗？你不多考虑考虑？”
邱函有些担心，艾光明与她说过的许多关于机甲武器改造的新主意，她也看过艾光明修理机甲打造武器，还有艾光明想要亲自构建制作3S级别的“斓”。
艾光明有成为顶级3S铸匠的天赋，邱函不希望她只做单一的殒异者。若是就此放弃，她会像自己不能成为殒异者一样感到遗憾。
她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让艾光明学习吸收更多关于铸匠的，她构建起属于自己的3S机甲指日可待。
届时，她们就相当于比其他军校主力队还要多出一个3S铸匠作机械师，那样主力队的3S机甲和武器的保障能力将得到极大的保障。
其他人显然也知道艾光明想做的事，纷纷劝道。
“光明，我们还是不要因为这一次失误就操之过急，实战能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提高的，你的3S机甲确实不能多耽误，那也是提高战斗力和生存率极为重要的保障。”
兰烟说道。
“你们放心，我不会立刻去参加实战训练，也不会放弃铸匠的能力，但我会先向学校申请一台3S中型机甲，如果按照‘擒龙’的标准，我大概五天之内可以完全适应它。”
艾光明含笑解释。
“我们要学的还很多，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去格斗场了，到时候一起用真实的机甲，先去挑战学姐学长们在榜单上的位置。”
顾栀也点头同意：“我们可以先提交实战训练申请，时机成熟以后再过去，现在才进校不足一个月，贸然去参与实战，说不定会给前线造成麻烦。”
大家深夜提交的实战申请，哪怕不能立刻就去，对她们却也是一种鞭策和提醒。
众人没想到的是，她们的申请很快就被岳铮驳回，他甚至还打了艾光明的通讯。
“艾光明，你们六个人还在一起吗？把你星讯仪的隐私解除，我有话要说。”
岳铮的视频背景看上去还是在办公室。
艾光明连忙把通讯的影像打开，让大家互相都能看见。
“你们的实战训练我们会安排，不需要申请，但也不会是最近几天。”
岳铮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了六个姑娘眼中的疑惑，像是在怀疑他什么时候才能给安排实战？又像是迷惑他是不是没看她们这次团战最后关头的失误？
“这次在模拟器团战中的失误是不应该的，但你们能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很不错。从下周开始，将会有一批教官来和我一起带你们训练，她（他）们大部分都是从前线轮调回来的星联军，你们如果连她（他）们的训练都没办法通过，就别想着去给那些高等级异形兽送菜了。”
他的话语有些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艾光明，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着艾光明欲言又止的表情，皱眉问道。
艾光明犹豫了几秒，答道：“教官，我想申请一台3S中型机甲，因为我个人机甲目前只是2S级，改造升级还需要时间。”
“可以，我会开放权限让你下周却机甲库试机甲。”
............
岳铮又说了许多话开导大家，在挂断通讯后，艾光明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一些，哪怕隔着星讯仪，岳铮身上也总有一种让她感到紧张的气势。
“既然明天给我们放一天假，那要不要出去逛逛这099星球，我们可是刚下星舰就被拉到军校里了。”
尹滕姣提议。
“正好我也准备出去看看机甲材料市场，说不定能看见几样交易中心没有的材料。”
邱函表示赞同。
其他人也欣然同意。
艾光明打了个哈欠，说：“明天你们先出发，到时候给我发个定位就好，我晚些再去找你们汇合，因为我有预感，明天早上我大概率醒不过来。”
大家看着六个人中“熊猫眼”最严重的艾光明，纷纷笑着点头。
............
“问辰，这‘挣分联盟’......好像是鸿渊军校的那六个人吧？”
“破军”的六个人夜间训练结束后，并排坐在桌前看完了“挣分联盟”对战“宇希”的视频，他们认出了尹滕姣的机甲。
而艾光明的那个机甲，他们虽然没能立即认出来，崇岭却想起了在新闻里看过的关于艾光明附加赛所使用机甲的图片。
“是她们。”
荆问辰点头，眼睛盯着画面里的“斓”。
“原来是她们！鸿渊军校这么抠？那艾光明居然还用的是2S的机甲。”
黄玉成忍不住说。
“也就是恰好碰上了启庭他们配合还不够默契，要是和我们对上，这艾光明绝对不会有机会利用面粉仓库作怪，早就给她打趴下了。”
肖斯看着前半段被打得极为被动而且意外不断的“宇希”，忍不住吐槽道。
他们都知道荆问辰去了一趟10星系找朋友，结果恰好见证了艾光明现场的那段采访。
回来以后，手上的小风车和红线连影子都消失了，他们都没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那个朋友，但荆问辰被艾光明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拒绝”了却是真的。
因此，艾光明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他们共同的对家，大家每次提起艾光明的语气都不太好。
“她如果用3S机甲，叶权申应该没机会砍她那几下。”
荆问辰淡然道，没有丝毫高兴或是生气的表情变化。
“对了，招生处安排了一个采访，大概意思是要我们说一说平时的训练以及放点狠话，去回应艾光明的那几句话给他们找几分面子回来。”
拉斐尔看着那个新增的消息，有些无语的说道。
“……他们是不是吃得太饱了，过了那么多天，想出这个馊主意，之前教官都已经拦了那么多次采访了。”
肖霸觉得那群人的脑回路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招生处作为第一军校最没有压力的清闲部门，却养了一群最会作妖的人。
荆问辰看了一眼刚刚发过来的通知，轻笑一声说：
“一开始订的应该不是我们接受采访，是他们知道了艾光明和尹滕姣在哪支队伍，又对上了‘宇希’，想让她们被打败以后，利用媒体公开‘挣分联盟’的身份，顺便让启庭他们发表一下胜利感言，没想到他们输了，现在媒体都准备好了，我们只是出去转移视线而已。”
崇岭无奈：“那还去吗？”
“去，今天不去，以后他们也会继续来堵人。”
............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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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艾光明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突然从床上惊坐而起，慌乱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穿到一半，她才猛然想起，今天不用早起。
“吓死我了......”
艾光明砰的倒回床上，拍拍胸口，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似的。
她翻了个身，打开星讯仪，不出意料地又被各种消息淹没了。
“挣分联盟”的群里，全都在问她起了吗？而所有消息的上方，是顾栀转发的星网论坛的一段视频。
里面是荆问辰和他的五个队友正在接受采访，他的头发比之前作为招生吉祥物的图片长了些。
他看起来似乎是训练结束以后头发还没干，几缕微卷和凌乱的头发还带着湿意，发尖轻轻散落在他肩上，看上去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美感。
记者：“请问荆问辰同学，你对于如今就读于鸿渊军校的艾光明在招生考核结束后的那番发言有什么看法？”
荆问辰低头沉思片刻道：“关于她说的前两个问题，我与她的观点基本一致；但是，唯独关于八字不合的问题，恕我无法苟同，我们不应该相信封建迷信。”
艾光明：“......”
看着他风轻云淡的模样，他甚至还认同了她关于精神领域结合以及当初那位自称军校毕业的记者素质堪忧的观点。
「不善言辞的好人：刚起，看到了……」
「婉拒藤椒一百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前我都没看出来荆问辰会说这话。」
「喀邱莎：我夜观星象，发现你们二人必有一战。」
「三更死不了：我看应该不止一战。」
「倒拔垂杨柳：光明，他内涵你封建迷信，揍他！」
「黄金杀猪刀：那是明涵！」
「不善言辞的好人：……你们快发定位吧，否则今天我就和我的床融为一体了。」
..............
艾光明走出校门以前，迅速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恨不得把头埋在地里倒栽葱走路。
坐在飞行云车上的时候，她本想低头回复信息，却没想到，有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后座伸了过来，摸向她的外套口袋......
“啊——好疼！！！！”
一个男人嘶哑的叫声在车厢内响起。
“你要做什么？”
艾光明几乎要将他的小指掰断，她转身看向疼得面目狰狞的男人，手上又微微加了点力气。
其他乘客被吓得连忙起身看向两人。
“嘶——！我......我没做什么。都这个时代了，难道我还能从你口袋里偷东西吗？”
如今大家有了各种各样的空间折叠装置，衣服口袋大多变成了装饰品。
“那你的手往我的衣服上碰什么？”
艾光明微微松了松手，以免真的把他手指掰折了。
大家看向这个男人的眼神开始变得古怪起来，他的手还被艾光明掰着保持在卡于两椅背之间的状态。
谁好端端地会把手穿过狭窄的座椅间隙，从后一排往前一排的女孩子衣服上摸？
有一位女士已经拨通了飞行器稽查队的电话。
“我就一个发小广告的......不信你看你的衣兜里。”
他想挣扎着把手往回收，但艾光明一用力，他险些疼得跪在地上。
“都这个时代了，还有谁会随便相信莫名塞过来的小广告？”
艾光明冷笑道。
“哎呦——哎呦——小祖宗你轻点掰，要折了！”
这个男人另一只手艰难地从自己的空间折叠戒指中抖落出一堆彩色纸片，有人从地上捡起来看。
“的确是广告，但为什么是相亲广告？”
“有毛病吧，人家小姑娘声音一听就是个未成年，而且人家是从鸿渊军校那里出来的，你发相亲广告？”
那个乘客怒道。
“我这叫心想事成广告，你懂什么？我这是发展潜在客户。”
艾光明听完，有些无语地松开手。
因为在前线的殒异者伤亡率常年居高不下，加上殒异者本身也忙于战斗和训练而没时间经营感情，殒异者的单身率一直位居榜首。
但是，连脸都没露，才十四岁就收到相亲广告的艾光明表示，自己幼小的心灵有点受伤。
只见他一边把广告小纸片捡起来，一边吹着快要失去知觉的手指。
就在这时，飞行云车也到了一个站点，早已经在车站等候的几个飞行器稽查队员登上了飞行云车。
“有人举报你涉嫌扰乱公共飞行器安全和骚扰未成年人，我们需要带你回去做进一步调查和处罚。”
那个走在前面的队员对着那个男子说完，就将他扯出了座位，让另外两个队员把他带走。
“我，我没有！”
那人还在试图挣扎。
“很抱歉小姑娘，让你受委屈了。我们已经查看过这架飞行云车的车内录像，他的动作都已经被记录下来，处理结果我们会在两天内发送到鸿渊军校那边，如果你有任何意见都可以随时和我们沟通。”
这个队员见艾光明没有任何取下帽子口罩的意思，而且在他们准备带走这个人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跟着一起过去的意向。
他便以为艾光明在执行什么任务，不方便露脸，他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艾光明本来也想尽快过去和大家汇合，不想在这里多耽搁，便点点头说：“没关系，你们逮着人就好。”
“小姑娘，记得看广告！”
那个人被拖出飞行云车的时候，都不忘转身喊。
艾光明都没来得及吱声，车里的其他人就异口同声地大吼：
“滚！！！！”
坐在艾光明旁边的人在这一站下了车，艾光明无奈地从衣兜里掏出那个广告纸片，本想揉成一团扔进座位旁的垃圾桶，却在扫过一眼以后停了手。
上面只有三个大字——无影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