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光明有些担忧：“上面情况怎么样？”
“高等级的异形兽已经消灭完了，兰烟刚刚解决了剩下的两条B级半成体，动静或许有点大，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滕姣的腿受伤了，邱函后背也被刺了两刀。”
顾栀懊恼道。
“我要是再快一些，她们俩就不会被那几个人偷袭了，真是气死我了！”
艾光明有些警觉：“她们是被人偷袭的？！”
顾栀义愤填膺地说：“没错！那四个人是从杂物间跑出来的，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精神力，邱函就以为他们是被吓得躲在里面没有及时撤退的普通人，就把她的‘云盾’给他们防身，谁知道这四人会趁着大家同异形兽战斗的时候偷袭。”
“所以尹滕姣刚才的精神力不稳定，不是因为异形兽的精神力攻击，而是受到了人类的袭击！？”
艾光明十分震惊。
她想起刚才让顾栀上楼，除了担心她的圆月弯刀是否会被腐蚀并伤及她的双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们共同感受到尹滕姣传递过来的那份精神力不稳定的感觉。
而尹滕姣什么都没说，她还以为是因为楼上异形兽发出的精神力攻击所导致的。
顾栀长叹一声：“万万没想到，没有被异形兽伤害，被同为人类的东西坑了，要不是柳柳刚才下楼的时候她们留下的应急止血喷雾，恐怕要出大问题。”
艾光明眉头紧锁：“那几个人抓住了吗？”
顾栀点点头：“被滕姣的精神力所控制，我和兰烟下手又重了那么‘一点点’，目前昏迷过去了，大概率今天是醒不过来。”
柳五更好奇地问：“顾栀，那架飞行器是你的？”
“是！邱函帮把我的迷你西瓜飞行器改造成了‘西瓜炸弹’，原本我想试着能不能用飞行器从楼顶裂缝冲上去看看是不是还有异形兽，但飞行器外壳硬度不够，撞开楼顶以后很可能会失控坠毁。”
顾栀和她们一起站在已经被震碎的玻璃围挡边，看着一楼被炸了个大坑的位置，周围许多幽冥蛭的身体，都被炸得像是烧糊的年糕粘在锅底，看上去令人反胃。
“邱函还有弹药？”
柳五更又拿出几袋治疗液帮艾光明冲洗伤口，同时忍不住问。
顾栀解释道：“没有了，我们和几条钢角蝰战斗快结束的时候，尹滕姣找到了后厨的储备能源，邱函正好有工具和材料，把它们放在飞行器前端，在飞行器撞击地面的时候连同飞行器能源核一起引爆，增加爆炸威力。”
“回去得让教官赔你一个飞行器，不然可亏大了。”
艾光明转过头，对顾栀笑道。
…………
“光明，你的眼睛怎么了？而且你的精神体为什么一直不收回去？”
顾栀收起脸上轻松的表情，她越看艾光明的双眼，越觉得不对劲。
正常殒异者在非战斗时间几乎都不会随便释放精神体，但是艾光明的精神体到现在都还盘在她颈部，甚至还释放着精神力探测。
若是对着其他不熟悉的殒异者释放精神体，会被认为是一种对他们单方面发出的挑衅与压制。
顾栀当然不会以为艾光明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挑衅自己，可是她就是觉得艾光明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艾光明虽然依旧专注地听着自己的话，但她的眼球的活动总是慢半拍，看人的眼神不再像从前一样，如小鹿般灵动，而是毫无焦点，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波澜。
“视力出了点问题，我的精神体暂时替我探一探路。”
艾光明扯着嘴角笑了笑，又垂下眼，她的面前还是一片昏暗。
“我带你出去用治疗舱治疗！”
柳五更着急地拽着她还没受伤的另一边胳膊想往外走。
“不！我们要上去找她们汇合，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星防营和星联军一个都没来，邱函她们还遇到了陌生人偷袭，我担心有什么没解决完的麻烦，要是尾随着我们出去就糟了。”
艾光明站在原地，眼睛没有了往日神采，但斩钉截铁的语气却让柳五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她继续说道：“顾栀，你带着柳柳，我的千钧还能用，精神力也凑活，我们先上楼汇合，商量好对策以后再决定要不要一起离开。”
“可是……好吧。”
顾栀见她坚持，便不再劝她。
…………
尹滕姣惊讶地看着一身狼狈的艾光明和被顾栀带着飞上来的柳五更，问：“光明，柳柳，顾栀，你们怎么又上来了？！”
楼上同样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被兰烟和顾栀砍死的异形兽，一根石柱上有四个被揍得鼻青脸肿昏过去的人被绑在上面。
尹滕姣正坐在一个没了椅子腿的长椅上休息，她的精神力消耗很大，右侧的裤腿被剪到了膝盖的位置，小腿肚被什么尖锐锋利的东西贯穿，只不过伤口已经止了血。
邱函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一台灰色的像个小型保险箱的仪器，她白色薄外套上还有许多未干的血迹。
她抬起头担心地看着艾光明经过冲洗后依旧血肉模糊手臂，蹙眉道：“你的手臂怎么成这样了？”
“皮肉伤，没伤到骨头，回去养养就好了。”
艾光明抬了抬自己的胳膊表示骨头没问题。
“一楼的恶心玩意儿都没了？”
兰烟好奇，她背着重剑站在大家身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随时准备出手。
“刚才多亏了顾栀和柳柳的支援，还有邱函的改造，下面已经解决了，你们的伤怎么样？”
艾光明缓慢地走过去问道。
“我的问题不大，已经止血了。邱函从这四个人躲的杂物间找到了这个东西，看起来有点奇怪。”
尹滕姣指了指邱函手边的东西。
“这看起来像个控制器，但是型号和刚才那些机器人并不匹配，光明你也懂这些，要过来看看吗？”
邱函有些艰难地直起身，柳五更走过来将她扶到一边，她的后背虽然已经止血了，但是那份痛苦还是持续存在的。
“能确定它的信号接收位置吗？”
艾光明慢慢走过去，蹲下以后却没有伸手去碰。
“就在这几层楼里，但是我们没有找到具体的东西，我担心是某种炸弹的控制器，没有随便破坏它。”
邱函皱眉道。
艾光明默默从“扶光”中取出一个如同传说中的神棍拿的罗盘，放在那个控制器上，罗盘中央的大红色的指针不停地晃动。
“光明，你不会真的能算命吧？”
柳五更看着她的动作，准备给邱函再喷些伤口修复剂的手都抖了一下。
毕竟大多数故事里，神棍的形象都是盲人加各种算命道具的标准配置。
艾光明的眼睛虽然是刚刚才出问题的，但是搭配上她手里充满复古色彩的罗盘，神棍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我之前一时兴起做的信源匹配罗盘，可以帮我们确定信号传递的方向，可以用来试一试。”
艾光明笑着解释道，虽然是因为她做了太多模型，把信号转换发射装置弄得混在了一起，所以才想着做了那么一个罗盘。
“它真的停下了！”
尹滕姣看着那指针摇摇晃晃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突然亮起一个红色光点，停在了那里。
除了艾光明，她们齐刷刷地将目光汇聚在指针所指的方向，艾光明稍慢几秒以后，也将头转向了相同的方向。
…………
“这里连个小门都没有呀，总不能把承重墙给敲了吧。”
兰烟扛着剑顺着走过去，用剑柄在墙上敲敲打打，实在没听出哪里有特殊之处，这边除了石柱就是墙，怎么看都不像能藏东西的地方。
“它指的不是墙，是人！检查被绑住的四个人，看看他们的后背有没有特殊的伤疤！尤其是脊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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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光明指着石柱突然说道。
太攀蛇给她反馈的图像中，与兰烟所说的情况差不多，只有石柱上的四个人显得十分可疑。
她想起一次凛冬组出任务的时候，同样遇到了纵火伤人的事件，行凶者被制服以后却趁大家不注意自尽了，有人在他后背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V”型伤疤。
后来经过尸检，在他的皮肉之下，发现了一枚生物芯片，上面还有永生军的标志，能够控制人类的思维和行动。
而那个纵火犯并不是10星系5109星的人，而是已经在星联失踪人口名单上停留了三年的07星系的一个普通人。
兰烟和顾栀上去解开了四个人身上的绳子，他们还在昏迷之中，顾栀刚刚将其中一个的衣服往上拉，连带着拽起了他的衣袖，柳五更就震惊道：
“他是03星系0401星珈萨区的幸存者！像苏玛雅一样！”
苏玛雅是极限考核中，唯一一个被岳铮破格接收进入特训组并将成为预备小分队队长之一的学生，她是一名来自珈萨区的23岁的B级愈者。
当初永生军在珈萨区开启了能放出深渊异形的时空裂隙，一头深渊异形和大量高等级异形兽的出现，给予珈萨区毁灭性的打击，大量民众因此死去。
03星系以及其他星系过来支援的星联军，一边要对抗永生军的时不时地偷袭，一边要在异形兽潮之中救人，同样伤亡惨重，而最终救出来的人数，远不及灾难发生前人口的百分之一。
那些凶残异常的异形兽就连吃饱了都还喜欢将人类撕成碎块，于是珈萨人都在自己身上和四肢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以盼望能被后来人多找齐一些尸骨，能更完整地入殓。
如今，珈萨地区从全星联最大的香水玫瑰培育基地，变成了盘踞着大量异形兽的不毛之地。
珈萨的幸存者们，身体上在曾经写名字的部位，都把名字纹在上面，作为他们对于那场灾难无法抹去的记号。
…………
“光明，这几个人身上都有名字纹身，而且，他们后背上都有V型伤口。”
兰烟翻看着他们的伤痕以后，转身对艾光明说。
艾光明脸色大变，快步走过去，她的太攀蛇实体状态越发缩小颜色变淡，她终于在精神体消失前，准确地触碰到了那个V型伤口。
“他们已经被控制，幸好你们刚才打晕了他们，否则他们任务结束很可能会被迫自我了断。”
艾光明感受到这几个人还有体温，高悬的心才缓缓落了下来。
他们是被永生军控制着伤人的受害者，而且，如果他们能摆控制，很可能会向大家透露更多信息线索。
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撞击和在地上拖拽货箱的声音，在这栋空得只剩下她们几个能动能说话的大楼中，那刺耳的声音就像是从无间地狱传来的叩门声。
她们十分警觉地靠拢在一起，艾光明的手已经搭在了“千钧”的手柄上，她的眼前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她不也再随意释放精神力。
艾光明不确定那粘液的副作用究竟还有多少，但目前看来，除了让她失明以外，她仅仅是把精神体放出来短暂地替自己探探路，那精神力的消耗都远胜于平日，而且有了逐渐加重的趋势。
…………
哐当当！！！
之前没有炸过的门被人切割完成后未能及时倒地，被人一脚踹远了。
一个让她们都没想到的人闯了进来。
“岳教官！”
兰烟看见了穿着作战服的岳铮。
他身为控星使，居然一马当先冲了进来。
…………
岳铮此时百感交集。
若不是兰烟喊的那一嗓子，当他看见一楼满地的狼藉甚至还有人的破烂衣衫时，心里已经凉了大半，而当他抬起头看着那玻璃围挡边排得整整齐齐的六个人的脑袋正在看着他的时候，几乎瞬间就要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