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真的落胎了?
    装病也难。

    宁祯是个盈润健康的姑娘,哪怕不上妆,气色也好。

    “装个什么病比较适合?”

    佣人们都在给她出主意。

    宁祯觉得,什么病都应该有个病症。大夫一来,就容易露馅儿。

    “就说心病,我哭了两夜。”宁祯道。

    曹妈:“因何事哭的?”

    “不用细讲,想知道的人会自己揣测。最近很多事,每一件都值得我哭。”宁祯道。

    曹妈拿了水粉,给宁祯的脸上、嘴唇都涂抹一层,遮住她的光洁红润。

    宁祯对镜。

    铅粉涩,看上去苍白了很多,宁祯点点头:“就这样。”

    她刚上床躺下,那边老夫人派人来请宁祯了。

    曹妈在卧房外应付:“好几日夜里不太舒服。生怕人瞧出来,上一层胭脂见管事们。熬到了今时,熬不住了,人晕倒了。”

    宁祯:“……”

    真能编。

    老夫人那边的管事妈妈:“请大夫瞧了吗?也可去趟西医院。”

    “也没什么大碍,就偷偷哭,又吃不下饭。心里不太痛快。我劝着呢,养几天就自己好了。”曹妈说。

    管事妈妈将信将疑。

    曹妈推开房门:“夫人,老夫人派人看望您来了。”

    宁祯急忙想了一百个伤心事,才把自己的笑意压住。

    她半支撑身子:“怎么让姆妈知道了?我没事的,别叫老人家担心。”

    管事妈妈一瞧她这苍白如纸的模样,心里叹口气:“夫人可要请医?”

    “我没有哪里疼,这就起来。”宁祯说着,软软挣扎。

    曹妈急忙过来按住她:“方才都晕倒了。”

    “我吃点东西就好了。”宁祯说。

    老夫人的管事妈妈见状,安抚她几句,叫她好好养着,转身走了。

    宁祯舒了口气。

    她说:“我差点笑出来。”

    曹妈:“幸好没笑出来,否则白忙活。”

    老夫人并没有特意再来确定宁祯病情的真假。

    因为徐芳渡见红了。

    过了两天,宁祯才敢叫曹妈出去打听消息。

    盛宅的厨房,平时管各处的吃喝,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

    宁祯拿着厨房的管事对牌,从上到下哪怕不巴结,也不愿意得罪宁祯,愿意把消息告诉她。

    加上曹妈会做人,很快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

    “那天被踹了一脚,三姨太见红了。”曹妈说。

    宁祯:“保住了吗?”

    “请了三个大夫,都说时间尚早,不能确定是喜脉。”曹妈道。

    宁祯:“也是。”

    真怀上了,至少一个月脉象上才能摸到一点边儿,还得是厉害的老郎中。徐芳渡从督军府回来都没几日工夫,不会这么快。

    “那她为何见红?”宁祯不解,“真是落胎?”

    “大夫不敢保证;家里有经验的老妈子们,也说不明白,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曹妈道。

    宁祯:“最后怎么定的?”

    “三姨太的癸水一向很准,距离下次癸水还有十天。因此,断定她是怀了,被二姨太一脚踹落了。”曹妈道。

    宁祯:“……”

    这个结论,其实有点轻率。哪怕没怀过孕,宁祯也知道一个胎儿的萌芽没这么快。

    既然胎儿连萌芽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落胎?

    落之前,至少得有个胎。

    三姨太这个“胎”,到底有没有,因为时间上太玄妙了,谁也没敢十分明确肯定或否认。

    老夫人认定是落胎,那就这么定了。

    有时候,真相不重要。

    “繁繁嚣张过了头。”宁祯说,“不管真假,三姨太怀的是督军的孩子,就连我都没资格擅自处理,她更没资格动手。”

    曹妈:“是啊。”

    “老夫人这次是怎么处理她的?”宁祯问。

    曹妈:“还是关起来,等督军来发落。”

    “督军怎么说?”

    “督军还没来。”曹妈道。

    宁祯:“……”

    两个姨太太,一个落胎、一个被关押,盛长裕却是两天都不露面。

    宁祯有点急。

    因为他再不来,宁祯的病就得好了,她需要出面。

    老夫人关着繁繁,而不是利用徐芳渡的落胎直接杀了她,就是知道盛长裕惹不得。

    但可以借刀杀人。

    宁祯就是那把刀。

    她是督军夫人,有虚名、无实权,老夫人不耗尽她最后价值都不会罢休——老夫人非要娶宁祯做儿媳妇,就是为了这事。

    “……盛家这些人,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曹妈也替宁祯急。

    宁祯沉吟:“再等等,看督军这两天来不来。”

    “他要是还不来呢?”

    “我会亲自登门去求他来。反正我不能处理,这中间关乎盛家的子嗣。”宁祯说。

    说到这里,她脸色一紧。

    若非不得已,她不想走这一步,宁祯不想见盛长裕。

    就在宁祯和曹妈说完这件事的半个小时后,老夫人那边的管事妈妈,给宁祯送了一份鸡汤。

    “老夫人知道您还病着,给您补补身子。您的病好点了吗?这几日吃药了吧?”管事妈妈问。

    宁祯接了食盒:“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姆妈关心。”

    不好也得好,老夫人就等着她去当刀。

    宁祯深吸一口气。

    “明天我得露面了。”宁祯道,“再不露面,老夫人会亲自来找我。”

    她在心里设想几个处理办法。

    每一个处置,宁祯都反复推敲,尽可能不要给自己留下隐患。

    令人意外的是,这天傍晚,盛长裕终于来了。

    听说他和老夫人在正院吵了一架。

    母子俩说话都不中听,管事妈妈把佣人们都遣出去,没人知道他们吵了什么。

    吵完了,盛长裕又把繁繁接走了。

    宁祯大大松了口气。

    烫手山芋终于被盛长裕接下,宁祯不需要左右为难了。

    曹妈反而说:“不怨两个姨太太之间这样你死我活。督军和老夫人,一人偏心一个,让两位姨太太各有靠山,她们才有底气闹。”

    宁祯:“只我们是没有靠山的人。同情她们,先同情我们自己吧。”

    督军夫人,听着显赫,实则两头无着落。好事轮不到,坏事全背锅。

    宁祯被盛长裕骂完,又要被老夫人当枪使。哪怕“病了”,也只能病两天。再不起来,老夫人就要发脾气。

    谁有她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