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你们两口子,习惯一样
    盛家老夫人打电话来,宁祯的心高高提起。

    她前几日离开老宅时,放了狠话,把老夫人气得不轻。

    祖母接电话,表情温和,笑容和煦:“好,我都好。您也好?”

    宁祯提着的心,放了一半。

    “添孙是喜事,应该去的。好,我转告她。”

    “不用。她小孩子不懂事,跑回来住,我们家这几日烧牛肉,她爱吃,多留她几日。不用您来接。”

    “后天吧?今天好像还有事,督军叫她去趟督军府。也不知明天能否办得完。后日回去。”

    “我还想亲自送她回去……”

    热热闹闹讲完电话,祖母脸上始终带着笑。

    一家人的心都缓缓归位。

    从祖母的话里,隐约听得出,老夫人那边低头了。

    挂了电话,祖母眼底笑意浓郁。

    “你婆婆叫你回去。腊月十二,财政部施总长的长孙满月酒,邀请老夫人和督军夫人。

    你婆婆说,施总长是督军器重的,叫你回去赴宴。还说要亲自来接你,我劝住了。”祖母笑道。

    祖母还说,“我要送你回去,老夫人也不让。说我上了年纪的人,别奔波。她派个副官来接。”

    二哥忍不住:“督军哪里是送车?送的是及时雨。”

    又不解,“咱们也没做什么,督军突然给这么大的恩惠,他是有什么目的吗?”

    众人又看向宁祯。

    宁祯:“督军只是在抬举他的夫人。他要面子,故而督军夫人也需要很体面。”

    又道,“他也知道我回了娘家,还夸我有骨气。”

    祖母:“好了,好了。都去忙,这件事不用再说。”

    不想宁家众人讨论盛氏母子的恩怨。

    多说多错,隔墙有耳,别传到盛家去才好。

    众人便散了。

    宁祯陪着祖母吃早饭。

    “你婆婆低头很快。”祖母说。

    宁祯:“她心里知道她亏待了我。”

    “她未必明白。但大帅去世了,她不敢和督军闹得太僵,这点她是清楚的。”祖母说。

    ——还是盛长裕送的汽车,起到了关键作用。

    “一个人,是否自私、是否聪明都不要紧,只要你摸准了她的脉,就可以和她相处。

    你婆婆的脉,就是既想要压住儿子,又怕儿子真的发火。她对‘母子情分’不怎么相信。”祖母说。

    宁祯点头。

    “我也想过了,抱婆母的大腿,不如去抱督军。督军愿意给我抱。”宁祯道。

    祖母:“你一向聪慧,不需要我操心。你婆婆恨不能你立马回去,咱们也不能这样没脾气。我替你说好了,后日回。

    既不能咱们家送,也不能真叫你婆婆来接。她会派个副官。我准备了礼物,你回去之后先赔礼道歉。”

    宁祯:“好。”

    彼此说妥。

    吃了早饭,宁祯去督军府。

    她还是开自己的旧车,新车放在门口显摆。

    程柏升在督军府门口等着她,恭候多时。

    “……柏升,你早上跑太快了。我家里煮了腊八粥,原本要留你吃点的。”宁祯说。

    程柏升:“不用客气。长裕等着我回话。”

    “我带了一点。你和督军都尝尝。每年都做腊八粥的,今年做得特别好。”宁祯道。

    她手里拎了一个小小食盒。

    程柏升道谢。

    盛长裕在外书房。

    书房里放了暖炉,开天窗通风,室内暖融融的。盛长裕没打算出门,衣着很随意,穿一件半新不旧的灰色毛衣。

    宁祯倒是微微怔了怔。

    穿着毛衣的他,看上去少了很多的硬朗与强势,多了点温和。

    他眉目俊朗,一双眼尤其漂亮,此刻端坐书案后看文件,上位者的威严减轻很多。

    他像是从高高在上的督军,走下来,变成了一个和宁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变得亲切了。

    ——宁祯想到这里,立马打消念头。

    不能轻瞧他。要是不小心惹恼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督军,多谢您送的汽车。”宁祯上前,把食盒放在书案一角,“早上我家里煮了腊八粥,您要尝尝吗?”

    “我们吃过早饭了。”盛长裕道。

    宁祯:“那我放这里,回头半上午当甜品吃。”

    盛长裕不说什么。

    他站起身, 取了衣架上的风氅:“去内院看看。”

    他穿着黑色长裤,足下皮靴。挺括硬朗的风氅一上身,方才那点温润荡然无存。

    这才是宁祯熟悉的他。

    宁祯跟着他往外走。

    督军府内院挺大的,一路走下来格外荒凉,处处都落灰。

    宁祯记得上次程柏升让她住到内院,盛长裕说:内院一时打扫不出来。

    不是拒绝她进内院,而是实话实说。

    苦寒腊月,内院草木也不十分凋敝,仍有不少长青的树木葱郁,落叶每日扫地,还是随着寒风铺撒小径。

    宁祯和盛长裕、程柏升三个人边走边闲聊。

    主要是程柏升说。

    宁祯认真记路,一直没怎么说话,还带了个小本子写写画画的。

    盛长裕不怎么开口,只有程柏升说错了,他才会纠正一两句。

    “……以前工匠造园子的图纸还有,回头拿给你。”盛长裕最后说。

    “好。没有图纸对照,我真记不住。”宁祯说。

    不知不觉,逛了一个多钟头。

    程柏升关心她:“宁祯,你脚走酸了吗?”

    宁祯:“没有……”

    “她是个练家子。”盛长裕接话。

    区区内宅逛一圈,不至于累到她,她又不是娇滴滴的深闺千金。

    宁祯:“不敢说是练家子。我的确习惯了早起时练一会儿拳脚,强身健体。”

    程柏升笑:“要不说你们是两口子,习惯都一样。长裕也练。”

    又说,“你们对打一回,看看谁的拳脚更厉害?”

    “我们耍拳给你看?”盛长裕瞥他一眼,“你当我们是猴?”

    “你怕输?”程柏升激将。

    “怕。”盛长裕冷漠说。

    宁祯:“……”

    拳脚上,身形与体力占很大一部分。除非是宁祯专门练功夫,日夜不断,才可能赢过比她高一头又一身肌肉的盛长裕。

    程柏升这个激将,都没说到点子上,盛长裕看他一眼都嫌烦。

    “你偷乐什么?”盛长裕又说宁祯。

    宁祯:“……我笑话柏升。”

    “他也不够招笑,难为你还憋着乐。”盛长裕道。

    程柏升:“你不想做猴,就拿我当猴?”

    宁祯忍不住笑出声。

    盛长裕说她“不经逗”,语气似调侃。

    气氛难得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