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宁祯,你渴望吗?
    夏末的夜,蛩吟不歇,落地的星芒都添了几分热闹。

    盛长裕洗了澡,换上了宁祯二哥的夏布睡衣,薄薄的对襟衫、长裤,让他看上去少了很多威严。

    宁祯眼睛不怎么看他。

    室内一阵尴尬。

    盛长裕似乎也不知把手放在哪里。他很想抽烟,忍住了。

    “还不困,坐一会儿。”他在房内的沙发里坐定。

    宁祯到了清凉解暑的酸梅汤:“聊聊天吗?”

    “好。”

    两人闲话,主要是盛长裕问宁祯小时候的事。

    宁祯捡了一两样告诉他。

    比如说,念中学的时候,密斯很严,她与金暖偷偷带点心去学校加餐,如何避开密斯耳目。

    也比如说,女同学们如何找名目偷偷出去玩,相互骗家长。

    “你好像一直都是孩子王。”盛长裕说。

    宁祯:“我不是,我人缘挺一般的。”

    “是吗?”

    “同学之间往来,是一种‘向外’的交际。甲同学对我好,我就必须回应,否则人家下次不理我了。

    这种交际很累人,我不太喜欢,但我二嫂乐此不疲。她精力旺盛、成绩糟糕,结交一大群朋友。

    我就蹭她的成果:既不用付出精力,也能得到友情,在中间浑水摸鱼。

    她们出去撒野,我也要跟着去,这是最轻松融入集体的办法,不需要花心思。”

    盛长裕:“然后呢?”

    “出去玩,她们都跟我二嫂一样,一股脑儿冲动去了,没有规划。我就得组织、筹谋以及善后。”宁祯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她们特崇拜我。”

    盛长裕:“干这种事,比交际轻松?”

    “您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组织的时候,我是领头羊,她们都听我的;而交际的时候,是平等的。我不喜欢跟同龄人平等。

    要包容她们的天真、好奇心以及好动,很难。我的耐性,只顾包容我二嫂一个人,分不了给其他人。”宁祯道。

    说到这里,她脸上有点尴尬,“以前督军说我眼睛朝上看。可能这是至今为止我收到过最精准的评价。”

    “不是有个词叫‘鹤立鸡群’?有些人天生长得比旁人高,这没什么可自贬的。”盛长裕道。

    他很欣赏宁祯。

    她像是老天爷依照盛长裕婚姻的模板,刻出来另外一个人。

    她的容貌、性格,正好卡在盛长裕的审美上。

    宁祯一边说,一边看盛长裕的表情,防止自说自话,督军不爱听。

    盛长裕却似乎都很感兴趣。

    说着说着,两人都放松了,没之前那般紧绷。

    后来宁祯累了。

    她频频打哈欠,眼皮沉。

    上床睡觉时,宁祯先上去,睡床的里侧。

    家里也是新式大铁床,悬挂幔帐,铺了柔软的夏席,很凉爽;另有两床薄薄丝绸被子,可搭盖。

    宁祯把被子抖开,挪一床放在外面。

    她还没躺好,盛长裕上来了。

    他个子高大,弯腰坐上来的时候,整个床都似被挤满了。

    他身上暖,哪怕肩头受伤,也没伤他元气,源源不断的暖流,几乎要把人灼烫。

    宁祯咬了下唇,想要往床里挪,又不好太过于明显。

    而且,被堵在床上无路可退的处境,她不舒服,很想把帐幔拆下来,增大整张床的空间。

    “您盖这个。”宁祯把薄被给他。

    盛长裕接过来,碰到了她的手。

    他掌心滚热,宁祯的手背微凉,两个人都是心头一悸。

    没人说话。

    也没人躺下,比方才更紧绷。

    “关灯吗?”盛长裕先打破沉默。

    宁祯:“好。”

    他伸手把床头的电灯线拉了,室内一片暗淡,人堕入了黑暗中。

    宁祯趁机躺好,一动不动。

    盛长裕却坐着,在暗处看了她几眼。

    “宁祯。”

    “嗯?”

    “你渴望我吗?”他问。

    宁祯:!

    帐内一时安静极了。

    宁祯没回答。哪怕只是字面意思,她也没办法回答他。

    她沉默,盛长裕也沉默。

    当沉默超过了一定时间,宁祯默认这个问题过去了,她不再开口。

    后来她太困,睡着了。

    翌日早起时,盛长裕已经不在床上。

    宁祯爬起来,女佣告诉她:“督军洗漱过了,去了餐厅。”

    她拍了下胸口。

    还好。

    昨晚衣裳没弄脏,宁祯赶紧收拾一番,洗漱更衣,也去了前面餐厅。

    二哥、金暖、三哥和祖母都在,盛长裕坐在他们中间,没什么表情,也没不悦。

    祖母一直和他说话。

    “……要是不忙的话,多住几日。”

    盛长裕:“督军府还有点事。”

    “你白天去办事,晚上回来住嘛。家里的孩子每日上差,都这样。”祖母道。

    宁以申:“这么大热天的,叫督军来回奔波?他伤还没有好。”

    祖母:“的确得好好休息。”

    又叹气,“姚家真是胆大妄为。”

    宁祯和父母几乎前后脚进门。

    盛长裕心情还好,不过脸上没有太多余的情绪,也谈不上多高兴。

    吃了早饭,盛长裕对宁祯说:“我回去了。你住三天,我派人跟老宅说。”

    宁祯:“多谢督军。”

    盛长裕点点头。

    又道,“宁祯,昨天你的话,别忘记了。”

    说罢, 他转身去和老祖母作辞,又跟宁祯的父母寒暄两句,出门去了。

    宁祯不需要回想,都记得自己昨天说了什么。

    她说,中秋节同意他搬到摘玉居。

    “不要再拖,不要再出意外!”宁祯默默念叨。

    她竟然希望这件事赶紧完成。

    回神时,宁祯错愕发现,她的心态改变了。必须要做的事,不被延迟就很好,她竟是祈祷别生波折。

    要不然,头顶一直悬一把剑,太难受。

    拖来拖去的,反而把她内心的抵触给拖没了。

    ——这谁能想到!

    宁祯在家里住,二哥三哥休沐,打算出去玩。

    金暖的肚子还不算大,行动灵活,大家商量去逛街。

    开两辆车出去。

    宁祯原本打算和宁策一辆车,但金暖有话跟她讲,她就挤挨到了二哥夫妻俩的车上。

    宁策的车子领头。

    “宁祯,你帮我一个忙。”金暖说。

    “什么忙?”宁祯问。

    金暖:“我和以申商量了很久,还是没办法取好孩子的名字,你帮帮我。”

    “叫祖母取。”

    “祖母让我们自己取。”金暖道。

    “叫阿爸取。”

    “阿爸也不愿意,说大哥房里两个孩子,都是大哥大嫂自己取的。免得将来扯不平。”宁以申说。

    宁祯:“……”

    便在此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