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落荒而逃
    宁祯想,她要是一只穿山甲就好了。

    如此,她可以就地挖个洞,直接溜走。

    盛长裕问这个问题,在宁祯看来,是叫她拿出态度,脱光了站在他面前,求他宠爱。

    她有时候觉得他这个人挺好,这时候又很后悔:在望岳山那一枪,怎么没瞄准他眉心呢?

    她沉下脸,不回答。

    宁祯往外走,不看盛长裕,只是对他说:“督军,时间不早了,晚安。”

    她阔步就要出去。

    盛长裕在身后喊了她:“宁祯。”

    宁祯光明正大装作听不见,一个劲往外走,健步如飞。

    盛长裕等了两秒,见她越跑越远,追上前,拉住了她胳膊。

    “你跑什么!”

    “我不是跑,我这叫‘明哲保身’。”宁祯说。

    盛长裕被她气笑:“你还咬文嚼字。你也不是忸怩的姑娘,一个问题怎么不好回答?你顺着你的心,告诉我就行!”

    宁祯:“……”

    我的心,可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如果你听到了与自己想象中不符的回答,是不是又得暴跳如雷?

    上次暴怒引发的一连串问题,至今还有些没解决。

    宁祯实在不想再生枝节。

    她与他中秋节要进行大礼。

    宁祯想要把这件事做完,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

    这段日子,他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就惦记她这一口,她倍感压力。

    她每天上午理事,下午不是接待他去摘玉居吃饭,就是到督军府来陪他吃饭,一天上两份工。

    铁打的驴子都要累趴下了。

    再吵一架的话……

    宁祯想想,打了个寒颤,于是她“惹不起躲得起”,身子微微一拧,趁着盛长裕没防备,她跑了。

    她是真的跑了。

    她早晚都锻炼,体力好,哪怕穿了双高跟皮鞋,也跑得飞快,很快就出了督军府大门。

    盛长裕看着她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他后知后觉,又对自己的推算怀疑了起来。

    宁祯没有道理不中意他。

    也许,不该直接问?

    盛长裕有点走神,慢步回了外书房,没追宁祯。

    宁祯逃过一劫。

    程柏升来督军府,副官跟他讲了督军与夫人的事。

    在副官口中,宁祯娇羞至极,小跑着出门;盛长裕在后面宠溺笑出声。

    程柏升:?

    传言只可信三分,程柏升自己去问盛长裕了。

    盛长裕:“我搞得定。”

    “不需要我参详一二?”程柏升问。

    盛长裕:“你不是再也不管了吗?”

    程柏升:“那是气头的话。你这么大的一个四省大都督,怎小气记仇?”

    盛长裕:“不用你管,我与宁祯好得很。”

    “你确定?”程柏升还是不太放心。

    “别烦人。”

    程柏升见状,他的确心情还可以。没有副官说的“开怀大笑”,但情绪整体是平静稳定的。

    这天晚上,又下了一场小雨。

    雨后空气好,宁祯上午理事完毕,不歇午觉,回家吃饭去了。

    她临走时,对曹妈说:“督军府要是打电话,就说我不在家。问我去了哪里,推说不知道。”

    曹妈有点为难:“夫人,这样行吗?”

    宁祯:“照我说的办。”

    曹妈道是。

    不过,这天盛长裕没有再打电话找她。

    他没有和她生气,而是觉得她有点恼了,等她消消火。饶是很想念她,盛长裕也忍住了。

    宁祯回家吃了饭。下午有风,凉爽宜人,金暖让她开车带着她出去。

    “一时想吃小烧饼,馋死我了,吃不到我坐立难安。”金暖说。

    宁祯开车,带着她上街买烧饼了。

    烧饼的小摊子不出了,宁祯又带着她去悦来菜社吃葱香饼。

    在菜社门口,宁祯遇到了葛宝娴。

    她好些日子没见过葛宝娴了。再次遇到,宁祯表情寡淡,目光悠然安静落在葛宝娴身上。

    上次宁祯和督军有点小龃龉,葛家落井下石;葛宝娴的二哥,公然欺负宁家的姻亲,此事宁祯也记得。

    葛宝娴身边总是呼朋引伴。

    她与金暖在念书时期都是学校里朋友成群的人物。不过,金暖毕业后结婚,再与同学来往,就属于“交际”。

    而金暖最不喜欢交际了,会受拘束,她与老同学慢慢少了联系。

    葛宝娴不同,她始终是交际高手,不管是在学校还是毕业了,身边总围绕一大群个人,捧着她,前呼后拥。

    ——不是同年级的,金暖、宁祯和葛宝娴念书时期不太熟,宁祯几乎不认识这个人。

    金暖是认识葛宝娴的,却不受葛宝娴待见,可能是金暖不太擅长巴结她。

    葛宝娴见宁祯傲气,她没和宁祯打招呼。

    她身边的人却比较灵活,纷纷叫“夫人”。

    宁祯微微颔首。

    葛宝娴身边的人,轻轻戳她。葛宝娴这才不情不愿,叫了声:“盛夫人。”

    “葛五小姐,好久不见。最近都还好?”宁祯表情淡,不辨喜怒。

    葛宝娴:“一切都好,不劳挂心了。”

    “你父亲和你二哥,都挺好吧?差事顺利吗?”宁祯问。

    葛宝娴:“当然了。我二哥不领军政府的差事,做些买卖。不能跟你们宁家相比。当然,也有些好处,比如说做得不好,不用挨督军的打。”

    身边众人,一时静默。

    有人再次悄悄戳葛宝娴。

    葛宝娴不耐烦:“做什么?我说得是实话啊。我二哥的确没挨过打嘛。”

    又对宁祯道,“这句话说错了吗,夫人?”

    “没错。”

    “看看,心思歪的人是你们!”葛宝娴对那个戳她的女郎说,“盛夫人心里似明镜。”

    “嗯,我与葛五小姐,都不算糊涂人。”宁祯说。

    葛宝娴心情不错。

    她叫宁祯吃瘪,心中暗爽。

    便在此时, 有三辆汽车停靠在菜社门口。

    中间的车子里,被随从簇拥着一个黑衣、修长高大的男子下来。

    是孟昕良。

    他穿着夏布衣衫,却比旁人都讲究三分,衬衫的衣袖规规矩矩落稳,没有挽起。

    全身上下无点缀,只左手大拇指戴一枚碧玺扳指。

    瞧见了众人,他朝这边走过来。

    众人叫“孟爷”,比叫宁祯这个“盛夫人”要恭敬多了。

    葛宝娴双目似流光,眼神一错不错落在孟昕良脸上:“孟爷,您也来吃饭?”

    “是的。五小姐这是吃饭,还是聚众寻衅滋事?”孟昕良问。

    葛宝娴一愣,继而面颊浮动了尴尬,急急忙忙解释:“没有,我们遇到了老朋友,闲聊几句。”

    “原来如此。”

    又转向宁祯和金暖,“盛夫人,二少奶奶,天气这么热,上楼歇歇脚?”

    宁祯有点犹豫。

    金暖已经点头:“好好。”

    她往里走,还挑衅似的看了眼葛宝娴。

    葛宝娴用力攥住手指,心里恨得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