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督军的感动
    宁祯心思飘忽。

    她回想往事。

    闻梁予被烧死后,她消沉了半年,把什么都荒废了。

    她提不起劲。

    她才十几岁,人生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挫折。

    她枪杀奥莱少爷的时候,一直颤抖、害怕,却没想过报应来得那么快。

    她的未婚夫死了。

    宁祯有时候想,如果他好好活着,他们未必会真的结婚,毕竟求婚、应婚都属于“私相授受”。

    除非他们永远留在伦敦生活。

    他却死了。

    他也有一些不好的地方,随着死亡在宁祯心里全部淡去,留下了一个光辉的轮廓。宁祯的情绪作祟,她觉人生无望。

    而后收到了家里电报。

    千里迢迢、跨洋越海,父亲一封电报,寥寥数字:吾儿可有清减?勤加餐。

    宁祯对着电报,嚎啕大哭。

    家人是比爱情更强大的力量,终于唤醒了她。

    翌日爬起来,剪掉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围着学校附近的小路跑了两小时,大汗淋漓。

    她用半个月时间,把自己收拾出一点人样子,去向教授道歉,希望可以弥补自己缺失一个学期的功课与考试。

    教授很欣赏她,也听说她的未婚夫出事,拿出态度严厉训斥了她一番,叫她下学期门门功课优秀,才考虑是否继续容许她参加考试。

    宁祯埋头苦学。

    周末时候,女学生拉她出去玩,她兄长叫宁祯开车。

    从此她又多了个爱好。

    宁祯美丽、成绩好,又总带着一点淡淡忧郁的气质,惹得无数人追求她。

    她一概不动心,毕业后拿了文凭立马回国;教授挽留她,想要介绍工作给她,她也拒绝。

    回来后,就似与闻梁予的死断开了。

    若不是瞧见火灾,她也不会突发悲伤。

    那些往事,都留在了大洋彼岸。

    时间过去好几年了,宁祯又有了新的境遇,遇到了 新的人。尤其是父兄被困皖南时,她的心态改变了很多。

    一件重大事件,可以覆盖上一段刻苦铭心的记忆。

    以至于,三哥突然来跟她说闻蔚年,她想起了闻梁予,却感觉记忆隔了一层。

    闻梁予不是宁祯的同学,甚至不是一个学校的。他们只是住在同一个寓所。

    宁祯重新振作后,第一件事就是搬离了那个寓所,去了城市另一头住,上学需要多花三十分钟。

    曾经共同的朋友,宁祯也不来往了。

    而他们相恋的时候,都是细水长流的小事,没什么特别惊天动地。宁祯现在回想起来,只记得月光下散步的心情。

    那天他穿什么衣服、什么情绪,全部模糊了。

    她恍惚以为,与闻梁予的相爱,是一场梦。

    梦里的他,完美至极。

    “……你想什么?”盛长裕突然问。

    宁祯吓一跳。

    她在卧房阳台上站了很久,没注意到他进来了。

    她回神,笑容十分僵硬:“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洗了澡。”他道。

    他回来时,佣人说夫人在楼上;他问家里有什么事,佣人只说舅老爷来吃饭了。

    盛长裕上楼,瞧见宁祯在阳台上发呆,他叫了声她。

    宁祯没反应,盛长裕不确定她是没听到,还是不愿意理他。

    他开了一天的会,混合着老将们身上的异味与烟味,很是难闻,怕她嫌弃,先去洗澡了。

    等他回来时,她还呆呆站在那里,表情放空。

    “你三哥来,说了什么事叫你为难?”盛长裕问。

    宁祯:“没有。”

    “宁祯,你可以信任我。”盛长裕道。

    宁祯不知如何启齿。

    盛长裕还要问,她搂住了他的腰,头轻轻靠在他怀里。

    闻梁予死了,而宁祯自愿选择了新的婚姻。她人生的路,不能有偏差,只能往前。

    如果闻蔚年再想要用闻梁予的死给她使坏,宁祯会剁了他。

    盛长裕:“投怀送抱,也不愿意把为难事告诉我?”

    “还是说,这就是暗示?”

    宁祯失笑,心头莫名轻盈了几分:“你接收到了什么暗示?”

    盛长裕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夫人娘家的事,要不遗余力办妥,不需要夫人开口说。”

    宁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

    “你表示一下?”

    宁祯松开拥抱,拉了他的手回房。

    走到床边,她推搡着他:“你坐下。”

    盛长裕顺势坐到了床沿,微微扬起脸看她。

    她眼睫修长,灯光在眼下落了一片阴影,情绪莫测。

    宁祯俯身,吻了吻他的唇。

    盛长裕的后脊,有什么激流在奔腾着,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

    “你还有月事在身。”他的气息变得灼烫,“别胡闹!”

    才素了几日,他已经吃不消。

    他正值力壮的年纪,时刻揣着一盘火,不能撩拨。

    “你叫我表示的。”宁祯有些放不开,“你不想的话,那算了。”

    盛长裕的手,快速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翻身压在床上。

    吻如急雨落下来,宁祯沉浸其中,似进入了一个幻境。颜色绚丽、诡谲奇妙,把现实的枯燥与痛苦都打散了。

    她昏昏沉沉,听到他低语:“宁祯,手给我。”

    宁祯简单学过。

    她向祖母提了此事,是江澜的事情闹出来后,她做的准备。

    不成想,却只是用上了最简单的。

    盛长裕在这方面,真是没什么要求,最简单的就行。

    宁祯总以为,繁繁一定是花样百出,伺候得他口味刁钻,故而宁祯特意学了两样。

    不曾想,他不吃细糠。

    宁祯轻松了。

    事毕,盛长裕简单洗了,宁祯也洗了手,两个人躺下。

    他细细给她揉按手指。

    “宁祯,多谢你。”他吻她的唇。

    宁祯眨了眨眼,觉得此刻的盛长裕是很感动的。

    祖母找了个老妈子教宁祯。宁祯故而了解到一些常识。

    她觉得算是“敷衍了事”,就像饿了,喝口凉水对付一下,并不能真的吃饱。

    盛长裕却心情极好。

    他大概是没想过叫她伺候。

    亦或者,他以为她在这方面十分古板守旧,能做一次就算是破例,克服了自己的反感,是为他牺牲的。

    宁祯心头,闪过一点异样的情绪。

    盛长裕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人,他很抗拒亲近。但一旦他认可了这个人,此人稍微付出一点,他会感激涕零。

    宁祯用一年时间,踏入了他的领地后,现在不管什么都可以很轻松。

    她突然了解到这一点,像是摸到了盛长裕一个致命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