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督军,也是丈夫
    戴云兮被枪毙,也是在军政府的监牢场地进行。

    家属可以去看。

    盛家老夫人想去,她想要再次狠狠唾骂戴云兮,被盛长宽阻拦了。

    盛长宽说:“姆妈,您给她最后一点体面,就当积德了。”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想让她死得好看点?”

    “她种种不幸,也不全怪她。我这几日听警备厅的总长,知晓了她的身份背景,她当年是个农户女,在家里时常挨打挨骂,做了很多重活。

    她父母将她卖给人家做丫鬟,她才十二岁,就被五十多岁的老爷收了房,被太太知道后又卖出去。

    而后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活罪,才被江太太捡到。江太太见她生得漂亮,就起了利用她的心思。

    她没享过福,吃饱穿暖不挨打,她就无比感恩,江太太还收了她做养女,给她身份,供她出国。”盛长宽说。

    戴云兮可怜,也可恨。

    但这不是她的错。因为推动她做这些事的,不是她内心的欲念、贪婪,而是江太太。

    江太太知晓她的脆弱,加以利用,把她驯化成了家犬,利用她作恶。

    盛长宽每每想起自己被她利用,也是恨的。饶是再生气,他也想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她快要死了。

    葛宝娴未必是她杀的,可江太太需要她顶罪,她就要死。

    临死前,何必再去折辱她?

    盛长宽也想骂。只是人死万事休,他不愿再计较了。

    盛家没去刑场,江太太却去了。

    听人说,江太太哭得肝肠寸断,戴云兮静静看着她,竟是笑了。

    也许,她到了临终前,才看清楚养母的嘴脸。

    戴云兮死后,江太太“病倒”了,闭门不出。

    宁祯的父亲回城休沐,宁祯立马回了趟家。

    “长裕最近很忙?”宁州同问。

    宁祯:“葛明亲自来请辞了,决定回乡。长裕说,葛明这是记恨了他,以为他联合江家杀了葛五小姐。”

    宁州同冷哼:“他小瞧了督军。”

    “督军已经有了合适的人放在铁路局,葛明请辞,有人能顶上。”宁祯道。

    说着,宁祯神色倏然暗淡。

    宁州同问她怎么了。

    “……想要你的时候,督军就会捧着;不需要了,姚家、葛家是下场;江家要是不收敛,未必能有个好结果。”她说。

    她说的是“督军”。

    督军,是执掌四省军务的大都督,不是那个床笫间与她欢闹的丈夫。

    令人痛苦的是,他们俩是同一个人。

    宁祯偶尔会沉迷在他的柔情里,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偶尔摘掉“夫妻”这层关系,去看他,又心惊肉跳。

    万幸的是,她的祖母、母亲都没江太太的野心;她的父亲,也不是姚劭;而她的兄弟嫂子们,也没有葛家的孩子会作妖。

    各方面讲,宁家不会走那些门第的老路。

    可理智是一方面,感情又是另一方面。

    宁祯如此纠结,因为她内心深处,总没有彻底把自己绑在“盛夫人”这个身份上。

    她想的,“若有一日你负我,我就走了”。

    大概是她没有孩子。

    一旦有了孩子,知道此生走不脱,心态才会变,才能接受“盛夫人”这个位置上所有的荣光和苦难。

    “车到山前必有路。”宁州同安慰女儿。

    宁祯点点头。

    这段日子,军政府高官家里谈论的,都是江家、盛家和葛家。

    宁家也不例外。

    “我要不是肚子大了,行动不便,非要到处去做客,听听消息回来告诉你们。”金暖说。

    众人被她逗乐。

    金暖快要生了,家里都准备好了,还打算送她去医院。

    宁祯突然说:“暖暖,你有次肚子疼去妇幼医院,那边的护士不是告诉你,江小姐也在住院吗?”

    金暖:“是啊,我还想去看看呢。”

    “那时候,江小姐并未露面,护士怎么知道是江小姐?”宁祯问。

    金暖有点懵了:“可能人家自己说的吧。”

    “自己说的就是真?”宁祯问,“你还认识那个护士吗?”

    金暖觉得此事很重要。

    无奈除了好吃的,她一般不怎么记事。

    “这个,我当时没仔细看。她一说江小姐,我满脑子都是对江小姐的好奇,哪里顾得上其他?就是个普通护士,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金暖急切说着。

    现在把所有护士小姐叫到她跟前,她可能也认不出来。

    愁死她了。

    怎么不争气?

    宁祯:“好好,没事。不知道也无关系,这是一件极小的事。”

    金暖:“……等我生产的时候,再去那家医院,到时候看看能否碰到那个护士小姐。”

    宁祯:“也行。”

    盛长裕忙,又去了趟驻地,宁祯就可以在娘家小住两日。

    也听他们说了些八卦。

    宁祯回到摘玉居时,曹妈告诉她,江家的大少奶奶打电话给她了。

    复电给京春安,她约好宁祯出去听戏。

    戏院的包厢内,京春安低声和宁祯说话。

    “大衣一事,你做得很好,多谢你了。”宁祯说。

    京春安无比后怕:“我真没想到,我婆婆会利用你的衣裳做文章。这谁也想不到!”

    “我也是那么一猜。运气好吧。”宁祯说。

    她只是觉得,她有过淡蓝色风衣,穿着去过江家,江太太应该会留心到。

    而江太太,她不是需要按死宁祯,她只是需要制造流言蜚语,毁了宁祯名声。

    不用铁证。

    只要宁祯解释不清,她就可以做文章。

    唯独没想到,宁祯会很机敏,和京春安配合演了一出戏。

    衣裳在裁缝铺子。

    哪怕真的拿了回来,也在京春安手里,江太太敢说是她儿媳妇杀了人吗?这样,毁掉的是江家名声。

    “汤药你找人查了吗?”宁祯问。

    京春安:“我母亲找大夫问了,的确有避子药。可我母亲不让我声张。”

    “为何?”

    “南浦总不在家,我身边的人全部不可信。我声张出来,会很危险。”京春安说。

    宁祯:“的确。你这次还帮了我,不管你婆婆相信不相信是无意,她往后都会对你很留心。”

    又说,“你们家也有二少奶奶,你婆婆对你妯娌态度如何?”

    “依我看,也就是那样,二弟妹也不算受宠。”

    “有孩子吗?”

    “没有。”京春安道。

    说到这里,京春安微微睁大了眼睛。

    难道,二弟妹也跟她一样,被婆母下了避子药?

    婆母这是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