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尾声(4)
    订婚办得比较简单,走个过场,盛家老宅请了亲朋吃顿饭,宁家也只请了至亲。

    聘礼送过去,宁家把陪嫁准备好,就算齐全了。

    宁家宴席,宁祯的舅舅舅母来赴宴。

    瞧见云诺时,舅舅舅母万分震惊。

    “你何时回国的?”舅舅问。

    云诺:“回来有两三年了。”

    舅舅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你先同我回家。”

    云诺不以为意笑了笑:“等吃完饭吧,我也想见见您和姆妈。”

    舅母一直在旁边抹泪。

    云诺对母亲的感情,比较浅薄。可能是她从小独立,她母亲孩子又多,母亲给她的关爱就比较少。

    她有时候还需要帮衬母亲。

    “这是我的儿子。”云诺抱着孟恒。

    宁家的亲朋,个个围上来凑热闹,夸这孩子可爱。

    只把舅舅和舅母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宁家的“准女婿”盛长裕来了,舅舅很想发作的脾气,全部忍着,还得挤出笑脸。

    宴席尚未结束,宁祯的祖母把舅舅舅母叫进内宅,与他们聊了云诺的事。

    “……孩子在外面十几年,她也是三十多的人了,不是谁家豢养的小兽。你们不问问她境遇,瞧见了她的儿子也不喜悦,这是做父母的?心太狠了。”祖母说。

    舅舅:“老亲家,话不是这样讲的……”

    “你不想认这个女儿,也看看她的儿子。你得罪得起她吗?你也有了孙儿孙女,全家老小不怕遭殃?”祖母说。

    舅舅脸色大变:“他敢!”

    说得不是云诺,而是孟昕良。

    祖母心知肚明:“你太迂腐,这些年骂这个、骂那个。旁人捧着你,你就以为自己笔杆子多厉害。

    世道已经不一样了,笔杆子没有枪杆子硬。当年你叫人差点打死了孟昕良,这仇你以为他忘记了?”

    还说,“他得势多年,从来不动你们,他怕你们?他为的,是今日带着太太和儿子回来,一家团聚。你这个时候还不知趣,遭了算计,我们也帮不了你。”

    孟昕良是不想断了和云诺最后一点希望,才没有报当年之仇。

    宁祯的祖母,把事情掰开揉碎,跟舅舅讲了一通。

    舅母抹着泪,说舅舅:“他之前吓得睡不着觉。”

    舅舅瞪一眼她。

    祖母便道:“我做个主,你们依照规矩,派了人请女儿女婿上门吃顿饭,什么礼数都齐全了。从此,多的不是一个威胁,而是一个依仗。”

    又说舅舅,“一把年纪的人,别学得有些人那么自私。想想你的儿孙,想想老妻,也疼一疼阿诺。”

    舅舅被说服,低垂了头。

    “老亲家,您说得对。”舅舅最终道。

    宁祯的订婚宴结束,亲朋散去,不少人开始议论云诺。

    “不是说她嫁给了南洋米商的儿子吗?”

    “她是改嫁,还是之前都是撒谎?”

    “孟昕良身边没一个孩子,就这点云诺也值得了。真叫人羡慕。”

    依照习俗,订婚宴后宁祯要留在宁家。

    距离过年没多久了。

    祖母说他们俩:“新派的、旧派的,什么都混作一团,哪有什么规矩?况且你们俩之前那个‘离婚’,也不算做真。你还回去,过年什么都要操持。”

    宁祯道是。

    回到督军府,她脱下一整天的礼服,又洗去残妆。

    盛长裕坐在床边,给她揉脚。她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脚趾都僵硬了。

    “……这个戒指比你上次送给我的,更漂亮。”宁祯说,“就是好累、好沉手。”

    她手指戴着一枚黄金镶嵌红宝石的戒指,是盛长裕为了订婚特意打造的。因为新派人订婚都要送戒指。

    钻石戒指,宁祯不喜欢,盛长裕也觉得时髦的钻石没什么价值,远不及一颗红宝石。

    这枚红宝,成色极佳,天然的形状;又有鸽子蛋大,价值连城。

    宁祯感觉整只手都在发光。

    “太重就取下来。”盛长裕说,“不用天天戴。你要是不喜欢戒指,拿了红宝去做个项链也行。”

    他送这个戒指,黄金戒托只是陪衬,主要是为了送这枚珍稀的红宝。

    “做个项链的确好看。先放着,等过完年再说。”宁祯道。

    夫妻俩闲话几句,宁祯的脚心被他揉按得温热,人也舒服了。

    “你还累吗?”他问。

    宁祯:“已经不累了。”

    他将她抱过来,搂住她的腰:“不累你就出出力。我喜欢你那样。”

    宁祯:“……”

    两个人折腾到了后半夜,精疲力竭去睡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宁祯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和盛长裕去郊外野餐,到处都是白皑皑的雪,却一点也不冷。他们坐在空地上闲话。

    梦里是比较杂乱的,处处是雪,却又有垂柳依依。

    两只小白兔在旁边打闹、嬉戏,雪白毛发上滚满了雪珠,越发白净灵巧。

    而后,两只小兔子跳进了宁祯的怀里。

    她轻轻簇拥着它们,心情格外明媚,然后她就醒了。

    窗外骄阳铺洒,金芒璀璨。

    这个梦记忆太深刻了。

    这几年,宁祯的梦总是乱七八糟,有记忆的几个梦,全部都是哭着醒过来的。

    这次却祥和安宁。

    “……应该是个很好的预兆。”宁祯还把这个梦,在早饭桌子上告诉了盛长裕。

    一旁服侍他们吃饭的曹妈,很大胆当着盛长裕的面插了话:“夫人,明年是兔年。”

    “是啊。”

    “夫人如果有喜的话,明年生的孩子是属兔。”曹妈又道。

    宁祯和盛长裕心头微微一动。

    然而又不敢太奢望。

    她只是一笑,盛长裕也不动声色。

    曹妈以为自己多嘴了,有点尴尬放下一碟子小菜,退了下去。

    吃了饭,夫妻俩都没什么大事,就坐在楼上小会客室闲聊。

    今天腊月二十四了,督军府封印,什么事情都不处理;内宅也把过年诸事准备妥当。

    宁祯和盛长裕难得空闲。

    “……说不定真的会怀上。”他的手,轻轻放在她小腹处,“还是双生。”

    宁祯心里也期待。

    宁冬和孟恒太乖太可爱了,都长得漂亮,又妙语连珠。宁祯带了他们一段日子,对孩子的渴望无比强烈。

    “不要多想,哪有那么容易的?”宁祯笑道。

    话虽如此,到底心绪浮动。

    她怕空欢喜,转移了话题,和盛长裕聊起了北方局势。

    闻梁予死了,闻骅下野又下狱,大总统府换了新的人。然而新的军阀是被白立晟从驻地押解到北城,强迫他做的,他根本没这个实力。

    无法服众,恐又生事端。

    宁祯很讨厌北城这些政客,却也希望局势安稳,别再出幺蛾子。

    年还没过完,新上任的大总统就被换掉了。

    宁祯:“……”

    过家家都不如此事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