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咳了几声,强撑着坐起身喘了喘:“这是四丫头替她姨娘求的,扶正不仅仅是因为沈家名声不好,也有一部分缘由在四丫头身上,
如今摄政王正妻已娶,接下来就该是侧妃了。比起娶一个小官之女毫无用处,不如卖四丫头一个好,只要她挂念娘家,能扶持旭晟,你就不用担心旁的了。”
她从枕头下抽出一个信封交到沈崇文手中,叹了口气:“我们沈家这些个丫头,一个比一个精,可旭晟却没有他姐妹们的三分机灵。”
沈老夫人拍了拍沈崇文的手:“打开看看吧,里头是四丫头给她姨娘铺的路。”
“秋儿是要比旭晟聪慧,”
提起沈盈秋,沈崇文的脸上出现笑意,他将信封打开,待看清里面的内容后,笑意更深:“既然如此,为了秋儿和旭晟,是该给林姨娘一个上得了台面的身份,母亲,就按着秋儿说的去办吧。”
沈崇文将信封重新叠好放进沈老夫人手中,起身掸了掸褶皱的衣袍:“要抓紧,最多一月,儿就要回南方了。”
沈崇文前脚从福寿堂离开,沈盈秋带着丫鬟立马进了沈老夫人的屋子,
沈老夫人抬手:“秋儿,到祖母身边来。”
沈盈秋见着沈老夫人唇边的笑意,顿时明白事儿成了,
“盈秋多谢祖母成全!”
她半跪在床榻边,将头搁在沈老夫人小腹上,一双翦水秋瞳满是感动:“祖母放心,秋儿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帮着三哥振兴沈家!给您求一个诰命夫人!”
一番话说得沈老夫人心中暖暖的,
沈老夫人抚摸着沈盈秋乌黑的发髻,感慨:“祖母都一条腿跨进棺材的人了,不需要这些虚名,只要你能谨记答应祖母的事儿,多惦记提携父兄,祖母死也能瞑目了。”
“祖母放心,沈家就是盈秋的根,盈秋知道该帮着谁。”
沈盈秋在沈老夫人的怀中赖了些时候,而后起身,紧锣密鼓地安排林姨娘扶正的事儿。
三江提督走失的小女儿竟然是沈家的小妾,一时间沈家再度成为京都热门,
林姨娘跟着提督夫人的车马进京,而后直接跟着提督夫人住进提督府,
林姨娘毕竟已经在沈家生子,且与沈崇文感情深厚。两府相商,遂决定让改名为江瑶的林姨娘再嫁一次。
十月下旬,沈崇文重娶江瑶,成为三江提督府的女婿。
十月末,沈崇文带着江瑶重回南方。
临行前,改名为江瑶的林姨娘拉着沈盈秋的手,泪目连连:“秋儿,定要保重自己,有时间多看顾旭晟,再怎么他也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母亲放心随父亲去吧,有女儿在京都盯着,定然不会让他惹出祸事来。”
沈盈秋瞄了眼站在一旁昏昏欲睡的沈旭晟,杏眸眯了眯,
“就是个烂泥,女儿也定会将他托上墙!”
沈月履行承诺帮姨娘扶正,她如今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嫡女,也是三江提督的外孙女,
距离她想要的,又近了一步!
*
贺府书房,
温心慧撑着后腰,带着丫鬟去给贺靖送汤。
绯红长袍莲花冠,微凸的小腹让她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
她推门而入,从丫鬟手中接过食盒放在贺靖面前:“阿靖,喝碗汤吧,我亲自煲的。”
贺靖从公文中抬头,望着眼前的温心慧,眼神有一瞬间迷离,仿佛回到了镇西军的那些日子,
温心慧作为军中唯一的女子,是军营每个人的梦中仙女,能与她说上话,已然是走了大运!
他初到镇西军时桀骜不驯,没少挨军棍,每次他被打得起不来时,温心慧就会偷偷带着汤来看他。
温热的汤入喉,饶是铁石心肠的心也忍不住敲出一条缝隙。
他握住温心慧冰冷的手,柔声道:“如今天气越发寒凉,夜露深重,你出门定要披上披风,我记得库房新得了块蜀锦做成披风定然好看,回头我让人送过去。”
“哪有那么娇贵。”
温心慧靠坐在贺靖身旁,目光悄悄瞄向桌上的公文,若有所思,
“拓拔部落要反了?”
“兴许。”
贺靖抬手将公文反过来,手抚上温心慧隆起的肚子:“左右镇西军如今与你无关,这些你都不必要操心,好好养胎,争取给小爷生个大胖小子!”
贺母本想打掉温心慧腹中胎儿,却不想温心慧假晕拖延,借机联系了旧部,用手上探子同贺母交换,条件就是腹中胎儿。
两相权衡,贺母妥协,温心慧腹中胎儿就这样留了下来。
许是为母则刚,温心慧一改之前的怨天尤人,整个人如同换了个芯子一般,让贺靖对她态度越来越好,就连书房重地都允许她随意进出。
“阿靖说的是,镇西军与我又有何干。”
温心慧目光阴沉一瞬,而后起身将空了的碗收回食盒,带着丫鬟缓步离开。
回到院中,打听消息的丫鬟小跑着迎上来,低声道:“姨娘,摄政王将管家权给了新娶的王妃,不仅亲自陪着王妃回门,还带着王妃一同去别庄游玩。”
“居安夫人被掳走的事儿被压了下去,外面一丝风声也没有。”
温心慧唇角勾起,抬手将伸出来的花枝折断:“不管有没有风声,居安被拓跋靖带走,先不说她能不能活着回来,哪怕再回来已经是不洁之身,她想重新入摄政王府,下辈子吧!”
她捻着手中枝叶,冷笑:“若不是那个雨晴,我到现在还被居安蒙在鼓里!沈月,居安!居然是同一个人!”
“怪不得朱慎之对二人都关怀备至,本以为是朱慎之就喜欢这种,却不想她二人从头到尾就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