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靖的话如同一柄重锤砸在沈月心间,
今日处境她其实早有预料,
拓跋靖费尽心思将她抓来,不可能只是单单因为好奇,
她是朱谨最亲近的人,又是摄政王府的谋士,对摄政王府的动向知之甚多,
沈月紧紧抱住凝香,黑黝黝的眸子飘向走回人群中高大男人,
那人轻佻的闻着手,表情淫邪,即使沈月听不懂部落的话,也能从他和周围人猥琐的表情中猜出他们在说什么,
畜生!
沈月心中暗骂,
瞳眸在黑暗中幽深如墨,蕴藏着难以察觉的阴冷。
当务之急是要将被动的处境改变,
唯有让拓拔靖认同自己的价值,才会让她和凝香在群狼环视中保全自身。
凝香红肿的脸看的沈月眼眶发涩,她揽着凝香躺在她腿上,抬手抚摸上凝香脸颊:“我不会让你白吃亏的。”
凝香的罪是因她而受,待有机会她定然是要将这份仇讨回来的。
篝火将明艳的脸庞勾勒,明灭的火光打在沈月脸上,让原本就精致的五官越发深邃。
她拍着凝香的背,嗓音坚定:“凝香别怕,我会带你回去的。”
凝香被那男人伤的不轻,勉强打起精神回应沈月后,昏昏沉沉睡去,
确认凝香熟睡后,沈月将身上的披风盖在凝香身上,起身朝着一旁对月独酌的拓跋靖走去。
“拓跋靖,”
沈月盘腿坐在拓跋靖身旁,柳眉紧蹙,指尖卷着身旁的枯草,
“做个交易怎么样,我帮你扳倒二王子,你给我无人敢欺的身份。”
拓拔部落二王子是可汗宠爱的二夫人所生,从出生后便一直备受宠爱,一直到大夫人所生的四王子出生,才分走了他的些许宠爱,
如今,二王子麾下的拥护者最多,距离下一任可汗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杏眸晦暗,沈月目光斜眺拓跋靖羁傲的面容,轻笑:“那个位置可只有一个,可汗年纪越大,意外就越容易出现,你再不动手,等到他被众人拥护之时,一切可都晚了。”
拓跋靖想要借助她对付朱谨,她却不愿帮着豺狼虎豹欺辱自家人,
思来想去,唯有在夺位一事上可以做些文章,
拓跋靖母族被灭,已然处于弱势,想要夺位,恐怕不是易事。
拓跋靖仰头喝了口酒,辛辣的酒水顺着喉间划过,一路烫到心间,
他盖上酒壶,碧绿的瞳眸微眯,冷冽道:“狂妄,拓拔宇岂是你一个女子说扳倒就扳倒的,区区蝼蚁口出狂言!”
沈月垂眸,红唇勾起一抹令人齿冷的弧度:“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怎么,三王子不敢试?”
“论起马背上的功夫,大部分大景人不如部落的人,可论起阴谋算计,大部分的草原人可不如大景。”
见拓跋靖不语,她如玉的指尖撕扯着手中杂草,偏过头,杏眸笑的弯弯,月光温润,映得她面庞柔和,
"再换个说法,不论此事成与不成,三王子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不是,
想必三王子心中也明白,拿我威胁朱谨只是笑话,除了战前当着两方人的面凌辱我让朱谨丢面子,其余应当毫无作用,
而让我试试就不同了,万一我成功了,三王子将会少一个争夺位置的大敌,如何?可划算?"
言罢,她将拧成小段的草根撒在地面,轻笑:“再有,如今各部落联合,那主事人总该有一个,三王子就甘心屈居人下,做个马前锋?”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几个部落的联合大军看着凶神恶煞,其实内里早已分裂。
拓拔靖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猜不到,
她表情看着轻松淡然,实则一直关注拓跋靖的面部神态,
当触及拓跋靖眼中的松动,沈月悬着心落下半截,
她撑着额,继续诱惑:“朱谨既然能不顾我女子身份聘我为谋士,足以证明我本身的作用,三王子不如考虑考虑,是将我献出去为联合大军做面子,还是留下我成为你的杀手锏来的划算。”
说完,沈月不再继续往下说,
过犹而不及,这时候她要做的就是等,等拓跋靖自己在心中衡量得失。
幽幽虫鸣在山谷中回荡,与不远处粗犷的笑声,喝酒划拳声交织成草原的一道乐曲。
拓跋靖沉吟片刻,忽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倾身靠近沈月,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被你这么一说,本王还真想见识一下你的手段。如你所愿,若你真能助本王除掉拓拔宇,我奉你为座上宾,许你一世无忧。”
言罢,他将手中的酒壶递给沈月,碧绿的瞳眸紧紧掠住沈月眸子,勾唇:“喝一口。”
“古有歃血为盟,三王子这是以酒固约吗?”
沈月眸光一闪,从拓跋靖手中接过酒,嘴角勾起,笑容狡黠。
“既然为盟,三王子是不是也该拿出一点诚意来,在我没有失败之前,你得将我当成你的谋士对待。”
绕了一圈,她的目的终于可以达到,
在没有逃离之前,她决不允许今日的事情再次发生,
只有给自己争取到令人不敢动的身份,她才能在下一步转机之前护住自己和凝香。
“狐狸,”
都不是蠢人,加之沈月也并未过多掩饰目的,拓跋靖自然知道是今日的下马威让沈月心生危机感,想要通过证明价值来保全她和她的丫鬟。
分明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走,可他望着沈月唇角虚假的弧度,却忍不住的生出逗弄之心,不想让她这么轻易的达成所愿,
他曲起手指敲在沈月额上,下颌微抬指着沈月手中的酒壶,邪气挑眉:“再加个码,如果你将壶中剩余的酒喝光,本王现在就给你一个无人敢欺的身份,如何?”
沈月晃了晃酒壶,里面晃荡的液体还有大半壶,
她吐出一口浊气,杏眸盯着拓跋靖:“成交!”
拔开酒壶盖子,一股刺鼻的酒味霎时间弥漫在口腔,
她深吸一口气,捧起酒壶大口吞咽,辛辣的酒液如烈焰般灼烧着她的喉咙,刺激的她忍不住咳嗽,
“咳!”
只一瞬间,晕红布满脸颊,沈月偏过头,手撑着地面咳嗽,
在京都她时常也会同高仲几人温几壶清酒喝喝,酒量也算不错,
可拓跋靖这个酒极烈!
若说清酒是春日的春风温柔抚摸,那拓拔靖的烈酒就是三伏天的烈日暴晒。
舌头被辣的没有知觉,沈月抬手扇了扇。
拓跋靖见沈月被呛的狼狈,眼中闪过一丝愉悦,
“如何,可要继续?”
沈月抬眸,眼神坚定:“自然。”
有了第一口的准备,沈月吞咽的动作变小,半壶酒她捧着喝了一刻钟,
放下酒壶的一瞬间,她抱着酒壶打了个酒嗝,清澈的杏眸朦胧,透着醉意,显然是醉的不清,
偏生她不像旁的酒鬼,喝醉了便会情绪高昂,
她只是抱着酒壶,晃着摇摆的身子,静静的望着拓跋靖,砣红的面容一本正经,严肃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酒我喝下了,拓跋靖,你不可反悔!”
这般模样落入拓跋靖眼中,他眼神微暗,竟然觉得居安这会儿有点乖?
喉结滑动,他将脑海中莫名的情绪晃走,从腰间扯下一串穿着狼牙的配饰放在沈月掌心:“见此如见本王,草原之上,无人敢欺。”
“当真?就这个东西?”
一枚狼牙就能让所有人忌惮?
那她让人杀上几头狼拔下牙挂在脖子上,岂不是在草原上横着走?
大脑昏昏沉沉的不受控制,沈月握紧配饰,凹凸不平的触感硌的手心生疼,
罢了,既然拓跋靖说有用,那她就试试,
柳眉紧蹙,她将配饰勾在指尖,撑着摇晃的身子往篝火走去,
她坚定不移的走着直线,落在拓跋靖眼中确是沈月左右脚交叉,随时会跌倒。
幽沉的目光在沈月踉跄瞬间收紧,拓跋靖猛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