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驰想教柒娘练字。
尽管柒娘写下的那八个字,歪歪扭扭,像几条黑虫子爬在宣纸上,丑得刻意,但魏驰还是想手把手教她练字。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闲来无聊,打发下时间而已。
伸手圈住柒娘的细腰,魏驰轻轻一揽,就将人连带着膝下跪坐的软垫一起拖到了身前。
柒娘虽然高挑纤瘦,可还是要比他矮一头。
跪坐在他身前,柒娘的头也就比他的肩头高出一些而已。
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她的腰间,魏驰胸膛前凑,紧贴在柒娘的后背上。
他握住那柔若无骨且白嫩纤细的手,一笔一画地带着柒娘手中的狼毫笔,不厌其烦地书写着“柒娘”二字。
魏驰三心而意地教柒娘练字,偶尔微微偏头,侧眸偷偷瞧几眼近在咫尺的柒娘。
瞧她微颤的睫羽,瞧她白皙如雪的细颈、瞧她精致好看的耳朵。
许是衣服和发丝的遮掩,风吹不到,日晒不着,柒娘身上的皮肤比脸上的要好。
肌肤光滑如绸,洁白如瓷,让人有种伸手摸摸的冲动。
轩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落在柒娘的身上,映照在她的耳朵上,从魏驰这个角度瞧去,娇嫩精致的耳廓有种白里透红的粉嫩感。
肉肉的耳垂亦是秀色可餐,看得魏驰很想凑上去轻轻咬一口。
少女好闻的清香在鼻尖萦绕,魏驰瞧着瞧着,唇角不由微微上扬,笑意随即又趁机爬上了眼角。
魏驰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
就是觉得心情好,想笑。
柒娘不知道,其实他很喜欢看她的侧脸和背影。
好像也只有在看她的背影时,才会觉得她是切切实实的柒娘,与蔺芙没有半点关系。
魏驰瞥见柒娘微微嘟起的唇,似乎对练字这件事有所不满。
“怎么,不喜欢习字?”他问。
明明不喜,柒娘却摇头否认,抿了抿唇,唇线绷紧时,立马就换了一副表情。
她低头娇羞道:“不是的,是殿下离奴婢好近,奴婢有些害羞。”
又在撒谎骗人!
勾引魅惑他时,怎没见她脸红过。
魏驰故意使坏逗她。
“昨晚你伺候得那么卖力,本王怎没见你害羞。”
话落,他微微偏头,观察着柒娘抽动的唇角和微微显露的窘态,魏驰眼底的笑意也随之渐浓。
别说,这个会杀人的小细作,竟然有点可爱。
魏驰自觉他对柒娘的在意,说是倾慕心悦,未免太过。
顶多就是无趣乏味的日子里,多了只聪明的老鼠跑到他爪下,给他的日子带来了点乐趣,除此之外的便只是男子正常的身体需求而已。
……
除夕这日,魏驰要带着两位侧妃入宫赴宴。
看着柒娘低头不语地服侍他更衣,魏驰突然想到他今日不在府上,要很晚才能回来,她得了闲,不知会做些什么。
偷偷溜出府见她的主人?
又或者去万花楼见她老家的表弟,两人一起过除夕?
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种,魏驰都很介意。
见主人,势必要禀告与他有关的事;见表弟,两人不仅有说有笑,还会互相投喂……
魏驰想着想着,不由想到待有朝一日,柒娘得逞杀了自己,获得自由之身,然后便同她的表弟洞房花烛、白头偕老。
虽是想象,却甚是让人恼火。
看着身前一直低头不瞧他一眼的柒娘,魏驰开口点了她一句。
“本王不在时,最好安分点。”
觉得命令的口吻还差了些力度,魏驰又恐吓道:“除非,你不想吃到明年的年夜饭。”
柒娘终于仰头看他,且一脸的乖巧。
“殿下放心,奴婢定会好生等着殿下回来的。”
可是……
魏驰眉眼微蹙,捕捉到柒娘言语后微微抿了下唇。
从柒娘入府后,魏驰就时常盯着她瞧,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和每个细小的表情,都相处了数十日之久,她的习惯和喜好也掌握得七七八八了。
好似她每次心虚或者撒谎时,都会有类似的小表情。
可惜,今日要带两个侧妃出门入宫,他还要抽身去见赵书亦,分不出多余的影卫来跟踪监视柒娘。
管她要出去见谁,总之不能让她好过便是。
于是,魏驰便道:“无事时就练字,抄二十遍心经,替你的主人积功德、求福报。”
二十遍心经,够她抄到晚上的了。
宫宴进行到一半,魏驰佯作身体不适,临时去到一间侧殿休息。
待宫内的太监退去,魏驰和长生匆匆互换外袍后,扮成宫内太监在宫中内应的掩护下,暂时离开了皇宫,离开了那个无聊的宫宴。
魏驰前些日子委托赵书亦查些事情,似是有了些眉目,赵书亦前几日送信约他今夜在聚德酒楼一见,谈谈事情,顺便一起喝个除夕酒。
聚德酒楼的雅阁。
暖酒喝了一壶。
魏驰看着手中那几张与萧氏一族利用萧皇后的职权,私发盐引和受贿私卖官职的罪证,心中甚是欣喜。
终于,又多了一个可以扳倒萧皇后的把柄。
许是喝酒喝得身子发热,赵书亦起身走到轩窗前想透透气。
他双手一推,窗户大大展开,寒风随即涌入。
赵书亦站在那里,仰头欣赏起漫天雪景和皇宫那边燃放的烟花来。
“下雪了。”
赵书亦叹道:“瑞雪兆丰年,但愿今年无旱无涝。”
魏驰闻言,端起手旁尚未喝完的酒盏,起身走到窗前,与赵书亦一同欣赏着都城除夕之夜的雪景。
谁知,一只羽箭带着破竹之势,刺破风雪,从对面径直飞射而来。
魏驰接住了箭,服了大力丸后,也追上了刺客。
眼见着就要挑开刺客脸上的那层布,看到那人的真面目,关键时候还是让那刺客被同伙救走。
追寻无果,魏驰命人护送赵书亦回府后,自己也朝皇宫赶去。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回想与刺客打斗时的场景。
夜色很暗,当时打斗纠缠的街巷周围灯笼也不多,光线幽暗,刺客的那双眸眼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可隐隐约约的,偶尔一些角度,魏驰还是看了个大概。
为何他总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眼熟。
箭看似是射向赵书亦的,有没有可能因为风雪较大,刺客本要射杀的是他,却因为羽箭被吹偏,转而射向了赵书亦?
如果是杀他……
魏驰想到了府中的柒娘。
会是她吗?
那箭似是在血液里兜了一圈,最后射在了他的心上。
魏驰自嘲苦笑。
柒娘理性自持,坚守细作的本分,值得佩服。
而他呢?
可那刺客若真的是柒娘,她又如何知道他今夜会和赵书亦在聚德酒楼碰面?
但魏驰很快又否定了刚刚的想法,柒娘要杀他,在睿王府下手即可,何必跑到这里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