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詹远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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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一次被这般无赖地“侵犯”,朗月身下一僵,但不明显。他素来喜爱洁净,又不爱与他人交往,在仙机门里的日子也是除了同师父和师姐稍微有些亲近外,其余便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萧喜此举让朗月十分不习惯,朗月甚至有种下意识地想要把对方甩下悬崖的冲动。不过,他终究是扼住了那不道义的想法。

    且,时下他正驭诀飞跃,实在不能分心去做别的事情。

    于是,他只好默默叹息,心想——罢了,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他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何况,他也挺可怜的......

    一时,空中一道闪亮扎眼的雷光闯入了暴雨的地盘。

    随即,一声如同火雷爆炸般的巨响在天外炸开,有些吓人,好像是有一只可怖的恶兽要从远方扑来。

    萧喜皱了皱眉头,只将扣在朗月腰上的指尖更紧了紧,对朗月僵硬的反应丝毫不顾......好生无赖,不知羞耻地简直像个熟练至极的流氓。

    朗月:“......”

    没过多久,朗月携着受了惊的萧喜平安落地。

    天上的雷轰依旧不知疲倦,它们因先前的些许沉寂积累下了足足怨气,现在找到机会后又选择大方发泄。

    雷电霹雳模样的天边裂痕触目惊心,不过远不及它们的嘶吼般的爆炸声吓人。不过还好,老天没办法让这两样可怖的东西同时出现,因此那霹雳消匿之后,声响才会炸开。

    埋在朗月怀里的萧喜顺便借对方的衣衫给自己擦了把脸......咳咳,好像有点不厚道。

    她早已感知道自己现下身处之地十分安全,可就是不太乐意撒开抱腰的手。

    她其实想看看这救命恩人的模样,她想知道此人的模样是不是也会同他的腰一般叫人欲罢不能。

    于是,她瞥见远处的雷电霹雳闪亮万分,她应该可以借此窥视一番。

    可,等她刚要抬首的时候,萧喜首先对上的便是那双也在瞧她的眼眸,那双眸摄人心魄。细长的睫羽扑朔着细小的雨珠,清冷干净的眸子在那道闪电绽开光芒后又隐蔽进了黑暗。接踵而来的是骇人的雷声,打乱了萧喜出神的思绪。

    她怔住了。她终于体会到了话本子里所谓的“一眼万年”究竟是何意了,这些竟没有骗人。

    清冷的眸子总叫人疏离,淡淡清雅的神采好像在此刻伴着恩人身上浅浅青竹的气息,能够让人心神舒坦。

    可惜,这所有的惊绝都只发生在刹那之间,贪心的萧喜还想要去探寻更多的......关于对方的事情。离奇的是,她才只看到了一双眼,双腿就酥软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也是逐渐模糊的视野和神智。

    她被芍七点了穴。

    芍七赶忙把油纸伞送到了朗月头顶,芍七挠了挠头,半晌之后才不好意思道:“抱歉啊公子,那两只妖可太狡猾了!不然,我是不会叫公子淋成落汤鸡的!”

    “......”幸好朗月良好的教养没有叫他在此时翻个白眼,他无言了半晌,只是摇摇头。

    “公子......那这小子怎么办?”芍七抬手指了指已然昏迷过去的萧喜。

    “这里是山崖下,附近有人家。现下已过丑时,又是五月末,不久之后天就亮了,明早自会有人家上山采菇或者打猎。”

    “可......这雨还这么大啊......”

    “嗯。”朗月简单地应道,后又不说话了,好像在等芍七作出什么举动一样。

    空气透露出些许的......凉意。

    “公子的意思不......不会是要属下把咱们仅此一把的伞,给......给给他吧?”许久之后,芍七才动了嘴。他那好不容易才改过来的口吃毛病居然又回来了。

    “你说呢?”朗月只是一入既然地淡淡道,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有些后悔了。”

    芍七丧了口气,怨容满面摆在这个高大的汉子脸上......多少有点格格不入。有时候,朗月也觉得芍七算是个奇人。毕竟芍七这人总是能作出一些与本人相貌背道而驰的举动、说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久而久之别样的气质就沉淀了下来,简直叫人哭笑不得。

    “后悔什么?”

    “我后悔刚刚非要过问这小子的死活了。”

    “......”

    苦苦相求下,芍七还是千不甘万不愿地供出了伞。

    他没好气地道:“现下好了,属下也要变成和小公子您一样的落汤鸡了!”

    芍七本以为事情已然到了收尾的地步,刚要启步离开,他是真的不想在这暴雨天下多呆半刻,却瞥见朗月若有所思的模样。

    “公子可还有事?”

    朗月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从手间幻化出一纸仙符,后又迅速挥动指尖在上面留下耀眼的金色纹路。

    他催动符纸,包围符纸周身的淡淡金光护其不被雨水打湿。那符纸被安安稳稳、不偏不倚地被贴到了萧喜脑门儿上。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样的搞笑情形——一个黑衣少年傻不愣登地倚靠着树干席地而坐,脸上还贴着蠢不拉几的黄符,身旁还支了把油纸伞。

    芍七见此不禁失笑。

    “小公子,你知道他现在像什么吗?”芍七极力去控制自己的表情,却还是没忍住。

    “什么?”

    “像僵尸!”芍七“哈哈哈”大笑了两声,差点没笑出泪花来,“我看明早哪位好汉敢捡他!”

    “嗯?”朗月似乎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经过芍七这么一提醒,“僵尸”......嗯......好像是有点......

    想到这里,朗月也嘴角微扬了些,不过,好在不明显,不然肯定要被芍七这家伙缠着不放。

    “可惜了,事到如今,撤不回去了,”朗月淡淡摇首道。芍七好像还听到了有点奇怪的意味在里面......是有点“幸灾乐祸”?不对,那应该不至于,大抵是......听错了。

    芍七和朗月随即驭诀离去,一路上芍七还聒噪异常地缠着朗月问——

    “你刚刚拿黄符都写的些什么啊?”

    “与你无关。”

    “你快告诉我嘛!”

    “不行”

    “你必须告诉我!”

    “我就不告诉你。”

    “......”

    翌日——

    一丝丝暖阳在萧喜涣散的目光中慢慢显现,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不可思议、死里逃生的梦......

    不过,为什么我眼前是一片昏黄?

    萧喜下意识去揭,令她不可置信的是,她揭下来的是竟是张贴在自己脑门上的黄符......上面好像还有字是对着她脸这一面的。

    萧喜晃了晃头,才慢慢有些清醒的意思。

    她捏了捏黄符,直到把黄符上的褶皱彻彻底底地捋平。

    她喃喃着启口默读——

    “若因饥寒起盗心,又岂怪韶华不为少年留?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望小兄弟早日脱离苦海,寻得一番好生路,也算不枉我等救心之切。珍重。”

    这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对方的担忧与关怀。

    不过......

    呃......

    咱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因此萧喜也慢慢确定了一点,那就是——昨晚定然不是梦,两只大妖是真的,昨晚雷电暴雨也是真的,恩人是真的,细腰美眸是真的,马儿也是真的......

    嗯?

    那只马......

    哎......

    萧喜这才后知后觉地叹了口气,心道,这只大可怜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她又想起昨晚同恩人的那一番话——

    “那我的马怎么办?”

    “可以救,”他淡淡道。

    “你死它活。”

    “好人,还是先救我吧!”

    不觉地,愧疚之意油然而生,不过世事总是两难全,马儿你就当来人间行了件好事吧!

    等我一有空,我就给你这只举世无双的豪情烈马立个威风凛凛的碑!最好要立在人潮汹涌的地方,好让大家对你刮目相看!

    萧喜咬了咬嘴唇,心中暗下决心着。

    不久后,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婆婆端了碗稀粥进了屋子。

    她用和煦的口吻道:“小哥可醒了?”

    萧喜闻言去看,她注意到自己正身处于一户颇为寒酸的泥砖屋子里,心想,这大抵是山脚处的一户贫寒人家。

    这位婆婆上了年纪,她注意到婆婆的眼睛里浑浊昏暗,不觉地思绪被牵引到了那个不凡之夜......

    恩人那双眼睛太过令人忘却,可真是件难事啊......

    话说,萧喜猜想这个婆婆或许就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