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幻局再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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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来说,每年这个关头白日与夜晚的温差向来最大。夜里风越来越凉飕飕,萧喜身上只留着一层薄衫,那荒凉的乱风刮在身上就如受着鞭刑般,又冷又疼。

    她下意识地双手抱臂,来回摩挲了几回,想着能否借此擦出什么温暖来。

    可是就在此时,萧喜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人拍了一把,这次不同的只不过是将受力之处挑到了右边。萧喜手头僵了僵,咽了口水,斜眼看了看身侧不远处的少年。

    她努力地回忆起不久前朗月说的话,将这种微妙奇怪的感觉转化为一种风鼓动时的错觉。她见朗月一直面不改色地走着,倒也算是给了自己心里头的安慰。

    既然如此,她也真的越想早些摆脱夜里流落在外的痛楚,于是问旁人:“要不我们就随便挑个地儿吧?”

    朗月侧头瞥了一眼狼狈的萧喜,淡道:“就在前头了。”

    “那就好。那前头的人家是哪户?”萧喜不禁问他。

    “德裕金府。”

    萧喜听此猛地一个激灵,心头那股寒气愈发逼人,身子甚至也颤了颤。

    朗月睨了她一眼:“怎么了?”

    萧喜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稍许尴尬的微笑:“没什么,就是冻着了。”

    两人愈发加快了脚程,很快就到了这户人家的大门前。

    岁月是不饶人的。纵使昔日再怎么华贵的大户屋宅,如今也尽显萧败零落。风光无限的门第如今门前落叶无人扫,垂挂着的玲珑八角宫灯如今被乱风刮落地满地残骸,雕刻着祥龙瑞凤嬉戏图的木纹如今被蹉跎地见不得棱角,曾经明静清朗的檐下变成了小小蛛虫筑巢嬉戏的风水宝地......大门也被一只大封条封地严严实实。

    见此残败,岁峥嵘而愁暮,心惆怅而哀离,也不过如此。

    萧喜抬头看着大门外头挂着的“德裕金府”的牌匾,久久不能回神。

    朗月早已揭开封条踏进了屋子,因听不到萧喜走路的动静,因而好奇似的探出头来,看了看垂手而立的萧喜,问道:“你还杵在那里作甚?”

    萧喜被朗月唤回了神,赶忙钻进了屋子。

    朗月正朝大堂走进去,说道:“我去找一处书房,再好好查看那本书册。”

    萧喜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忙不迭地问他:“对了,当时在济世堂找到了下册时怎么没有直接查看?”

    休怪萧喜如此多疑,因为她想不通为何当时朗月既然已经发现了书册的来去没有第一时间给她看一眼。即便当时他是觉得受了伤的自己不太方便,可如若按照朗月的性子来的话,他大抵也会急着自顾自地想办法查看吧?

    怎么的非要拖到现在?

    说起来,方才在济世堂的时候就觉得感觉怪怪的……

    萧喜也觉得如今说这话有些太过迟了,但无论如何还是觉得比较别扭,才说出了话。

    谁曾想面前人的背影沉默地顿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萧喜知道朗月那冷飕飕的性子,便以为这人又是不高兴搭理自己。不过和朗月呆了也得快一个月了的她早习惯了这种场面,她也就当这是惯常,无甚在意。

    她瘪了瘪嘴,晃了晃头悠悠荡荡地也随朗月朝大堂走去。

    当她再次看向朗月的时候发现对方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堂外,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假人。萧喜疑心大作,她定睛看去,惊奇地发现从近处看朗月身上的衣物在乱风下竟然安稳得异常,丝毫没有摇曳的动态。

    萧喜又走近了些,停在朗月身后,拿手轻轻碰了碰他,发现对方依旧纹丝不动,安若泰山。

    萧喜皱着眉头,没再说话。与此同时,她新吹燃了一只火折子。

    她拿着火折子绕到朗月身前,借着跳动的火光凑近对方,而她愈是靠近,她的不安就愈是强烈,当她感觉到自己脚底像沾到了什么液体,这股不安终于达到了极点。

    她缓缓抬脚,发现脚底温热的液体很是浓稠,但逐渐冷却下去的液体也能很快凝固起来。

    这是蜡油?!

    萧喜端着火光凑近蜡油流淌的源头看去——藏在暗处的脸庞被瞬间照亮。

    结果俨然映入眼底是一张空白的面孔。

    昏黄色的光芒将面前的“假人”的面孔照得黄澄澄的,没有眉毛,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甚至潦草地连耳朵都不曾有……准确来说它原本是有的,只不过现在受到了火光的照拂而融化掉了而已。

    火光之下,假人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融化着,那流淌不止的液体叫人越看越觉得蜡黄蜡黄的,十分恶心,这分明就是只蜡人!

    不过管它究竟是个什么材质的假东西,首先,这根本不是人!!!

    萧喜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之前朗月会给她那种奇怪别扭的感觉,也很快知晓了假朗月为什么处处忌惮火光的缘故……敢情是怕被照化了!

    不过眼前的与她同行的“朗月”是假人,那么方才还与她同行的真朗月呢?

    这假人是什么时候趁虚而入的?!还是说,方才她所以为的“朗月”本就是个假人,只不过她如今启动了什么机关,导致对方现了原形?!

    萧喜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火折子弹出去老远,落地的时候当即灭去了光芒,整个视野又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黑暗。

    萧喜觉着,这次的冲击可比那只平台镇的无头鬼还得厉害个几分!

    她颤巍巍着往后连退,恶寒爬着她的脊背密密麻麻地霸占了她全身的知觉,她话也说不利索了,嘴里直哆嗦,确切下来分不清究竟是被冷的还是被吓得,估计得都有。

    萧喜退着退着就到了尽头,背后的是府立的大堂,门紧紧关着,她的背已经贴在门板子上,硬实的触感无不告诉着萧喜已无退路的现实。

    她知道面前的假人没有妖气环身,所以下意识地就排除掉了妖物作祟的可能性。就算真的是要妖,长成这么个鬼样子也是会把人吓得半死的啊!

    她大脑飞快运转,想起来卿卿的事实证明过,鬼怪是真的存在着的。

    现下看来,这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