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铄的嘴巴被堵住了,眼睛却没有。
他能够看到姜沅(yuan二声)亲密地牵着刚才下令打他的男人的手从楼梯上走下来。
如果不是那张与姜沅极其相似的脸,韩铄大概会碎掉。
然而现在也离碎掉不远了。
他不知道姜沅的家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们做的事情很隐秘。
然而他来不及细想别的,因为姜沅来了。
对上那双冷寂平静的眸子,韩铄的心颤了一下。
该习惯的,要习惯的。
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而侧头看到姜沅对这一幕毫无反应的姜祁,则是稍稍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姜祁牵着人,下了楼梯,穿过客厅,就要往门口去。
而姜沅的视线只有在下楼的时候看了过来,跟着姜祁越过他之后,便没有再回头。
韩铄的嘴巴被堵住了,若是想出声,也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这样的声音又怎么留住人?
倘若,姜沅今天走了,就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了怎么办?
他不甘心。
他想知道姜沅更爱谁一些,如今看来,韩铄在她那里,似乎并没有很深的地位。
如果连沈屿那样的人都可以得到姜沅的爱,那韩铄凭什么不可以?
无论韩铄怎样,他至少都要比沈屿好。
他不知哪里来的巧劲,用舌头顶开了一直挡着他嘴巴的布料,委屈而又无助地朝着姜沅的背影喊了声:“姐姐!”
姜沅顿住了脚步。
与此同时,她手上牵着的人,也停了下来。
姜沅没有转身,而是抬起头看着同样看过来的姜祁。
姜祁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
“沅沅要为了他不听哥哥的话吗?”
在有外人的时候,他从来不叫她不叫宝贝。
姜祁手上的力道并没有加紧,甚至有几分松动。
似乎是在鼓励她这样做一般。
这是考验,还是······?
姜沅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牵着人的手紧了紧,依旧没有回头。
两人朝门口走去,这一次,没有人唤她。
姜祁带来了两辆车,其中一辆,车里有一位司机。
两人上了车,并排坐在后面。
“不开心?”
姜沅语气很淡:“没有。”
姜祁的心缩了下。
作为怪物,他的忍痛能力自然是比人类要强的。
可是姜沅甚至都没有接触到他,他却感受到了姜沅在他身上造成的疼痛。
几乎要令他无法呼吸。
他越来越看不懂姜沅。
他也从来都没看懂过姜沅。
他不知道姜沅哪一句是真话。
他更不知道,姜沅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车开始朝姜家驶去,姜祁紧紧闭了闭眼,脱力般靠在靠背上。
没几秒。
“喜欢刚才那小子?”
依旧是淡淡的声音:“嗯。”
姜祁忽然睁眼。
他很想问她,到底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她为什么可以做到一边喜欢他,一边又不伤心于和他分离。
可他不能。
他这个身份,是姜沅的哥哥。
他应该十分了解姜沅才对。
可是姜沅和“姜祁”记忆里的不一样。
他说不上来。
分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一样的性格。
可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她比记忆中的人少了些生气,也比记忆中的人更冷,可他偏偏只喜欢这个她。
尽管那双冷淡到没有一点情绪的眸子总是会令他难过。
“姜沅。”
听到男人竟然叫自己的全名,姜沅转过头。
他还是没把一直以来的疑问问出来。
目光瞥到她脖颈上几乎要和衣服融为一体的项链,他伸出了手。
“他送的?”
这个“他”是谁,无需多言。
姜沅刚“嗯”了半声,脖子上的项链就被摘了。
当初给她戴项链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快。
还没等姜沅反应过来,车窗就被按下。
姜祁把项链丢出了窗外。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姜家就在前面,所以姜沅说停车的时候,司机没有请示姜祁。
姜沅下了车,转身往回走。
视线,一直在路上来回扫视。
姜祁没有立刻追过去。
他以为姜沅是想返回去找韩铄,可在看到她寻觅的动作时,明白了她在干什么。
他们没距离多远,姜祁是走着去的。
阴影和银白色的蝴蝶一起落了下来。
姜祁只是做了一个丢掉项链的假动作,实际上并没有将它丢出去。
这是他送沅沅的项链,这是他亲手给沅沅戴上的项链,只是沅沅戴过的项链。
他怎么舍得丢掉呢。
姜沅识破了他的假动作,却不能不来找项链。
在姜沅伸手要去拿项链的时候,姜祁问她:“为什么要来找项链?”
姜沅:······
因为你会不开心。
“因为有人会不开心。”
姜祁的眸子微不可查地亮了一下。
如果喜欢是假的,她没必要在韩铄不在场的时候做戏。
他心情好了些,“这么喜欢那小子,怎么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答了问题,姜沅也拿到了项链。
她边被姜祁揽着往姜家走,边道:“因为哥哥不让我和他在一起。”
她总是这么听话。
如果能不听话些就好了。
如果能······
不。
他立刻在心里否决。
她不会做这种事。
无论是性格使然还是······
他不愿意去想她到底爱他有多深。
“之前的事,我已经教训过沈屿了。”
他想告诉姜沅,沈屿以后会好好待她,不会再做出之前那种过分的事情了。
但提到沈屿,他又想起来今天要求证的事。
“宝贝喜欢沈屿吗?”
“喜欢。”
可是他好像没什么立场问姜沅更喜欢谁。
他和韩铄没有交集,在姜沅眼里,他和“沈屿”也不熟。
“如果哥哥让宝贝离开沈屿呢?宝贝也会像今天这样么?”
姜沅:······
他难道是想用这个方式来测出她对韩铄的爱有多深、对沈屿的爱又有多深吗?
联想到男人当时有些松了的手,姜沅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如果这件事像今天一样发生了,无论是出于对剧情的考虑,还是出于白月光的人设,她都要这样回答:
“我都听哥哥的。”
明明已经是夫妻了,明明已经做了那么亲密的事,却还是会因为“哥哥”的一句话而抛弃自己的丈夫。
是“哥哥”太重要,还是对于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多么喜欢?
“为什么?”
为什么?
她自小被哥哥带大,父母去世时她的年龄本就很小,关于父母的记忆早被时间长河冲刷模糊。
那些宛如豺狼虎豹一样的亲戚他们更是避之不及,更别提主动接触。
于她而言,哥哥是唯一的亲人。
也是最重要的人。
二十多天怎抵得上二十多年的感情。
“因为哥哥才是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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