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一眼看过去,全都属于妖怪形状颜色各异的肉块。这些肉块堆积在这里,其中还有不少黏液鲜血,混杂在一起汩汩地流淌着。四周静谧,只能隐约听到潺潺流水声,却又无法辨别所谓水流到底从哪里来。

    所有拥挤堆积在一起的妖怪肉块当中,在最上端有一个人类的脑袋。他闭着眼睛,眼睑上的那种淡青色宛若毒物一样缓慢在皮肉之下蔓延。周围环绕着白色的山雾,朦胧覆盖着奈落的面孔。

    奈绪将手中之前顺走的这块属于奈落的肉块扔在这堆东西当中,本来她是想,如果奈落没有将她也带走,她就用这截躯体来当血包取血,或者用这残骸来寻找奈落的踪迹。

    让奈绪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奈落并不是又自己离去了,这次他倒是还记得要带走奈绪。

    当时奈绪出现在奈落的城堡,她的面容已经被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如果之前他们只是怀疑奈绪和奈落有点关系,要不然无法解释奈绪身上那种浓厚的属于奈落的气息,但是他们一直没有证据来证明奈绪和奈落有什么关系,并且奈绪对待他们都很和善,除了犬夜叉之外大家都很喜欢奈绪,所以大家就没有做过多的怀疑。

    当时已经被看见面孔了,即便之前没有怀疑,那么一定会被笃定就是和奈落一伙的。

    虽然奈绪和奈落确实有一点不正常的关系,但是那些什么事情,奈绪可还真是什么都没干。

    当时自己的手里只有邪见的血制成的符箓,要是对上他们那确实要被打成肉渣了。还好奈绪跑了之后,奈落还是来找她了。

    要不然如果再让奈绪去找奈落,她已经失去了耐心,或者她其实根本就不会再去找奈落了。她想要找个更自在的方式,就让绯陪着她就好了。事实证明,如果当时奈落没有派神乐来找奈绪的话,下一次奈绪再见到奈落,她肯定会对他做点什么的——反正不是好事。

    奈绪在神乐那里听说这里是白灵山,拥有极为纯净浑厚的灵力,妖怪靠近过来几乎都会受到损害和攻击。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藏身地点。

    奈绪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

    她一直都没有看到奈落,在这个非常无聊的白灵山,奈绪游逛了好几天,总算找到了奈落的所在地。原来这段时间他没有出现在奈绪的眼前,是因为他真的伤得很重。看到现在那些还残破的躯体就知道了。

    奈落向来是一个警惕心很强的妖怪,此时奈绪能够站在这里,也能够找得到他,说明奈落并没有对奈绪设防。于是此时,奈绪凝望着那张面容,就这样攀爬上了这一堆妖怪的肉块,向奈落脑袋所在的位置爬过去。

    这确实可以称之为一座妖怪肉块山,已经堆积得如山那样。奈绪也回忆起自己和奈落的第一次见面。在那东旭当中的,也都是这样的妖怪肉块。

    当时她还以为是那些妖怪要将奈落分食,结果那些肉块就是奈落身体的一部分啊。奈绪这样回想着,一边继续往上爬。这东西不是那么好爬的,因为它们都是不规整地散落着,有一些地方并不是实的,一不小心脚下就会踏空。

    奈绪几乎小心翼翼,才找到每次都能下脚的地方。最后爬到这一堆肉块山上时,奈绪的手轻微捧起奈落的脑袋。

    于是就在这时,奈落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就这样凝望着奈绪。沉静而又阴翳,但是在凝望奈绪的这个时刻,没有包含任何的恶意。

    他也呼唤她:“奈绪。”

    一听到奈落的这一句呼唤,奈绪并没有说多么动听的话语,而是一来就对奈落说了一句:“你有病吧,奈落。”

    奈落似乎对奈绪的这句“问候”一点都不意外。他甚至在听到奈绪的这句话之后,轻轻地笑起来。

    在他这张苍白却又阴柔的脸上出现这样一抹轻柔的笑容。眼眸深处所装盛的都是奈绪身影,在其中所包含的轻柔却又如蛛丝一般的爱意,将奈绪一点点地捆绑起来。

    于是在骂完奈落之后,奈绪下一秒所做的事情就是对奈落的嘴巴亲吻下去。显然这次的亲吻当中,奈绪带着愤懑与他纠缠起来。奈落对奈绪的进攻与掠夺,照单全收。

    似乎本来就在等待奈绪的愤懑与惩戒。

    那么奈绪也就故意用了力气去咬他的唇舌,直到口腔里出现一股属于妖怪的血的味道。奈绪才用手指擦拭了奈落唇瓣的血迹。

    奈绪问他:“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是吗?”

    奈落说:“是的。”

    “在我见你的第一面的那一刻就是吗?”那对于奈绪来说,确实是见奈落的第一面。但是那对于奈落来说,却已经不是第一面了。

    面对奈绪的这个问题,奈落说的是:“我想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当时呼唤了你的名字。”

    让奈绪想想——真的有这回事吗?好像确实有吧。当时她还困惑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原来自己对于奈落来说其实就是重逢。

    现在奈绪问他:“那么五十年后,你再一次见到我,你在想什么呢。”

    奈落说:“五十年前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奈落的女人又再一次出现了。”

    奈绪沉默了一下。她发现这件事她好像有点吃亏,这在奈落的眼里看起来就是她在痴恋他。

    看着奈绪眼里的神色,奈落仿佛已经知道奈绪在想些什么,他又慢悠悠地说道:“然后我发现你完全不知道奈落是谁,我就知道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奈绪说:“所以你一直在看我笑话吗?”

    “看你笑话?”奈落重复了一遍,这次出现在奈落脸上的就是这种之前奈绪就觉得讨厌的笑容了。带着一种冷嘲热讽的滋味。他说:“确实在看你笑话。”这种让奈绪觉得讨厌的、显得冷漠而又陌生的笑容明晃晃地出现在奈绪的面前。她就像之前一样去揪住奈落的脸,她质问奈落:“那么你喜欢我吗?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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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落没有说话了。他就是安静地看着奈绪。他这眼神又变成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让奈绪简直猜不透他的心思。奈绪两只手都捧起奈落的脸来,用手搓着他的脸,将这该死的、讨人厌的表情揉得乱七八糟的。就这样直视着奈落的面孔说道:“说话,奈落。”

    奈落说:“难道这还需要表明什么吗?”

    确实从奈落的种种行为中,是能够看得出他的心意的。但是就现在而言,奈绪并不想再做猜测了。她说:“我已经不想再去思忖你的心理了。我并不是你的心脏,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会显得我很自作多情。”

    她确实已经厌倦这种猜测和看破,即便她是知道奈落的心思的,但是仔细想想,这难道不是一种单方面的自以为是吗?如果——如果奈落这家伙的心境其实并没有和奈绪所想的重合呢?如果这一切都是奈绪的自作聪明呢?那么她奈绪就会是这个天下最大的笑话。

    所以她放弃了再去做猜测。现在她也不做。

    看着眼前的奈落还是在安静看着自己,奈绪已经厌倦了在这沉默当中去参透他。她将捧着奈落脸颊的手放下,也尝试着往下爬直接回去。

    这一次她故意让自己没有看脚下,让自己脚底踩空就这样坠落下去。随后她被一根触手捞起来。触手紧紧箍着奈绪的腰身,将奈绪带到奈落的跟前去。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依旧在安静地凝望着奈绪,其中闪烁着另类的光彩。最终他说道:“喜欢——”

    奈绪在他这样的语气中没有听到笃定的语气。仿佛奈落的这句话,只是简单地重复了这个词语。他凝视奈绪的眼睛,于是奈绪就在这种凝视当中看到了奈落一种严肃而又认真的神态。

    他说:“如果这种想用一副洁净的躯体拥抱你、想用一颗洁净的心脏装盛你,是喜欢。那或许是吧。奈绪。我也不明白喜欢是什么情绪。”

    奈绪静静地看着奈落。奈落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并没有及时给予他回应。他看起来有些不安,眼瞳深处轻微颤了颤,这种微小的变化只有对奈落如此关注的奈绪才能够看到。

    “奈绪?”

    奈落这样呼唤了一声。

    奈绪终于说话了,她说:“我现在就想要问你一件事。”

    “什么?”他其实回答得很快。

    “奈落这个名字,是你本来就有的,还是因为我要找奈落你故意取的。”

    奈落说:“我生来就叫奈落。当时不会有人知道奈落的存在,所以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知道奈落,并且你还说你喜欢你奈落。”

    “所以那个时候你跟着我,就是想弄明白这件事。”

    “是。”

    “那你弄明白什么了呢?”

    “你就像一个秘密一样,我无法看透你。也无法看透这些疑惑,但是我能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真的喜欢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