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跟他撒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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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方幼眠的身子一僵。

    喻凛抱着她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变化。

    十分的细微,若不是方幼眠在他的怀中,只跟往常一样躺在他的身侧,他压根就不能察觉。

    因为方幼眠转朝里侧,面对着里面,喻凛并不能具体探知她的神情如何。

    “眠眠为何不告知我?”他又问。

    方幼眠还没有想好如何回复他上一句的措辞,喻凛又来了下一句。

    这句话还比较好搪塞些,方幼眠听着幔帐外面传来的模糊雨声,低声道,“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况夫君忙碌朝廷公事无暇分身,我不好打扰。”

    她微微咬唇,眸中散发深思,喻凛到底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弟弟妹妹来了京城,他怎么知道的?

    他还知道多少事?

    不会知道她要和离的事罢?

    思及此,方幼眠心中无尽蔓延恐慌,她最先想到的是和离,白日里弟弟妹妹来了京城,喻凛晚上就知道了,他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

    莫不是喻凛在她身边派了人跟着?可她并没有察觉到啊,这也说不准,毕竟她这位都督夫婿,身边高手如云。

    尽管心中千思万绪,方幼眠的表面依旧不露声色。

    按兵不动才是正理,且先看看喻凛的后招再说。

    她的陈词周到,令人感觉到规矩听话。

    喻凛不想要她这样规矩懂事。

    “可是眠眠.我希望你能够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也与你说过,我们夫妇一体,荣辱与共,你凡事学着依赖我好吗?”

    依赖?

    她生下来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人跟她说,学着依赖。

    “.”

    “我是你的夫君,你凡事都藏在心里不同我讲,即便我八面玲珑,能够洞察万事,却也不知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告诉我,好吗,眠眠?”

    他越发将她给拢紧,胸膛紧紧贴着方幼眠单薄的后背。

    他的胸膛硬实温热,贴得比过往都要紧。

    隔着薄薄的亵衣和中衣,方幼眠越发能够感觉到喻凛胸膛上的腹肌纹路。

    心口那块地方,跳动有力。

    他的伤势的确是全都好了。

    所

    以,这不是发高热神志不清说出来的话。

    可喻凛身上很热,他说话时,低沉的嗓音萦绕在她的耳畔,呼吸悉数喷洒到她的耳廓,有点痒,但还能够忍受。

    “眠眠,你怎么不说话?”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甚至还打起了雷。

    “夫君要我说什么?”方幼眠持续选择装傻。

    喻凛岂会听不出来,他蹭了蹭她的后颈,这一次的痒方幼眠有些受不了,她瑟缩着肩膀,“.”

    喻凛越发将她给抱住了,“我想要你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要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同我讲,不论是好的亦或是坏的。”

    “你总是沉默,让我无奈。”他把话挑得越发明白。

    在今夜里,似乎就要她的一句准话。

    方幼眠哀叹一声,平心而论,她做不到。

    尝试信任一个人,依赖的意思,是全身心依靠他。

    依靠一个男人么?

    且不说姨娘罢,就说她游走在蜀地之时,亲眼所见那些活生生的例子。

    全身心依附男人的下场是什么?

    花娘为了一个男人赚钱束脩,那个男的高中之后便将她抛弃了,当初将她捧在手心里,甜言蜜语说得多好听,此生非她不要,相信她出淤泥而不染。

    后来呢,后来骂她是娼.妓,说她痴心妄想。

    方幼眠给姑娘们送胭脂,见到那个花娘一直在哭,哭得肝肠寸断,砸了两人曾经相好时所做的物件。

    巷子里卖豆腐的盛小娘,面黄肌瘦,粗布麻衣,既能做豆腐,又能卖鱼杀鱼,比那条巷街的男人都要强上百倍,众人都夸她厉害,一个人拖养着夫君孩子。

    谁能想到她曾经也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曾经是平阳那边的富户姑娘,就因为被男人迷了眼睛,家里觉得她要嫁的男人不成器,并不同意她嫁,另外给她相看婚事。

    可盛姑娘不愿意,她跟着男人私奔了。

    她的郎君最后也辜负了她,科举没中,回来之后整日吃酒撒泼,家里能典当的东西都典当光了,男人还是烂醉如泥,没办法,两人有了孩子,即便大人不吃,襁褓当中的孩子总要吃的。

    盛姑娘跟着隔壁院的婆子学做豆腐,又捕鱼杀鱼,渐渐什么事

    都会做了。

    可恨她的郎君,拿着她的银钱,享受她的供养,还觉得她抛头露面,当街捉她回去,盛姑娘不愿意,那男人居然对着她动手,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上了公堂。

    再意外的是,那男人只用道了几句歉,盛姑娘还得给他出钱周全体面,方幼眠不明白县令是怎么判的,只知道世道之下女子艰难。

    盛姑娘有一段时日没出去赚钱,那男人没有花销的银钱,又开始打她。

    盛小娘的名号,也是她男人为了羞辱她,叫出来的称呼,渐渐传开了。

    后来她又出去卖豆腐杀鱼赚钱,本以为她的夫郎回心转意,谁知竟然在外面养了人。

    方幼眠听着都不忍唏嘘。

    她当时帮着盛小娘送过鱼,她一眼看穿方幼眠是个姑娘,跟她说以后别信男人的鬼话,不要走她的老路。

    方幼眠看着她手起刀落,飞起的鱼鳞划破她的手指,她都不甚在意了,只想着这条鱼要快些处理干净,好卖下一条鱼。

    方幼眠也不明白,盛小娘既然已经看得那么通透了,也晓得她的夫郎不可依靠,为何不和离,过她自己的日子,就是因为有了孩子么?

    想归想,别人的家事,方幼眠不可能会插手置喙。

    话说回来,喻凛若是变心翻脸,又是什么样子?

    他如今风光霁月,即便是娶了妻,也有数不胜数的瀛京嫡女想要嫁给他,纵然是做妾室亦或者做二房,那些姑娘都不在乎。

    若是喻凛滥情,多情,想必会令不少人伤心欲绝。

    他还没有做什么,就能够让那么多的高门贵女前仆后继,若真下点功夫,只怕大内的公府衙门都断不完他的案子。

    谁敢断他的案子?他自己就是朝廷重臣。

    喻凛的嗓音好听,说的话也诚恳好听,不得不说,她心里有隐隐触动。

    “你困了么?”许久听不到她说话,喻凛又问。

    “.没有。”方幼眠答应。

    喻凛既然跳过了先前的话茬,方幼眠没想好如何回他,索性也顺着后面一句不回了。

    喻凛知道事情不可急功近利,总之他已经开了口,日后她若还是不肯说,他便多多留心注意就是了,尽他所能,叫她能够卸下心防。

    只是那个陆如安和

    吕迟叙.

    即便跟方幼眠没有什么干系,喻凛依旧忍不住嫉妒。

    嫉妒他们能够陪伴在方幼眠的身侧,嫉妒方幼眠有事会与他们两个外男说,却没有想过,来寻求他这位夫君的帮助。

    “明日让妻弟和妻妹来府上居住可好?”

    “我明日得空,也正好在家接待,见见两人。”

    有最亲的人陪在身侧,或许她会豁然开朗些,说不定也能够敞开心扉了。

    他想见她无忧无虑,明媚张扬的笑。

    “夫君如此打算自然是好,可.”方幼眠话锋一转。

    “闻洲和时缇常年养在蜀地,没规矩惯了,只怕冲撞了夫君,惹得家里人不快。”

    最后一句,方幼眠其实并不想说的。

    可喻凛前面说了许多,她不能直言,索性旁敲侧击,他应当能够明白了罢?

    家里人还能有谁?

    无非就是崔氏。

    崔氏本来就不喜欢她,嫌弃她的出生,更不喜欢蜀地,若是她将弟弟妹妹领进喻家来,便是两人礼数上没有什么差,崔氏也定然会用轻蔑的目光从头到脚,将两人扫视个遍,最后再说一些无比难听的话。

    弟弟妹妹刚来瀛京,人生地不熟,本来就还没有适应,若来了喻家,经受这样的场面,方幼眠想想就觉得心疼。

    再者,她也不想让弟弟妹妹知道她的处境,免得两人担忧。

    她还是那么厉害,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给堵了回来。

    “那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能够让我去见见妻弟妻妹?”

    为什么一定要见她家里的人,上一次喻凛似乎也说过要跟她回蜀地。

    若是喻凛下降方家,那些人自然是喜不自胜,必然会将他当成天神大老爷伺候着,或许她也会因为喻凛的陪同,在方家能有个容身之所。

    见她踌躇不定,喻凛叹一口气,索性把话说得更直白更明确,“我想要多了解你,和你身边.亲近的人。”

    抱着她的后背看不见她的脸,喻凛心中也没有底,他掐着她的细腰,将她转过身来。

    方幼眠蹙眉,本不想转过去,可喻凛的手劲又大又巧,想到今日争不过喻凛的反驳,方幼眠最后还是没抗拒。

    喻凛如愿以偿见到了她的神色,虽说转瞬即逝,

    可他见到了方幼眠蹙眉,似乎是不愿意。

    “真的不可以吗.”这是喻凛问的第三句话。

    男人磁沉的嗓音压得有些低,且尾音拖得很长

    颇颇有些可怜兮兮。

    他怎么如此多情绪,白日脸难看至极,活像是要杀人一般,夜里又可怜兮兮。

    喜怒无常的男人。

    不给他一句话,堵一堵,俨然是搪塞不过去了。

    方幼眠道,“等有空闲的时候罢”

    妹妹的身子还不曾痊愈,弟弟即将要科举了,不宜分心旁的事情。

    “约莫什么时候?”喻凛似乎非要一个时日。

    方幼眠咬唇犹豫想了想,“科举之后?”

    她就一个字,拖。

    喻凛算了算,也就是下个月的事情了,说远不算是远,也算是有个盼头了。

    他点头说好。

    歇息之前,喻凛亲了亲她的唇瓣,不知何时拿来的药膏给她擦拭。

    “今日亲疼你了,对不起。”他跟方幼眠道歉。

    “无妨。”方

    幼眠扯唇淡笑,不过笑意不达眼底。

    淡淡的药膏香味渐渐盖过喻凛身上的清冽,蔓延在她的鼻尖。

    唇上残留着温凉,方幼眠下意识想抿一下,最后还是忍住了。

    喻凛又贴着她的额头,“歇罢。”

    外面的雨水下了一整夜。

    她觉得太热了,想要脱离喻凛的怀抱,钻到里面去睡,可他闭着眼睛,臂膀缠绕在她的腰身上。

    方幼眠根本就脱离不开他的怀抱,本以为会彻夜难眠,没有想到,最后闭上眼睛没有多久便睡着了,且一整夜都没有做梦。

    不知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方幼眠感觉到温热,低头一看,她腰上的大掌还在,牢牢掌控着她。

    侧脸看过去,见到一张俊脸。

    喻凛不知何时醒了,正在看着她。

    方幼眠睡眼惺忪,对上男人深深的眸色,略微尴尬,“.”

    她无意识与他对看了一会。

    意识慢慢回拢,方幼眠眼睫微动,在她撇开眼之前,男人微微勾唇,蹭了蹭她的侧颈。

    男人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剑眉碰到她侧颈的时候引起她一阵颤粟。

    方幼眠别过小脸,可就是这么不经意的闹。

    她的衣衫就被蹭开了。

    喻凛自然是感觉到了,她也感觉到,因为贴得比较紧,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慢慢复苏醒过来。

    她瞬间不敢动,细嫩纤长的手指缓缓抓紧了被褥。

    喻凛见她吓得风声鹤唳,知道她并不喜欢在白日里做这些事情,他清咳一声,随后给她拉上被褥。

    “我先起了。”

    方幼眠缓了好一会才起来。

    等喻凛收拾好,她才慢吞吞出去,本以为喻凛该走了,忙他的事情去,谁知他就在外面坐着等她。

    看着她梳洗脸庞上妆,十分悠然恣意的样子。

    虽说他往常也时常会留意到她,可不似昨日与今日这般,犹如监视一般,方幼眠低声催促雯歌速度快些。

    起身之时,问了一句,“夫君今日不忙么?”

    怎么又有空了,毕竟昨日他在书房,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还好。”

    告假一两日,朝廷上面的事情提早部署了下去,即便他不在,一切都有人暗中盯着,有条不紊进行。

    “哦。”方幼眠颔首。

    昨夜的雨水真的十分大,饶是玉棠阁的布局精妙,院子之内还是有些积水,就连葱郁的树木都被打残了许多,小丫鬟们正在清扫修剪。

    方幼眠见到了袁淑烟,她似乎早就起来了,一直在窥视这边,见到方幼眠和喻凛都醒了,连忙带着伺候的人过来请安。

    她拿过雯歌给她擦手的帕子,让她去多添置一副碗筷。

    雯歌似乎不愿意,翕动嘴唇,想说话又不敢说。

    喻凛问她,“添置碗筷做什么?”

    “淑烟妹妹过来请安。”言下之意,便是让她一道用早膳。

    提到这个莫名被领回来的妾室,喻凛的神色又冷了下来。

    他看向左边的亲卫,那人把要进来的袁淑烟如同昨晚一般拦在了门口,不叫她进来。

    “这是独属我和你的地方,不许旁的别有用心的女人入内。”

    方幼眠不好接话,索性就闭嘴。

    主阁内安静无比,喻凛又没有刻意压制声音,门外的袁淑烟自然是听见了。

    她已经算是第二次被拦在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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