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津说完就兀自闭上了眼睛,心跳不知不觉开始加速,呼吸也跟着放轻了点。
他合着眸子,身上的其他感官却因此放大数倍。
衣料在被褥上摩擦传来的窸窣动静自身侧响起。
下一刻,他被一只有力的大掌往旁边搂去,紧紧拥住。
江望津眼睫扇动两下,睁开。
江南萧垂着眸与他对望,眼底蕴着丝轻浅笑意,问他:“这样?”
说话时胸腔带起的振动从两人靠着的地方传递而来。
江望津慢慢点了下头。
江南萧眸底划过一抹深色,同时抬手把人按到自己怀里,道:“睡吧。”
带着温暖的热源将他包裹,熟悉的气息萦绕周身,江望津终于感觉到安定,方才消下去的困意重新涌了上来,他阖上眸。
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很快传来。
江南萧目光微垂,按在他脑后的那只手并未收回,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起怀中人柔顺的乌发。
少顷,江南萧也合上眼,拥着人缓缓睡去。
这一觉似乎格外漫长,也格外舒服。
江望津醒来的时候,精神养得足足的。
他睁眼,这回没有出什么特殊状况,仰起头时发现长兄也醒着,“哥,你也醒了?”
江南萧比江望津醒得要早,醒来后也不动作,就这么继续抱着,用视线描摹后者的眉眼。眸光深邃,仿佛想要将之印入心底。
然而却发现,这人早已深藏其中。
“嗯,”江南萧捋着他的发,“醒了。”
两人对视片刻,江望津往后退了点,江南萧也没拦着,让他从自己怀里滑了出去。
江望津躺到另一边,似是觉得自己这样仿佛把人用完就丢,他轻咳一声,“哥,我这么压着……你手酸不酸?”
江南萧将眼底的笑意掩去,神情肃然,作势还动了动手臂,“嗯,是有些酸。”
江望津倏然坐起身,“那我给你捏捏。”
江南萧望着他几息,喉头一滚,“好。”
说罢,他也坐起身,与江望津相对而坐,膝抵着膝,朝他伸出一只手。
江望津抓过来,给他捏了捏,又用合适的力道锤了锤。
对方胳膊上肌肉紧实, 掩盖在薄薄的一层亵衣下依然能看出线条流畅,一番轻揉慢捏后,他摊着手,“那一只。”
江南萧依言伸出另一只。
江望津知道手酸其实不太好受,因是自己的长兄,竟一时也忘了后者是习武之人,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他压酸。
一通捶打下来,额角沁出了点细汗。
江南萧反手把他扣住。
江望津抬眼。
“嗯?”
“好了。”
江南萧扬起手抹向他额间,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江望津感觉有点痒,抬手去抓住他的手。
因他打断,江南萧最后这下力道有些重,烙了抹浅淡的红痕。
他轻声说了句:“疼不疼?”
“疼?”江望津重复一遍,反应过来道:“不疼……有点痒。”
江南萧盯着他那处泛了粉的地方,转瞬间便消了下去,目光发沉,片刻才‘嗯’了声以示回应。
江望津被他看着,不自然地别开眼。
“该起来了。”他说-
两人从榻上起身,江南萧虽没去上值,但还是前往了书房处理公务。
江望津则自己待着,不多时燕来就跑来了,习惯性蹲在他脚边,脑袋还往他腿上拱了拱,“世子,你终于睡醒了。”
江望津垂眼,忽然想起什么。
长兄……
午膳时该不会是因为他摸了燕来的头才把他的手重新又擦了一遍吧。
这个想法听起来有些莫名,却又好像除了这个理由找不到其他更为合适的了。
江望津怔了怔。
这时,燕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世子,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江望津回神,“什么?”
燕来非常乖地重新把刚才的话再次说了一遍,无非是赵管事今天又训了他,还说他没眼力。
“世子……我是不是很笨。”燕来可怜巴巴道,不然怎么老被赵管事训。
江望津正打算去摸摸他的脑袋安抚,燕来见状已经提前眯起了眼睛,世子每次摸他的头都非常舒服。
然而,江望津的手并未落下,在即将碰到燕来发顶时停了停。
燕来疑惑抬首,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江望津。
江望津屈指捻了捻指腹, 在他额间轻弹了弹,嗓音和缓,“你不笨,只是不聪明。”
燕来恍然,“我就知道我不笨!”
他的嗓门一下拔高,江望津险些没绷住笑。他正弯着眼,余光便瞥见门边立着的挺拔身影,还抬在半空的手反射性蜷起,继而飞快收了回来。
江南萧望着他把手背到身后的动作,唇角勾了勾。
下意识收回手的江望津也觉出自己反应有些过大了,再对上长兄似噙着几分戏谑的表情时,突然有些恼。
于是,当着长兄的面,江望津把手轻放到了燕来头顶。
无人发现,他的手有些许僵硬。
燕来被摸着脑袋,惬意地眯起眼,“等一下我就去和赵管事说,我不笨!只是不聪明而已!”
江望津心不在焉地瞥了瞥他,再转头,长兄已经不见了。
是……生气了吗?
应当是他想太多了。
江望津一边想,一边把手收回来。
“燕来,你先自己去玩吧。”他道。
原本想和世子多待一会的燕来仅迟疑了一秒,旋即立刻起身离开,他现在就要去找赵管事说清楚。
江望津等他走后,又在石凳上坐了一会,方才慢慢朝长兄的房间行去。
房门没关,他进门前低低唤了声,“哥。”
江南萧稍显冷淡的声音传出:“何事?”
“我能进来吗?”江望津问。
江南萧似乎略有停顿,片刻才回:“进来。”
江望津走了进去,江南萧正坐在桌案后。
桌面堆得满满当当,他送给长兄的那套文房四宝却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几乎占据了半张桌子。
江望津的视线从那上面扫过,唇角不自觉翘了翘。
他走过去,自发拿起墨条开始磨墨。
捏着墨条的指尖白皙,皮肤微微透粉。一白一黑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一丝墨迹不慎落在其上,似纯净中沾染上污秽。
江南萧:“手给我。”
墨条上不知何时落了点墨汁上去,刚好被江望津捏在指尖,他探手过去递到江南萧跟前才发现。
江南萧抓着他的手,视线下落。
这只手干净,甚至可以说得上漂亮。白皙得过分,染上去的墨迹就显得格外明晰。
方才他还在用这只手去摸了燕来的头。
江望津指尖往掌心曲了曲,却又很快被勾住,五指被一股轻柔而不容拒绝的力道拉平。
他的小指上落着一颗淡赭色的小痣,像是落在这白皙中的唯一亮点,无端透着股艳色。
江南萧目光在那颗小痣上停留。
视线仿若凝为实质,从那小痣上寸寸舔丨舐过去,只一瞬就收回了目光,犹如浅尝辄止。
“这么不小心。” 江南萧开口。
他是那种低低沉沉的醇厚嗓音,说话时含着沙哑的语调就尤其抓耳,宛若被无形中的羽毛扫过。
江望津忍着因为旁人触碰时带来的痒意,“我不知道那上面沾了墨。”
江南萧:“嗯。”
话音落,他从怀里取出一条手巾,丝质的面料落在指尖,不经意扫过江望津掌心。
江望津禁不住出声,“长兄……”
尾音软和。
江南萧凸起的喉结极迅速地滑动两下,“怎么了?”
“痒。”他说。
江望津呼出口气,他想说自己出去找水洗洗,接着就听一句带着商量的话音响起。
“那我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