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VIP】
    江南萧凝视跟前低下眼去的人,纤长乌黑的睫羽微微颤动着。他撩起对方的乌发,白皙的脖颈便露了出来。

    江望津轻眨了两下眼,忍着痒意没动。

    分明想躲,却极力按/捺,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南萧呼吸沉了沉,少顷后松开他的发丝。

    江望津掀起眼帘,“长兄、”

    不罚了吗……

    江南萧指尖在他颈后捻了下,道:“暂且等着。”

    闻言,江望津有一瞬的茫然。

    紧接着,就听房间外传来一声:“殿下。”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称谓。

    门外的人是杜建。

    江南萧望向门外,“进来。”

    杜建开门进屋,看见他们,一一给二人行礼。

    “何事?”江南萧牵起江望津的手,带着人坐下。

    先前赛清正过来确实是他没注意,全副心神都放在其他事上。

    但再一再二不再三,杜建甫一靠近院中他便察觉到了。

    “回殿下,昨日……”

    杜建昨日留在后方处理那些刺客,最终还是找到几条线索——并非所有人都那么严谨,派出来的刺客中良莠不齐,几个活口被带到暗阁中用刑竟也套出些消息。

    说罢,杜建奉上卷宗。

    以往江南萧都会提前离开兵部去往绣云楼处理这些,如今他已然摆明了身份,便不需再遮遮掩掩。

    且,眼下他身边危机四伏,任何人都可能想要他的命。有时候适当地将手段显露出来,亦能震慑住一部分人。

    杜建将卷宗置于桌案前,又说了几句绣云楼那边文岑会顺着线索查下去云云,说罢他再次同两人行了一礼后离开房间。

    期间两人的谈话被江望津尽收入耳——杜建心知侯爷在主子那里的份量,想也知道不用避讳对方。

    从他口中,江望津亦了解到许多。

    原来绣云楼是长兄的,还有对方曾经暗中部署了那么多。可现在却因为他,要面对如今腹背受敌的局面。

    正想着,桌案下的手被拢入掌中轻轻捻着。

    江望津转头,江南萧正垂眼翻看卷宗,对着他的半张侧脸轮廓线条清晰分明,削薄的唇线微抿。

    十分专注的模样,却在他情绪变化的第一时间便觉察出来了。

    “长兄。”

    “嗯。”

    江望津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江南萧正欲开口,忽而一顿,他侧过脸,眼底噙着笑,“有。”

    他差点忘了,他的小阿水也曾位列公卿,站在另一人身侧为其出谋划策-

    江望津同江南萧坦白过,然而结果跟他所设想的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他听到长兄说‘有’,与此同时心底却泛起一股别样的情绪。明明平日里最是克己自持的一个人,偏偏总是在他面前有意流露出不为人知的心思。

    像是将自己完全剖开,全然地向他袒露。

    江望津感知到他的情绪后,因着那丝不必要的醋意,他耳尖微烫,“长兄,你不必在意蔺琰,我与他……同你是不一样的。”

    他和蔺琰从最初只是以对好友的态度,到决定相助之后更不过是简单君臣关系罢了。

    然长兄却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江南萧问。

    江望津深吸口气,明知对方是故意问的,但他仍是道:“我想帮长兄,是因为、”

    剩下的两个字有些卡壳。

    青天白日,面对长兄深黑的眸底,心底的赧然几乎达到顶点,他耳根发热。

    他没说出口,江南萧便低声询问:“因为什么?”

    江望津眸光闪动。

    似乎看穿他的顾忌,江南萧将他拉到腿上。

    末了,缓缓在他耳旁道:“现在并无外人。”

    说话间,江南萧亲昵地碰了碰他带着滚烫发红的耳尖。

    “小阿水,告诉长兄。”

    “因为什么?”

    他复又问了一遍。

    “喜欢。”

    简短的回答,声音轻而浅。

    江南萧却觉不够,“嗯,还有呢?”

    江望津和他目光相对,喉头略有些发紧,“还有……”

    还有什么。

    江南萧抬指,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一字一句,循循善诱,“嗯,还有。”

    江望津眸中泛起水色,“因为,想永远和长兄在一起。”

    他想帮助长兄。

    江南萧目光压下,在江望津双睫颤/动中, 他喉/结滑了滑,缓声说道:“我教过你的,应该怎么做?”

    江望津看着他发暗的眸子,仿似受到蛊惑……做完了先前被打断的那件事。

    他微仰起脸。

    江南萧唇角含着笑,略一偏头。江望津追着他,双唇终于相/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还是亲上了……

    就在这时,他又看见了长兄带着鼓励的眼神,含着几分期许,宛若在问——‘接下来呢?’

    心底似在翻/腾,江望津一时分不清是谁的情绪。他呼吸微紧,少顷才慢慢地启/唇,舌/尖/探/出些许,进/入了对方早已张/开的唇/缝/间。

    刹那间,他就被反客为主。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江望津唇/肉被口允/得发麻,眼里带上泪花,被一只粗粝的指尖捻去。

    “长兄,”他口耑/了/口耑,嗓音微弱,“这是罚吗?”

    江南萧轻笑一声,心头发软,嘴上却道:“不是。”

    江望津抬起脸,表情懵懂。像是被他亲得狠了,没反应过来,听到不是后显得更加不知所措。

    这竟然不是。

    不是还……亲得那样狠。

    江南萧被他纯粹天然的表情看得眼神晦暗,喉/间的干/涩仿佛再次汹/涌起来。

    若不是稍后还得入宫,怕是现在就能将人拘在这房中……

    一整天都别想出去。

    “稍后便随我一道入宫?”他问。

    话题转移得太快,江望津缓了缓才道:“这么快。”

    江南萧‘嗯’了声,“左右东西赵管事已经收好,直接搬过去即可。”

    此言一出,江望津立时就噤声了。

    先前他说想要离京,赵仁几乎把所有要用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再不然,其他的东宫中未必没有,亦无需再多准备其他。

    江南萧被他的反应弄得有点好笑,禁不住俯身。

    而后在他唇上又轻轻啄/吻了一下。

    “跟我走?”

    “嗯……”-

    赵仁对于自家侯爷要住在东宫感到十分诧异,“这能行吗……”

    侯爷怎么能住在东宫,如此一来,陛下能同意吗?

    江望津又怎会想不到这点,他侧过眸去看身边的人。

    江南萧低眼,“行。”

    江望津将与赵仁所想相差无几的问题问出。

    “不必管他。”江南萧语气不见半点尊敬,甚至带着寒意,嗓音漠然,“他即便不同意又能如何。”

    江望津听着,垂在身侧的手往旁边伸去,握住另一只比他的手更为宽大的大掌,接着就被反手扣住轻捏了捏。

    宽大的袖摆掩盖下,他们两人手牵着手。

    在看不见的地方,江南萧指尖还在肆无忌惮地往江望津指缝/插/入。

    站在一边观望的赵仁看着前方小声交谈的两人,他们贴得极近,导致他一句话也没听清。

    须臾,赵仁茫然看天……方才问话的不是他吗。

    正在这时,燕来蓦地凑过来,“那我也能跟着侯爷吗?”

    赵仁身为府上管事,自然要守在府中。皇宫是什么地方,稍有差池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他听到燕来的话,伸手就欲拉着人领口把他拽回来。

    “燕来跟着吧,”江望津道,“林三、杜建也一起。”现在杜建基本上已经是他的人了,说罢他望向几人。

    林三一脸沉默地点头,杜建亦然,只是眼中流露着些许异样的微光,在他心中早已将侯爷视为自己的第二个主子。

    一旁的燕来则高兴地蹦了蹦,在他后方的赵仁抹了抹脸,还是由他们去了。

    将东西全都搬上马车,江望津同江南萧坐在第一辆,他看了一眼前者单独拎上车的东西,是昨日的那个包袱。

    “里面是什么?”

    江望津想到只完成了一半的玉佩,最后将其掠过道:“是长兄送我的玉佩和钥匙。”

    江南萧应一声,没再继续追问。

    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径自往东宫行去。

    眼下的东宫早已焕然一新,全然不见之前的萧索,侍卫们看到江南萧尽皆跪地行礼。

    这些人之中,部分是来自侯府,本就是江南萧的护卫。另外则有部分是由绣云楼中调动过来,亦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这些人周身萦绕着一股肃杀之气,俨然都是见过血的。

    “起。”

    江南萧淡淡道了句,继而看向身边的江望津,“等我回来?”

    他既回了宫,自然要去见一见硕丰帝,他的好皇叔。

    江望津点点头,在江南萧临走时又把人叫住。

    江南萧脚下一顿。

    “你小心。” 他道。

    江南萧颔首,“放心。”

    纵然硕丰帝对他有所忌惮,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却并不会在皇宫对他动手,江望津属实是关心则乱。

    江南萧离开去见硕丰帝,得知他回宫,硕丰帝早就在等着人过来。

    这叔侄二人君臣多年,如何也想不到会转变成今日这般局面,更让他没料到的是,绣云楼竟也是他的。

    昨日闹得满城风雨的刺杀,江南萧安然躲过不说,且还将那些人杀了个干净,绣云楼当然也就暴露了出来。

    如此,硕丰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到底是谁杀了蔺统。他眯起眼睛打量对方,“贤侄来了。”

    江南萧亦不咸不淡,“皇叔。”

    他虽暴露了绣云楼,可也因着昨日刺杀留下的把柄,硕丰帝亦拿他无可奈何。

    叔侄二人表面一团和气,却都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将对方扳倒。

    硕丰帝即位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体验这种如同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江南萧联合端亲王等人逼他在大朝会上立储,无疑是在公然挑衅帝王的威严。

    他回宫的消息似乎受到了多方的关注,江南萧前脚过来,后脚便有其他几位皇子相继在殿外求见,蔺琰亦在其中。

    和他的视线对上,蔺琰扯了扯唇,“皇兄。”

    再次见到此人,江南萧心下难掩杀意。

    东宫之中,江望津正将雕了一半的玉佩取出,忽地抬起眼。

    心中的杀意转瞬即逝,却仍被他捕捉到。

    长兄……

    江望津敛目,他应当相信长兄才是,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就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这一切都与他重生后的计划背道而驰。

    然而身在局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既无法避免,何不放手一搏。

    总归,他身后还有长兄。

    思及长兄,江望津心情再次平静下来,继续慢慢雕琢手中还未成型的玉佩。

    七夕快到了,他还需快些才行-

    手上的这枚玉佩江望津只能趁着江南萧不在的时候雕一下,不过长兄事忙,他有时间背着人弄这些。

    因不知对方何时回来,江望津让林三和杜建守着,一有消息就通知燕来告诉自己。

    他猜测着今天定是出了什么事,长兄回来得并不如最开始预料的那般快。

    天色即将擦黑,燕来才小跑着进来,“林三说太子回来了,已经快入宫门了。”

    江望津连忙收拾东西,“嗯,我知道了,你去守着。”

    待江南萧进门,殿内正燃着烛火,并不刺眼的光亮刚好合适,不会伤到江望津的眼睛。

    “今天都做了什么?”他走过去。

    “四下看了看。”

    江望津回了句后接着又道,“长兄、我住在哪?”

    这里是主殿,如今长兄已贵为太子,应该还是要有些君臣之别。再就是……之后在外人面前,他也不能叫长兄了,得尊称其为‘殿下’。

    “不住这,”江南萧一把将人抱起,“你还想住到哪去?”

    江望津脸色发红,这里是东宫又不是侯府,怎么可以……

    江南萧将人放到榻间,亲了下他鼻尖,“晚膳用了吗?”

    江望津:“用过了,长兄呢?”

    先前他本来一直专注着雕刻,入了神,还是赛清正过来让他用的——后者也被带回了东宫。

    他说自己不能饿着,于是江望津只得老老实实用了膳,没等长兄。

    江南萧没应声。

    少顷,他道:“仲泽。”

    江望津:“嗯。”

    “可还记得你的承诺?”

    江南萧忽而问。

    江望津看他。

    “这宫里都是自己人。”江南萧低声说了一句。

    内殿光线更为昏暗,气氛仿若更添几分暧昧,他被人放到榻上,心绪顷刻翻涌起来。

    江望津耳尖一下就热了。

    “长兄……”

    江南萧坐到另一侧,朝他招手,“过来。”

    江望津明显感觉到一股唯有某些时刻,才会在长兄那里出现的情绪,他只能一边听话过去,一边轻声道:“我不会。”

    声音小小的。

    他知道,这个才是长兄说的……‘罚’。

    江南萧喉头发出一声闷笑,“我不是教过你?”

    见江望津靠近, 他把人拉上前,“小阿水明明是会的。”

    江望津一瞬便被他说得满面通红,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脑中想到什么,亦或是被江南萧情绪影响。

    “不、会。”江望津瞬间就软/了身子,咬着牙,强撑着不显露出难堪。片刻,他还是禁不住道:“长兄,换个惩罚吧……”

    “仲泽觉得,这是罚?”

    江望津听得一愣,慢吞吞抬起眼,径直撞/入对方充满谷欠/望的视野中。

    不是吗……

    “不是。”江南萧回答。

    意识到自己把心声说出来的江望津脸色更烫,下一刻他就被捧着脸,江南萧一字一顿同他道:“不是罚。”

    “那是……什么?”

    江南萧亲了他一下,“是求。”

    江望津瞬间怔住。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对方继续开口。

    “所以,这次……”

    说话间,江南萧松开江望津,往后撑着双手坐在榻上微仰着头,凸/起的喉/结耸/动,他视线微偏看过来。

    “我的阿水,自己来,好不好?”

    “帮帮长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晚点见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