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津先是一愣,继而整张脸红透,“你在乱说什么?”
什么叫他生……
“长兄!”江望津眼尾泛起一丝红-晕。
“嗯。”江南萧应声。
“我才不生、”话到一半,江望津改口,“我不会生!我是男子!”
江南萧颔首,“我知道。”
他笑着,重复道:“我当然知道。”
江望津一听便知他是在逗-弄自己,他难得朝人瞪过去。
对方鲜少做这样的表情,加之如今面色-氵朝-红的样子,尤其生动。那双桃花眼亦格外澄澈,宛若含-着-春-水般。
江南萧看着,喉-结一滚。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望津即刻挪开眼。
又害羞了。
江南萧敛着笑。
片刻后,江望津还是问了这个问题,江南萧亦没什么不可说的,声线和缓道:“可在宗室中挑选。”
“你一早就打算好了?”江望津一滞。
“嗯。”江南萧低着眼笑看他,“既然要娶你,自是什么都得打算好。”
前前后后,基本上能想到的江南萧都考虑过。
他必不会让自己的爱侣有任何顾忌,更何况……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舍不得对方受到一丝一毫委屈。
江望津从来都不知道,长兄原来在私底下考虑了这么多。
“你怎么不告诉我。”他顿了顿,低低问他。
江南萧:“这种事情,本就应该我来想好。”
江望津想象不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开始考虑这些的,在此期间又会否受到煎熬。
明明本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却因为有些人的算计跌落神坛,从此隐姓埋名。好不容易回到他原本该回的位置上,周遭却又危机四伏,人人都想要他的命。
一瞬间,江望津心-脏丝-丝抽-疼起来。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疼过了,只刹那,江望津的脸色便肉眼可见地苍白下来。
江南萧眉头紧皱,“怎么了?”
江望津看他,眼神中的情绪一丝不落地传递给江南萧,与此同时,他亦感觉到了心间传来的疼-痛。
“心疼我?”他哑声道。
江南萧基本上可以猜测到江望津的想法,他捧着对方的脸。
“我现在很幸福。”
江南萧望着他,眉目深邃,眼底满是缱-绻,蕴藏着对眼前人的柔柔爱意。
江望津回视过去。
他慢慢贴-近对方,轻声应:“以后会更幸福。”
江南萧将人口勿-住,云力-作-轻-柔,带着一丝虔诚,满是珍重,像是对待着自己的宝物。
此时此刻,他们如同两只满身伤痕的兽类,在相互舌忝-舌氏对方的伤口,彼此的心逐渐靠-拢,紧-密-相-连。
半晌,低低的一道回答在车厢中响起。
“好。”
只要他们始终都在一起,不论何时,都是幸福的。
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直到老去、死去。
他们总归是在一起的。
两人从车上下去时,江望津双目绯红,整张脸都埋-在江南萧颈-窝。
江南萧抱着人回东宫,安静的宫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长长的一条路,仿佛走不到尽头。
而他们即为永远-
随着庆天节将近,硕丰帝一行提前回宫,似要一起准备庆天节的事宜。
硕丰帝回来后就是大朝会,江望津早早就被捞了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
“困?” 江南萧给他穿衣。
闻言,江望津眸子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向他,道:“我为什么困?”
明知今日是大朝会,昨日夜里长兄却还将他翻-来-覆-去地折-腾。
“我的错。”
说到这,江南萧撩-起他的衣袍扫了眼,“这次没有红。”
江望津立时清醒,将衣服拉回来掩好。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只能拿眼神瞥他。
江南萧被他的小眼神看得心头-发-痒。
怎么能如此可爱。
按-捺住心绪,江南萧将他的朝服拿过来。
待两人打理好,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住在宫中倒是比在侯府好,不必从宫外赶着上早朝。
江望津全程都由着他摆-弄,一脸困乏。反观江南萧,神采奕奕的模样,眸中满是餍-足。
片刻后,江南萧忽然唤了声,“阿水。”
江望津稍稍抬了抬脸,玉白的耳垂上还有昨日被他口允出来的印子。
江南萧抬指,轻声道:“真可爱。”
“你又在胡说。”江望津眉间微蹙。
“哪里胡说?”江南萧指尖落下,覆在他耳际。
“快点,上朝去了。”江望津不同他多说,拍拍他的手。
江南萧‘嗯’一声。
两人相携前往金銮殿。
路上,江望津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用袖子掩住了嘴,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却潋滟一片。
江南萧不时朝他扫去一眼,心中难得升出一丝愧疚。
“长兄愧疚了?”江望津敏锐,他转头望过去,“那以后别这么胡来了。”
说话时,他的声音都还带着没怎么睡醒的困顿。
江南萧沉默了瞬,没说话。
江望津放下挡脸的袖子,一双盈盈的桃花眼朝他睨去。
“这很难。”江南萧道。
意思就是,下次还来。
江望津默然,脚步略有迟缓,往旁边移了移,紧接着他就被人揽-住-腰带了过去。
他一顿,提醒道:“长兄,注意身份。”
现在他们是在外面,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江南萧视线微转,宫道上能看到有大臣不断朝着这边走来。他二人站在其间尤为打眼,只是在撇向他们靠在一处的身影时落了几秒又很快收回视线,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江望津亦注意到了。
这并非两人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展现出如此亲-密的姿态。
此前, 众人只会以为兄弟二人感情深厚。眼下同样如此,甚至会感叹一句即使身份变化,他们的感情依旧。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江望津同江南萧之间,不只有兄弟之情。
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兄弟情。
是爱情。
江望津轻叹一声,“还是谨慎些好。”
别忘了,现在硕丰帝还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倘若真的暴露,说不得就要以此事做文章,剥夺长兄的太子之位。
毕竟,一朝储君怎么能是断袖。
江望津不想成为对方的负担,正如当初他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般。
江南萧松开他,“我知晓,且放心吧。”
说话间,两人进入大殿。
硕丰帝还没来,众位大臣全都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各自讨论今日上奏一事或是其他。
“殿下,”邬岸凑过来,“侯爷,好久不见啊。”
他与平远侯都随圣驾去了鹿山行宫,确实有一段日子没见了。
邬岸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势,只不过是对着其他人的,在江南萧面前,他总是要正经一些。
“好久不见。”江望津点头。
江南萧瞥他一眼,邬岸心知不能太过,连忙晃悠着走开了-
不多时,高河的声音传来。
硕丰帝随之从后殿走出。
今天的早朝重点无疑是过几日的庆天节,硕丰帝将此事交给江南萧操办早已传开,也不知是看重还是其他。
老臣们心里门清,那些初出茅庐的臣子则窃窃私语起来。
直到散朝,硕丰帝特意叫走江南萧,看起来更加像是十分受宠的模样。
江望津眯了眯眼。
这个硕丰帝上一世他接触倒是不怎么多,毕竟那时的局势与现在不同,江望津只需尽力辅佐蔺琰即可。那时硕丰帝对他的态度也是慢慢缓和了下来,约莫是看出他站在蔺琰那一边,所以并未将他再视为必须铲除的存在。
江望津想罢,敛下思绪准备朝殿外走,余光中忽地瞥见蔺琰往他这边走来。
同一时间,邬岸一溜烟蹿到他跟前,“侯爷是要回东宫吧?正好,我也有事想找太子殿下,不如一道吧。”
江望津对他颔了颔首,两人行出大殿,往东宫的方向行去。
“且慢。”蔺琰追上他们。
邬岸心中骂了句脏话,觉得苍蝇都不如这个七皇子烦人。
蔺琰盯着江望津,视线牢牢将人锁着。
数日未见,他觉得这个人似乎又有了些变化,皮肤依旧同以往那般白皙通透,隐约还添了几分红润。整个人的精气神看上去亦好了许多,更加耀眼。
江望津漠然瞥他一眼,眸底的冷淡不加掩饰。
“可否说几句?”蔺琰同他笑了下,也不等他回答?只是继续:“上次的事,我已经忘了,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说过的话。不然……或许皇兄应该会好奇你我之间的事。”
他自觉已经将姿态摆低了,对于江望津的冒犯,蔺琰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予他一些宽容。
气氛一时安静,江望津在抬脚离开前,淡声说了一句话,期间却连个眼角余光都不在给他。
清越的嗓音此刻充斥着冷意,“没必要。”
蔺琰面上的笑意也逐渐淡了下来,他盯着江望津的背影,眼神落在后者身上,久久未曾挪开。
他贵为皇子,从出生起便注定了他的不凡,且自己曾经也切切实实登上过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江望津为什么对他态度大变。
蔺琰思索间,额角忽然疼痛了瞬,有种针扎般的感觉,他呼吸发紧。
脑子里变得混乱一团,像极了那日他回想起上一世记忆的情况。
在蔺琰即将站不住脚的时候,他的手臂忽地被人扶了一把。
“皇兄。”
蔺澈原本一直紧跟在他身后,想看看他要做什么,果然就见对方来找了江望津。只不过江望津一走,蔺琰表情便逐渐变得痛苦起来。
他担忧地道:“皇兄你怎么样了?”
蔺琰见是蔺澈,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皇兄!”蔺澈即刻把人捞住。
下一瞬,他整个人跟着身子一沉,差点和蔺琰摔到一块。
好沉!
他皇兄看着瘦,怎么这么沉。
好在远处有侍卫见状过来搭了把手,蔺澈艰难地将蔺琰搬回宫门处的马车上。
两人一路出了宫门。
不知从何处钻出一群黑衣人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蔺澈看到突然闯进马车的黑衣人, 震惊地瞪眼,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你是什么人!来人、”他的话还未说完,后-颈突然一痛,接着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蔺澈摸-着发疼的后-颈,他正呲牙,忽然发现什么,“皇兄!?”
翌日,朝中传出七皇子一大早便衣不-蔽-体地出现在城门口,引得百姓围观-
江望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喝茶,险些被一口茶水呛到。
“什么?”他惊讶道。
林三说完,自己的眼神也有点飘忽。
最后还是杜建接上话,“七皇子这次可算是出名了。”
江望津停顿片刻,方才问:“既、衣不蔽-体,百姓怎知他是谁?”
杜建一脸憋笑的表情,“因为他身上还挂着皇子玉符。”
守城卫因而将人一眼认出,当即就行了一礼。城门处来往行人众多,好事者立马便宣扬开了。
“慧怡皇贵妃现在正在处理此事,将守城卫全都封了口,还有那些个百姓……”
此事宣传较广,杀光是不可能的,慧怡皇贵妃只是将带头的那几个处理了,杀鸡儆猴。
这段时间她被云嫔烦得头疼,这个女人有几分手段,又去太后那里讨好,得了解禁的机会。可这人出来后就跟疯了一样,逮谁咬谁。
虽不是回回都咬到她身上,但现在执掌凤印的是她,慧怡皇贵妃不得不出面调节,一时之间被云嫔弄得焦头烂额。
慧怡皇贵妃告到硕丰帝那去,反被斥责不堪大任,顿时将云嫔恨进了骨-子里。
江望津对今日宫中发生的事略有耳闻,上次的果饮最后的线索断在云嫔身上,他也猜不一定就是对方做的,便特别留意了一下。
对方既能做到四妃之一的位置,心机手段自是一个不少,连慧怡皇贵妃都一时拿她没办法。反倒是慧怡皇贵妃,还在她身上吃了不少鳖。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儿子那边还出了事。
“八皇子方才匆匆入宫,说七皇子好像是魇着了,一直在说胡话。”
所有皇子里面,除当初的太子蔺统之外,当属七皇子最为出众。他品性温和敦厚,亦颇得硕丰帝看重,今日这一出,无疑是断送了他今后的路。
江望津沉吟,须臾,他问:“说了什么。”
杜建停顿片刻,“他好像提到了侯爷您,还有流放什么的……总之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
江望津忽地一震。
蔺琰这是……全都想起来了?
当年他被流放幽州后发生了什么,蔺琰是不是也清楚。
长兄……
最后又怎么样了?
江望津努力平复思绪,“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杜建正观察他神色,继而后领便被人往后一提溜。
他被林三拖着出去了。
江望津闭着眼沉思良久。
在书房将公务处理完的江南萧入内就看见他的模样, 走近了,江望津嗅到熟悉的气息睁开眼。
“刚听杜建说……”江望津把方才的事复述了一遍,“我想,他应该是都记起来了。”
如此一来,他的先知便不再算作优势,因为蔺琰可能比他知道得还要多,只是江望津还不清楚对方的记忆到底停在哪。
江南萧见他眉头紧锁,抬指为他抚平,“记起来便记起来罢。”
他的声调平平,顷刻便感染了江望津,他也跟着放下心来,“嗯。”
只是,未来的蔺琰,对方做的那些事完全可以用‘暴君’二字形容。
江望津抿唇,他忽而想起什么,“昨日的事……”
江南萧对上他的目光,轻飘飘道:“是我做的。”
“真的是你。”江望津在听到杜建提起时只是略微一想。
没想到真的是对方派人把人丢到城外的,让蔺琰出了好大一个丑。
“他应得的。”江南萧道。
江望津滞了下,点头,“嗯。”
思索了一瞬,他又问:“都处理干净了吗?”
此话一出,江南萧莞尔。
江望津:“你别笑。”
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似乎也跟长兄‘学到了’不少。第一反应不是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而是有没有留下把柄,担心落人口实。
江南萧没再笑,只是同他道:“已经处理干净了。”
江望津回了句‘哦’,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此事发生后的两日里, 林三他们又打听到,自蔺琰醒来后,性格变得更为阴晴不定。
蔺澈好几次都是骂骂咧咧地从七皇子府出来。
朝廷上也是风云变幻,原本支持蔺琰的那些臣子开始动摇,慧怡皇贵妃气得头顶冒烟。不过好在没两日,蔺琰似乎恢复了平日里沉着稳重的模样,他主动拜访了那些老臣。
出乎意料的,朝廷第二日又调转了风向。
几位老臣连连上表可以将迎接使臣的任务交给七皇子来办。
硕丰帝沉思半晌,准了。
蔺琰淡然接下了圣旨,面上一派平淡自若,只是那双眼中夹杂了几丝往日没有的阴寒。
直到庆天节那日。
江望津身着朝服再次踏上金銮殿,蔺琰目光似有意无意朝他落来,眼神中闪过抹痛色,似乎有许多话想要对他说。
然而,朝会刚结束,江南萧便带着江望津回了东宫。
两人刚回到东宫,江望津就问:“长兄,慧怡皇贵妃那里如何了?”
按照原有的时间线,慧怡皇贵妃如今应正得圣宠,过不了多久就应该封后,蔺琰则成为中宫之子。
江南萧让杜建进来。
“慧怡皇贵妃因为云嫔的不安分,加上其他娘娘明里暗里的使绊子,现已被硕丰帝连番斥责,言再有一次便收回她的凤印。”
一切似乎都变了。
可是他知道,蔺琰同样也明白。今日一见后者,江望津就感觉到一股没由来的恶心,是上一世对方时常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股-粘-腻-感。
蔺琰想必亦在挽救。
“稍后我便要出城,你在宫中等我回来?” 江南萧问他。
午时开始,各国使臣差不多便要入城,需要他出面主持。
“我也去吧。”江望津道。
左右他在宫中也无事可做。
江南萧点了下头。
二人一道离开皇宫。
快到城门时,江南萧让他坐在马车上等,届时入城队伍太多,鱼龙汇杂气息太过驳杂恐令他难受。
江望津:“长兄去吧。”
江南萧离开前命侍卫们再此守候。
不多时,城门处传来一阵骚动,动静大到正在车里小憩的江望津都听到了。他撩开帘子往外望去,却见一群流民正混在队伍当中朝城内冲进来,有些手中甚至扛着锄头、斧子等物。
江望津眯眼,他的眼睛除了夜间难以视物,白日里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目光定格在那些流民身上,扫过那些人的下盘。
“林三,你可看出什么没有?”
“那些人好像是练家子。”林三道。
“去找长兄。”江望津道。
杜建连忙阻拦,“侯爷,你在此等着,不如派属下去。”他可不敢让人过去,万一那些人将侯爷冲撞到可就完了。
江望津点头,“去吧。”
待杜建一走,江望津便朝那些侍卫道:“你们也跟上。”
侍卫们顿了顿,他继续:“守护太子殿下难道不该是你们的职责吗?”自己待在这里, 何需那么多人保护。
话落,侍卫们对他深深弯下腰,而后转身也朝城门走去。
他们是先帝挑选出来守候苧贞皇后的人,后又奉皇后遗令跟随小主子。小主子生,他们生,小主子死,他们亦无路可活。
众人一走,林三将手搭在腰间长剑上,神情肃穆地盯着周遭。正在这时,他目光锐利的往旁一扫,忽然便瞥见一行人朝他们而来。
为首的正是蔺琰。
蔺琰盯着马车的方向,眼神灼热,那张像是覆了一层假面的脸上此刻露出来的表情古怪异常。
有追忆、有后悔,还有一丝庆幸。
各种表情交织,那张原本尚算英俊的面容眼下竟显得有几分扭曲。
他朝车上喊了一声,“江望津。”
车内,江望津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帘子一撩开,就见林三正被十数个带刀护卫围攻,刀剑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正前方,蔺琰缓步朝他走来,眼神像是黏-在江望津脸上,那种粘-腻感再次浮现。
江望津不适地皱了下眉。
蔺琰靠近,似乎准备踏上马车。
紧接着,熟悉的钝-痛从膝头传来,蔺琰‘嘶’了一声,额角青-筋-跳了跳。
江望津正收回腿。
蔺琰抬眸的一瞬间,一柄闪着寒芒的剑尖直抵他的咽-喉。
“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剑了?”蔺琰的声音倒是并不如何惊慌,而是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带了点散漫,像是有所依仗。
时至今日,江望津十分感激赛神医给他的练体功法。最近江望津又将射艺捡起来了,虽做不到百步穿杨,却也更为精进。
同时,他还让长兄教他用剑。
江望津不求自己能有多么高超的剑术,但起码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他不想只能等着人来救。
“让你的人收手。”江望津冷冷道,他看向被围攻的林三,“都停手!”
蔺琰正打算开口,视线忽而扫到剑刃上刻着的‘稷’字,当即道:“都不许停!”
话落,江望津握-着剑的手往前抵-了-抵。
蔺琰丝毫不惧,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才多久,你和蔺稷的关系就这么亲了?”
脖子上被划开一条口子,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剑尖滑落。
江望津指尖有些微抖,但他依旧保持着淡然。
蔺琰倏然道:“想不想知道,蔺稷最后的结局?”
他的话犹如一句魔咒,江望津呼吸一窒,长兄的结局……
“他死了。”
蔺琰的话音落下。
江望津的心脏因为这句话瞬间揪-紧。
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江望津头脑一阵眩晕,嗡嗡的,手指抖-得厉害。
那种许久未曾体会的闷-痛-感似乎有逐渐复燃的趋势,一点一点,撕-扯着他的理智,呼-吸都是带着刺-痛的。江望津一恍神,手上猛地一疼。
蔺琰一手抓-着剑刃,鲜血从他掌中溅开,洒在他侧脸上,将他那张脸衬得愈发狰狞可怖。
“当年为什么要站在沈家那边?” 蔺琰骤然把剑抽-出,他看着江望津,“我说过,我不能留着他们。”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江望津死死拧着眉毛,他还没从先前蔺琰说的那句话回过神。
长兄怎么可能死了。
长兄那样厉害。
是他的错……
他帮助了蔺琰,站在了对方那边。
都是他的错。
江望津唇色透出病色的白。
果然,他无法赎清自己做下的一切。
因为他,长兄才会死。
他,杀死了他最爱的人。
江望津跌坐在地,突然落下泪来。
蔺琰却以为他这泪是在为自己而流,那张如白玉般无暇的面上染着透明的泪迹,如同破碎一般。他露出几分痴迷的表情,嗓音仍在继续。
“我们俩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其实要怨你。”
“如果你早一点顺着我,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
“你也不必前往幽州,死在……”
蔺琰望着江望津变得空洞的眼神,朝他伸出手,“过来,回到我身边。”
“我们一起,再创霸业。”
江望津毫无所觉。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皇兄!”
蔺澈拧着眉头,望着眼前的一幕,最终视线落在面无血色的江望津身上。
“你怎么了?”他正要上前。
蔺琰鲜血淋漓的手上握着剑指向他,“滚开。”
话落,蔺琰一步一步,朝着江望津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
肥肥的二更,三更晚上见(要夸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