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VIP】
    江望津先是一愣,继而整张脸红透,“你在乱说什么?”

    什么叫他生……

    “长兄!”江望津眼尾泛起一丝红-晕。

    “嗯。”江南萧应声。

    “我才不生、”话到一半,江望津改口,“我不会生!我是男子!”

    江南萧颔首,“我知道。”

    他笑着,重复道:“我当然知道。”

    江望津一听便知他是在逗-弄自己,他难得朝人瞪过去。

    对方鲜少做这样的表情,加之如今面色-氵朝-红的样子,尤其生动。那双桃花眼亦格外澄澈,宛若含-着-春-水般。

    江南萧看着,喉-结一滚。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望津即刻挪开眼。

    又害羞了。

    江南萧敛着笑。

    片刻后,江望津还是问了这个问题,江南萧亦没什么不可说的,声线和缓道:“可在宗室中挑选。”

    “你一早就打算好了?”江望津一滞。

    “嗯。”江南萧低着眼笑看他,“既然要娶你,自是什么都得打算好。”

    前前后后,基本上能想到的江南萧都考虑过。

    他必不会让自己的爱侣有任何顾忌,更何况……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舍不得对方受到一丝一毫委屈。

    江望津从来都不知道,长兄原来在私底下考虑了这么多。

    “你怎么不告诉我。”他顿了顿,低低问他。

    江南萧:“这种事情,本就应该我来想好。”

    江望津想象不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开始考虑这些的,在此期间又会否受到煎熬。

    明明本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却因为有些人的算计跌落神坛,从此隐姓埋名。好不容易回到他原本该回的位置上,周遭却又危机四伏,人人都想要他的命。

    一瞬间,江望津心-脏丝-丝抽-疼起来。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疼过了,只刹那,江望津的脸色便肉眼可见地苍白下来。

    江南萧眉头紧皱,“怎么了?”

    江望津看他,眼神中的情绪一丝不落地传递给江南萧,与此同时,他亦感觉到了心间传来的疼-痛。

    “心疼我?”他哑声道。

    江南萧基本上可以猜测到江望津的想法,他捧着对方的脸。

    “我现在很幸福。”

    江南萧望着他,眉目深邃,眼底满是缱-绻,蕴藏着对眼前人的柔柔爱意。

    江望津回视过去。

    他慢慢贴-近对方,轻声应:“以后会更幸福。”

    江南萧将人口勿-住,云力-作-轻-柔,带着一丝虔诚,满是珍重,像是对待着自己的宝物。

    此时此刻,他们如同两只满身伤痕的兽类,在相互舌忝-舌氏对方的伤口,彼此的心逐渐靠-拢,紧-密-相-连。

    半晌,低低的一道回答在车厢中响起。

    “好。”

    只要他们始终都在一起,不论何时,都是幸福的。

    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直到老去、死去。

    他们总归是在一起的。

    两人从车上下去时,江望津双目绯红,整张脸都埋-在江南萧颈-窝。

    江南萧抱着人回东宫,安静的宫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长长的一条路,仿佛走不到尽头。

    而他们即为永远-

    随着庆天节将近,硕丰帝一行提前回宫,似要一起准备庆天节的事宜。

    硕丰帝回来后就是大朝会,江望津早早就被捞了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

    “困?” 江南萧给他穿衣。

    闻言,江望津眸子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向他,道:“我为什么困?”

    明知今日是大朝会,昨日夜里长兄却还将他翻-来-覆-去地折-腾。

    “我的错。”

    说到这,江南萧撩-起他的衣袍扫了眼,“这次没有红。”

    江望津立时清醒,将衣服拉回来掩好。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只能拿眼神瞥他。

    江南萧被他的小眼神看得心头-发-痒。

    怎么能如此可爱。

    按-捺住心绪,江南萧将他的朝服拿过来。

    待两人打理好,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住在宫中倒是比在侯府好,不必从宫外赶着上早朝。

    江望津全程都由着他摆-弄,一脸困乏。反观江南萧,神采奕奕的模样,眸中满是餍-足。

    片刻后,江南萧忽然唤了声,“阿水。”

    江望津稍稍抬了抬脸,玉白的耳垂上还有昨日被他口允出来的印子。

    江南萧抬指,轻声道:“真可爱。”

    “你又在胡说。”江望津眉间微蹙。

    “哪里胡说?”江南萧指尖落下,覆在他耳际。

    “快点,上朝去了。”江望津不同他多说,拍拍他的手。

    江南萧‘嗯’一声。

    两人相携前往金銮殿。

    路上,江望津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用袖子掩住了嘴,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却潋滟一片。

    江南萧不时朝他扫去一眼,心中难得升出一丝愧疚。

    “长兄愧疚了?”江望津敏锐,他转头望过去,“那以后别这么胡来了。”

    说话时,他的声音都还带着没怎么睡醒的困顿。

    江南萧沉默了瞬,没说话。

    江望津放下挡脸的袖子,一双盈盈的桃花眼朝他睨去。

    “这很难。”江南萧道。

    意思就是,下次还来。

    江望津默然,脚步略有迟缓,往旁边移了移,紧接着他就被人揽-住-腰带了过去。

    他一顿,提醒道:“长兄,注意身份。”

    现在他们是在外面,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江南萧视线微转,宫道上能看到有大臣不断朝着这边走来。他二人站在其间尤为打眼,只是在撇向他们靠在一处的身影时落了几秒又很快收回视线,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江望津亦注意到了。

    这并非两人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展现出如此亲-密的姿态。

    此前, 众人只会以为兄弟二人感情深厚。眼下同样如此,甚至会感叹一句即使身份变化,他们的感情依旧。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江望津同江南萧之间,不只有兄弟之情。

    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兄弟情。

    是爱情。

    江望津轻叹一声,“还是谨慎些好。”

    别忘了,现在硕丰帝还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倘若真的暴露,说不得就要以此事做文章,剥夺长兄的太子之位。

    毕竟,一朝储君怎么能是断袖。

    江望津不想成为对方的负担,正如当初他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般。

    江南萧松开他,“我知晓,且放心吧。”

    说话间,两人进入大殿。

    硕丰帝还没来,众位大臣全都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各自讨论今日上奏一事或是其他。

    “殿下,”邬岸凑过来,“侯爷,好久不见啊。”

    他与平远侯都随圣驾去了鹿山行宫,确实有一段日子没见了。

    邬岸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势,只不过是对着其他人的,在江南萧面前,他总是要正经一些。

    “好久不见。”江望津点头。

    江南萧瞥他一眼,邬岸心知不能太过,连忙晃悠着走开了-

    不多时,高河的声音传来。

    硕丰帝随之从后殿走出。

    今天的早朝重点无疑是过几日的庆天节,硕丰帝将此事交给江南萧操办早已传开,也不知是看重还是其他。

    老臣们心里门清,那些初出茅庐的臣子则窃窃私语起来。

    直到散朝,硕丰帝特意叫走江南萧,看起来更加像是十分受宠的模样。

    江望津眯了眯眼。

    这个硕丰帝上一世他接触倒是不怎么多,毕竟那时的局势与现在不同,江望津只需尽力辅佐蔺琰即可。那时硕丰帝对他的态度也是慢慢缓和了下来,约莫是看出他站在蔺琰那一边,所以并未将他再视为必须铲除的存在。

    江望津想罢,敛下思绪准备朝殿外走,余光中忽地瞥见蔺琰往他这边走来。

    同一时间,邬岸一溜烟蹿到他跟前,“侯爷是要回东宫吧?正好,我也有事想找太子殿下,不如一道吧。”

    江望津对他颔了颔首,两人行出大殿,往东宫的方向行去。

    “且慢。”蔺琰追上他们。

    邬岸心中骂了句脏话,觉得苍蝇都不如这个七皇子烦人。

    蔺琰盯着江望津,视线牢牢将人锁着。

    数日未见,他觉得这个人似乎又有了些变化,皮肤依旧同以往那般白皙通透,隐约还添了几分红润。整个人的精气神看上去亦好了许多,更加耀眼。

    江望津漠然瞥他一眼,眸底的冷淡不加掩饰。

    “可否说几句?”蔺琰同他笑了下,也不等他回答?只是继续:“上次的事,我已经忘了,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说过的话。不然……或许皇兄应该会好奇你我之间的事。”

    他自觉已经将姿态摆低了,对于江望津的冒犯,蔺琰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予他一些宽容。

    气氛一时安静,江望津在抬脚离开前,淡声说了一句话,期间却连个眼角余光都不在给他。

    清越的嗓音此刻充斥着冷意,“没必要。”

    蔺琰面上的笑意也逐渐淡了下来,他盯着江望津的背影,眼神落在后者身上,久久未曾挪开。

    他贵为皇子,从出生起便注定了他的不凡,且自己曾经也切切实实登上过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江望津为什么对他态度大变。

    蔺琰思索间,额角忽然疼痛了瞬,有种针扎般的感觉,他呼吸发紧。

    脑子里变得混乱一团,像极了那日他回想起上一世记忆的情况。

    在蔺琰即将站不住脚的时候,他的手臂忽地被人扶了一把。

    “皇兄。”

    蔺澈原本一直紧跟在他身后,想看看他要做什么,果然就见对方来找了江望津。只不过江望津一走,蔺琰表情便逐渐变得痛苦起来。

    他担忧地道:“皇兄你怎么样了?”

    蔺琰见是蔺澈,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皇兄!”蔺澈即刻把人捞住。

    下一瞬,他整个人跟着身子一沉,差点和蔺琰摔到一块。

    好沉!

    他皇兄看着瘦,怎么这么沉。

    好在远处有侍卫见状过来搭了把手,蔺澈艰难地将蔺琰搬回宫门处的马车上。

    两人一路出了宫门。

    不知从何处钻出一群黑衣人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蔺澈看到突然闯进马车的黑衣人, 震惊地瞪眼,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你是什么人!来人、”他的话还未说完,后-颈突然一痛,接着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蔺澈摸-着发疼的后-颈,他正呲牙,忽然发现什么,“皇兄!?”

    翌日,朝中传出七皇子一大早便衣不-蔽-体地出现在城门口,引得百姓围观-

    江望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喝茶,险些被一口茶水呛到。

    “什么?”他惊讶道。

    林三说完,自己的眼神也有点飘忽。

    最后还是杜建接上话,“七皇子这次可算是出名了。”

    江望津停顿片刻,方才问:“既、衣不蔽-体,百姓怎知他是谁?”

    杜建一脸憋笑的表情,“因为他身上还挂着皇子玉符。”

    守城卫因而将人一眼认出,当即就行了一礼。城门处来往行人众多,好事者立马便宣扬开了。

    “慧怡皇贵妃现在正在处理此事,将守城卫全都封了口,还有那些个百姓……”

    此事宣传较广,杀光是不可能的,慧怡皇贵妃只是将带头的那几个处理了,杀鸡儆猴。

    这段时间她被云嫔烦得头疼,这个女人有几分手段,又去太后那里讨好,得了解禁的机会。可这人出来后就跟疯了一样,逮谁咬谁。

    虽不是回回都咬到她身上,但现在执掌凤印的是她,慧怡皇贵妃不得不出面调节,一时之间被云嫔弄得焦头烂额。

    慧怡皇贵妃告到硕丰帝那去,反被斥责不堪大任,顿时将云嫔恨进了骨-子里。

    江望津对今日宫中发生的事略有耳闻,上次的果饮最后的线索断在云嫔身上,他也猜不一定就是对方做的,便特别留意了一下。

    对方既能做到四妃之一的位置,心机手段自是一个不少,连慧怡皇贵妃都一时拿她没办法。反倒是慧怡皇贵妃,还在她身上吃了不少鳖。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儿子那边还出了事。

    “八皇子方才匆匆入宫,说七皇子好像是魇着了,一直在说胡话。”

    所有皇子里面,除当初的太子蔺统之外,当属七皇子最为出众。他品性温和敦厚,亦颇得硕丰帝看重,今日这一出,无疑是断送了他今后的路。

    江望津沉吟,须臾,他问:“说了什么。”

    杜建停顿片刻,“他好像提到了侯爷您,还有流放什么的……总之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

    江望津忽地一震。

    蔺琰这是……全都想起来了?

    当年他被流放幽州后发生了什么,蔺琰是不是也清楚。

    长兄……

    最后又怎么样了?

    江望津努力平复思绪,“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杜建正观察他神色,继而后领便被人往后一提溜。

    他被林三拖着出去了。

    江望津闭着眼沉思良久。

    在书房将公务处理完的江南萧入内就看见他的模样, 走近了,江望津嗅到熟悉的气息睁开眼。

    “刚听杜建说……”江望津把方才的事复述了一遍,“我想,他应该是都记起来了。”

    如此一来,他的先知便不再算作优势,因为蔺琰可能比他知道得还要多,只是江望津还不清楚对方的记忆到底停在哪。

    江南萧见他眉头紧锁,抬指为他抚平,“记起来便记起来罢。”

    他的声调平平,顷刻便感染了江望津,他也跟着放下心来,“嗯。”

    只是,未来的蔺琰,对方做的那些事完全可以用‘暴君’二字形容。

    江望津抿唇,他忽而想起什么,“昨日的事……”

    江南萧对上他的目光,轻飘飘道:“是我做的。”

    “真的是你。”江望津在听到杜建提起时只是略微一想。

    没想到真的是对方派人把人丢到城外的,让蔺琰出了好大一个丑。

    “他应得的。”江南萧道。

    江望津滞了下,点头,“嗯。”

    思索了一瞬,他又问:“都处理干净了吗?”

    此话一出,江南萧莞尔。

    江望津:“你别笑。”

    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似乎也跟长兄‘学到了’不少。第一反应不是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而是有没有留下把柄,担心落人口实。

    江南萧没再笑,只是同他道:“已经处理干净了。”

    江望津回了句‘哦’,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此事发生后的两日里, 林三他们又打听到,自蔺琰醒来后,性格变得更为阴晴不定。

    蔺澈好几次都是骂骂咧咧地从七皇子府出来。

    朝廷上也是风云变幻,原本支持蔺琰的那些臣子开始动摇,慧怡皇贵妃气得头顶冒烟。不过好在没两日,蔺琰似乎恢复了平日里沉着稳重的模样,他主动拜访了那些老臣。

    出乎意料的,朝廷第二日又调转了风向。

    几位老臣连连上表可以将迎接使臣的任务交给七皇子来办。

    硕丰帝沉思半晌,准了。

    蔺琰淡然接下了圣旨,面上一派平淡自若,只是那双眼中夹杂了几丝往日没有的阴寒。

    直到庆天节那日。

    江望津身着朝服再次踏上金銮殿,蔺琰目光似有意无意朝他落来,眼神中闪过抹痛色,似乎有许多话想要对他说。

    然而,朝会刚结束,江南萧便带着江望津回了东宫。

    两人刚回到东宫,江望津就问:“长兄,慧怡皇贵妃那里如何了?”

    按照原有的时间线,慧怡皇贵妃如今应正得圣宠,过不了多久就应该封后,蔺琰则成为中宫之子。

    江南萧让杜建进来。

    “慧怡皇贵妃因为云嫔的不安分,加上其他娘娘明里暗里的使绊子,现已被硕丰帝连番斥责,言再有一次便收回她的凤印。”

    一切似乎都变了。

    可是他知道,蔺琰同样也明白。今日一见后者,江望津就感觉到一股没由来的恶心,是上一世对方时常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股-粘-腻-感。

    蔺琰想必亦在挽救。

    “稍后我便要出城,你在宫中等我回来?” 江南萧问他。

    午时开始,各国使臣差不多便要入城,需要他出面主持。

    “我也去吧。”江望津道。

    左右他在宫中也无事可做。

    江南萧点了下头。

    二人一道离开皇宫。

    快到城门时,江南萧让他坐在马车上等,届时入城队伍太多,鱼龙汇杂气息太过驳杂恐令他难受。

    江望津:“长兄去吧。”

    江南萧离开前命侍卫们再此守候。

    不多时,城门处传来一阵骚动,动静大到正在车里小憩的江望津都听到了。他撩开帘子往外望去,却见一群流民正混在队伍当中朝城内冲进来,有些手中甚至扛着锄头、斧子等物。

    江望津眯眼,他的眼睛除了夜间难以视物,白日里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目光定格在那些流民身上,扫过那些人的下盘。

    “林三,你可看出什么没有?”

    “那些人好像是练家子。”林三道。

    “去找长兄。”江望津道。

    杜建连忙阻拦,“侯爷,你在此等着,不如派属下去。”他可不敢让人过去,万一那些人将侯爷冲撞到可就完了。

    江望津点头,“去吧。”

    待杜建一走,江望津便朝那些侍卫道:“你们也跟上。”

    侍卫们顿了顿,他继续:“守护太子殿下难道不该是你们的职责吗?”自己待在这里, 何需那么多人保护。

    话落,侍卫们对他深深弯下腰,而后转身也朝城门走去。

    他们是先帝挑选出来守候苧贞皇后的人,后又奉皇后遗令跟随小主子。小主子生,他们生,小主子死,他们亦无路可活。

    众人一走,林三将手搭在腰间长剑上,神情肃穆地盯着周遭。正在这时,他目光锐利的往旁一扫,忽然便瞥见一行人朝他们而来。

    为首的正是蔺琰。

    蔺琰盯着马车的方向,眼神灼热,那张像是覆了一层假面的脸上此刻露出来的表情古怪异常。

    有追忆、有后悔,还有一丝庆幸。

    各种表情交织,那张原本尚算英俊的面容眼下竟显得有几分扭曲。

    他朝车上喊了一声,“江望津。”

    车内,江望津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帘子一撩开,就见林三正被十数个带刀护卫围攻,刀剑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正前方,蔺琰缓步朝他走来,眼神像是黏-在江望津脸上,那种粘-腻感再次浮现。

    江望津不适地皱了下眉。

    蔺琰靠近,似乎准备踏上马车。

    紧接着,熟悉的钝-痛从膝头传来,蔺琰‘嘶’了一声,额角青-筋-跳了跳。

    江望津正收回腿。

    蔺琰抬眸的一瞬间,一柄闪着寒芒的剑尖直抵他的咽-喉。

    “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剑了?”蔺琰的声音倒是并不如何惊慌,而是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带了点散漫,像是有所依仗。

    时至今日,江望津十分感激赛神医给他的练体功法。最近江望津又将射艺捡起来了,虽做不到百步穿杨,却也更为精进。

    同时,他还让长兄教他用剑。

    江望津不求自己能有多么高超的剑术,但起码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他不想只能等着人来救。

    “让你的人收手。”江望津冷冷道,他看向被围攻的林三,“都停手!”

    蔺琰正打算开口,视线忽而扫到剑刃上刻着的‘稷’字,当即道:“都不许停!”

    话落,江望津握-着剑的手往前抵-了-抵。

    蔺琰丝毫不惧,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才多久,你和蔺稷的关系就这么亲了?”

    脖子上被划开一条口子,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剑尖滑落。

    江望津指尖有些微抖,但他依旧保持着淡然。

    蔺琰倏然道:“想不想知道,蔺稷最后的结局?”

    他的话犹如一句魔咒,江望津呼吸一窒,长兄的结局……

    “他死了。”

    蔺琰的话音落下。

    江望津的心脏因为这句话瞬间揪-紧。

    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江望津头脑一阵眩晕,嗡嗡的,手指抖-得厉害。

    那种许久未曾体会的闷-痛-感似乎有逐渐复燃的趋势,一点一点,撕-扯着他的理智,呼-吸都是带着刺-痛的。江望津一恍神,手上猛地一疼。

    蔺琰一手抓-着剑刃,鲜血从他掌中溅开,洒在他侧脸上,将他那张脸衬得愈发狰狞可怖。

    “当年为什么要站在沈家那边?” 蔺琰骤然把剑抽-出,他看着江望津,“我说过,我不能留着他们。”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江望津死死拧着眉毛,他还没从先前蔺琰说的那句话回过神。

    长兄怎么可能死了。

    长兄那样厉害。

    是他的错……

    他帮助了蔺琰,站在了对方那边。

    都是他的错。

    江望津唇色透出病色的白。

    果然,他无法赎清自己做下的一切。

    因为他,长兄才会死。

    他,杀死了他最爱的人。

    江望津跌坐在地,突然落下泪来。

    蔺琰却以为他这泪是在为自己而流,那张如白玉般无暇的面上染着透明的泪迹,如同破碎一般。他露出几分痴迷的表情,嗓音仍在继续。

    “我们俩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其实要怨你。”

    “如果你早一点顺着我,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

    “你也不必前往幽州,死在……”

    蔺琰望着江望津变得空洞的眼神,朝他伸出手,“过来,回到我身边。”

    “我们一起,再创霸业。”

    江望津毫无所觉。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皇兄!”

    蔺澈拧着眉头,望着眼前的一幕,最终视线落在面无血色的江望津身上。

    “你怎么了?”他正要上前。

    蔺琰鲜血淋漓的手上握着剑指向他,“滚开。”

    话落,蔺琰一步一步,朝着江望津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

    肥肥的二更,三更晚上见(要夸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