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原来是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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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中弥漫出氤氲雾气,暖意惺忪,呼吸之间都是温热、湿润的。

    舟微漪听见水面被拨开的声响,像是那人缓慢沉入水中,由温热池水包裹住身体而发出的动静。又听见淅沥的水声,珠落玉盘般叮铃铃的漫开,更可勾勒出池中人抬手后的一举一动。舟微漪端坐在屏风之外,脊背挺得很直,没有一丝逾越之举。但修士的耳目如此灵敏,他听的清晰,而脑中所浮现的画面总是不能为人所控制。

    舟微漪也不行。

    在朦胧的雾气当中,随着水声的响动,雾气仿佛也散去,浮现出一截苍白、莹润的肌肤……

    他见过。他当然见过。纵使只是看到袖口滑落下去时一截清癯手腕,又或是未束的齐整的领口当中,凭借身高可以望见的那一点——

    在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舟微漪的手指微微攥紧了。他紧咬住牙齿,从口中尝到了些许腥味,才从这种强行抑制当中清醒过来。

    不可妄念。

    舟微漪警告自己。

    那是阿慈,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清心经的口诀翻覆在口舌之间,舟微漪念的滚瓜烂熟了。那股冰凉的真气沿着四肢百骸游荡,却似乎离那最关键的“火源”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便无法熄灭。

    待在屏风后的短短时间,似乎比在苦寒之地修炼的时间更加难熬,这让舟微漪罕见地生出了一丝后悔……这还是他第一次后悔,答应阿慈做什么事。

    他不应该待在这里。太久了——有些难熬。

    ……

    事实上,入浴的时间并不算漫长。

    我靠在温暖的玉池边上,原本倒也有心拖延下时间,但舟微漪就在屏风之后这一事实,颇让我有些不自在,于是堪称速战速决地沐浴完,用香膏洗完长发,略微打理过自身,便湿漉漉地从池中走了出来。

    而在此时,我才又意识到尴尬之处。

    我并不习惯在沐浴的时候有人在旁伺候,一向只将人遣开,才没注意到在灯烛晃动之下,我的身影在屏风上勾勒的十分清晰——那种明确能看到腰臀弧度,以至于能发现没穿衣物的清晰。

    纵使我和舟微漪都是男子,也有些……

    我轻咳了一声,提醒,“兄长,我出浴了,你不要回头看。”

    似乎迟钝了一晌,我才听见舟微漪的声音,淡淡回答,“好。”

    我适才放心下来,又想到舟微漪本来就是端庄性格,本也懒得回头看吧。

    用焰云绸绞干了身上的水份,我换上了一身月白长衫,又才有些嫌麻烦地去擦拭黑发上的水渍。

    通常到这一步,都是由侍女代劳的了。

    “舟微漪,我好了。”我走至屏风身后,看见舟微漪果然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尊玉砌的雕像似的。就是反应似乎有些太迟钝了,我都快走到他身侧了,他想起才意识到我的存在一般,微侧过身来。

    “……阿慈。”舟微漪短暂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平日清朗的音色,在此时显得有些许干涩喑哑。不过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丝异样,因为这会舟微漪的脸色有些许不对劲。

    舟微漪的外貌,其实是看上去很冷情的,一派霜雪覆身的漠然气质。但此时,那面颊显得微烫,像是高热之下透出的一点殷红,那双银色眼眸,似乎都被烧灼得映出了其他晦暗的色彩来。

    我第一反应,只觉得舟微漪像是被热到了——但理智上十分清楚,不过是浴池当中飘荡的一点热气,怎么可能对舟微漪这种修为的修士有损,他就是置身在火山当中都不会有什么异样反应。

    于是我下一个猜测,就是怀疑舟微漪生了病。

    修真之人虽然很少生病——指除我之外的。但一旦在身体上反馈出这种不适,那么只能说明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也有可能是中了毒……我心中迅速地排查过几种可能,不管是什么因素导致都不容乐观,于是面上也带上几分沉郁,微蹙着眉,伸手去捉舟微漪的手腕。

    “你怎么了,”我非常敷衍地问了一句,接下来才是重点,“让我看一下——”

    但还没把到舟微漪的脉,他的反应比我更快,舟微漪一下握住了我的手指。

    明明刚出浴、身上还带着未散的热气的人是我,我却觉得舟微漪才像是那个从热气蒸腾中浸出来的人,皮肤之下淌的都像是岩浆一般,让我微微一悸。

    只是很短的一瞬间的接触。舟微漪又松开了手。

    明明也是他主动握了我的手,此时倒像是避之不及一般,收回得也飞快。随后才对着我盈盈一笑,面色平静无波,“我无事。方才在外修炼了

    两段烈火如意诀,可能有些热——怎么了?”

    我:“……”

    不是,你有病吧。天赋已经这么高了,在外坐一会的时间还要修炼,非要这么卷?

    我怒气冲冲,那点微不足道的担忧立即被对天才还要努力的嫉恨给冲淡了,很是恼怒地剜了他一眼。

    舟微漪好像没注意到似的,依旧唇边保持着优雅温和的弧度,不知不觉间就将我按在了座位之上,手边拿着从旁边新勾出来的一匹焰云绸。

    “你看你,头发上还有水。”舟微漪的语气,似乎含着些许无奈。

    我心虚了一瞬,立即狡辩,“刚出浴而已,我本来就要擦的。”

    舟微漪那双用来拿剑的手骨节修长,匀称有致,生得很漂亮。而此时正穿梭过黑发之间,又十分细致地用那一缎绸细细地擦干了水份,仿佛这就是天下第一件的要紧事。

    他垂下眼,语气虽是调侃,又显得很放纵,“那让哥哥多管闲事一下。拜托了,阿慈。”

    “……”我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微抿了抿唇,随他了。

    *

    堂前的来客,自然是等待的有些不耐的。

    理由就是那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理由。他本来就是突然起了兴致,来拜访一下,却偏偏被按在这里等了这样久——偏偏对方的理由还让他挑不出差错来。

    此间主人是远道而来,特意沐浴更衣后再来见客,又有何不妥?

    只是他心中烦躁得很,一连骂了几句对方迂腐古板,肯定是个极无趣的人物,他们就不是一路人,下次再也不来此处了。

    干脆找个理由离开吧——就说和哪处的同修约好了集宴,现在要赶着去赴会。

    当然了,这种话一听就是借口。但他也不在意,面子上过得去不就行了?要真的拆穿自己,那只能是双方都尴尬。

    那位神色傲慢的大少爷如此想着,和在一旁的管事也如此说了,脸上堆积的神色十分虚情假意,“……就是这样。今日实在不巧,林某先告辞了,他日再来拜访。这是与此间主人带来的拜礼,还请代为转交——”

    我进入前堂时,便听到对方告辞的话术。

    心下倒是很满意,估算到对方大概是不耐烦了才走,估计今后也不会再来了。就是我还是来的不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