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85章 去金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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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后,一行三人风尘仆仆赶到盛景城外的金台照镇,正是沈念安和萧钰,还有随行的听书。

    扬州虽有邝璟在,但于经营之道他一窍不通,冯如洗留下来配合,只有观棋一人带着两大箱织锦走船北上。

    冬日里晟京冷得很,好些河都结了冰,走船会慢得多。

    暮色已经降了下来,镇上多家铺子都关了门,洪水过后,这里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只现下天气冷,街上并无行人。

    三人牵着马往前走,在金台客栈门口停下。

    立马有店里小厮过来牵马,“几位客官里头请!”

    听书已经先一步进门,把银子往柜台上一放,“掌柜的,要三间上房!”

    正迷瞪着眼打瞌睡的掌柜见到银子睡意全无,满脸堆笑地看向跟前的三人,“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出手大方的客人得有求必应,好好捧着。

    “送些热水和饭菜到房间来。”萧钰的声音响起。

    沈念安感激地看他一眼,她实在累极,为了赶时间,这些天风餐露宿,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两腿间蹭破了皮,走起路来有些难受。

    她只想赶紧洗漱抹上药好好睡一觉。

    “好勒,客官楼上请!”

    沈念安强撑着爬上楼,进了房间就趴下了,手指都懒得挪动半分。

    她躺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外头传来的敲门声,才挣扎着爬起来。

    活动间牵扯到腿间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一脚深一脚浅地挪到门口,勉强拉开了房门。

    “大人?”门口的人已经洗漱换好了衣裳,一身清爽地站在那,与她的狼狈样完全不同。

    沈念安身子一怔,她还以为是客栈的小厮。

    她尽量站直了身,不让他看出自己的狼狈,堵在门口没有要他进门的意思。“我这里的热水为何还没来?”沈念念不满地嘟囔。

    萧钰见她脸色苍白,这些天累瘦了不少,抿直了嘴,“敲了你的门,没反应,水放在我房间,去那里洗。”

    “我去你房间……”一想到他才在屋里洗过澡,自己再去岂不共用一个浴桶?

    “我在楼下洗的,水已经放好,再不去就冷了。”知她心里在想什么,萧钰没来由想笑。

    沈念安抓过自己的包袱,一瘸一拐地往隔壁房间去。

    待她磨磨蹭蹭洗漱完,换好衣服回到自己房间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两碗米饭完完整整放在上头。

    “听书呢?”沈念安往桌子边走去,心里犯嘀咕,他倒是安排得妥当。

    萧钰眼神示意她坐下,“她的饭送去房间了,吃完休息,明日进城。”

    次日一早,三人用过早膳便回屋收拾。

    沈念安忍着两股间的不适,欲哭无泪。昨晚洗漱的时候她看了下,大腿内侧已经磨得见了血,好容易休整一晚,又要受罪。

    她抱着一股悲壮的心态下楼,萧钰和听书都已经在楼下等候,意外看到了多日不见的东从。

    听书正与他有说有笑。

    见她下楼,东从忙行礼,“安姑娘。”

    “东从少卿?”沈念安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坐在长凳上的萧钰,是他把人叫来的?

    听书见她疑惑,来到她身边,眯笑着眼睛道:“女公子,东从少卿赶了马车过来接咱们。”

    一听到有马车,沈念安的眼神顿时变了个样,再不似方才的悲壮样。

    东从瞄了自家大人一眼,拱手道:“是大人吩咐我前来接应。”他频频看向萧钰的方向,等着他下一步吩咐。

    萧钰终于站起身,斜了他一眼,径直来到沈念安跟前,下巴微抬道:“上车。”

    有马车不坐是傻子,沈念安毫不客气跳上了马车,萧钰紧随其后。听书可不敢再往里凑,跟东从一道坐在了车辕上。

    马车在官道上不急不忙地走着,东从和听书都不是安静得下来的人,加之许久未见,坐在一处说不完的话。

    相比之下,马车内静得出奇。

    沈念安偷偷瞄了眼,发现萧钰正闭目养神,暗自松了口气。

    金柳巷和侯府不同路,入城后他们就得分道扬镳,她暂时没有去织锦坊的打算。

    “咳咳,大人,入城后……寻个方便的地方将我放下吧。”她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出声。

    对面的人毫无反应,似是睡着了般,沈念安却知道,他听到了自己的话。

    “大人?”她假意不知,又唤了他一声。

    “要么说个地方,我送你,要么,你跟我走。”萧钰仍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淡淡开口。

    也不知他怎么这么大执念,沈念安憋了股火,送就送,她掀了马车帘子,冲外头道:“入城后往织锦坊去。”

    听书张了张嘴,想到什么又闭上了。

    马车里的萧钰终于睁开了眼睛,织锦坊并非她要去的地方,她要去何处?

    沈念安正在生闷气,一抬头发现对面的人正盯着自己看,心下一紧,眼神没来由地躲闪。

    “大人看我做何?”

    她有种直觉,回到晟京,萧钰就变得难以捉摸。

    “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一件事吗?”

    沈念安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事,那时他刚到扬州,得知钱庄处境,帮她的前提便是应他一件事。

    她讷讷地点头,“记得。”

    话落,眼神警惕地盯着他,提防他要说出口的话。

    瞧着那副惊弓之鸟般的模样,萧钰并未放在心上,“现下局势紧张,各路人马都集聚在晟京,你住在别的地方,我不放心。”

    到底是不放心她的住处,还是不放心她啊?沈念安握紧了拳头,是不放心她会搞事吧!

    “我不掺和朝堂之事。”沈念安并不看他,说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

    萧钰气极反笑,“你这话自己都不信吧?”

    “圣上与德亲王之间,势必要斗个你死我活,浑水摸鱼确实是个法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被察觉,你的处境会怎样?”

    沈念安别过脸不说话,她不是没想过,可她没别的选择,为了今日,她等了整整十年!

    “回答我。”萧钰肃声道。

    她梗着脖子,手指紧紧攥着袖口,鼓足了勇气才与人对视,“大人不是已经知道了,还让我说什么?”

    萧钰余光瞥了眼她的动作,唇边笑容渐盛,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却不说话。

    沈念安被他看得心里发怵,即便垂着眼睛,也能感知到马车内的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