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第89章 温汤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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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深入,路边每隔几步就种有山茶树,斜阳透过缝隙打在身上懒洋洋的。

    二人走在前头,观棋和文心安的婢女落后两步,一路有说有笑。

    文心安来得晚,并不知发生在别院门口的事。听得沈念安提起,几次没绷住笑出声。

    “我倒是见到了亲王妃,不过当时她正与旁人说话,我自个儿就进来了,瞧着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正好是一段上坡路,花岗石铺就的阶梯青白相间,文心安拎着裙摆走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身递了手过来。

    “这段路有些陡,当心些。”

    沈念安自然不会害怕这样规整的阶梯路,比这再陡的路她都走过,但她不愿拂了好意。

    刚到山顶,一股难闻的刺鼻味传来,沈念安眉头轻皱。

    紧随而来的观棋二人对视一眼,也掩住了口鼻。

    文心安四处张望过后定在了山下那处热气腾腾的湖,算不得多大,但四周种了一圈树,没有一处房子。

    风正从那个方向吹来。

    她指着那处道:“应是那湖水的味道。”

    沈念安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果见那处湖水在冒热气,眼里闪过疑惑,“那是何处?”

    “我听说温汤池子里的水都是从那里引过去的。”

    见她眼中疑惑不减,文心安继续道:“此处别院有一股热泉,出来的水滚烫异常,又无比刺鼻,冷却沉降后再引入池子供人享用。”

    她们以往每回见面鲜少谈及这些,今日一番言语,倒叫沈念安没忍住高看了几分。

    文心安被她看得不自在,局促道:“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了解了些。”

    沈念安拍了下她的肩膀,沿着山脊的位子往前走,不远处有座四角凉亭,应是少有人来,石凳上落了层灰。

    “安姑娘,我们相识于年初的灯会,细细算来,也快一年了。私心里,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文心安跑过来拉起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眼神划过拉住自己手的胳膊,沈念安神色如常,等她继续说。

    似是遇到了极大的阻隔,又或许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防线,文心安纠结了几许,总也说不出口,反弄得沈念安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反手拉起文心安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鼓励道:“有心事?”

    文心安没有回答,只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好似那一湖水掉进了眼睛,睁也难受,闭也难受,总不舒服。

    “我……在荥阳时,姑母一心希望我嫁个好人家,故而多年来,这个念头植入我的脑海。”

    她抽出自己的手,往前走几步,背转了身去,“当初得知可以上京,我怀抱憧憬。”

    “说起来你可能不大相信,那时的我无比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寄人篱下的日子实在不想再要。”文心安苦涩一笑。

    熟料世事难料,来了晟京,她依然寄人篱下,时时刻刻谨小慎微,总也不自由。

    如今……

    她望着渐渐西下的夕阳,如今随着本事见长,那个被压抑过的念头越发要冒出头来。

    文心安猛地转过身来,站在沈念安几步开外,一字一句道:“如今我在想,是否女子,只有依靠男子而活?”

    沈念安眨巴眼睛,自然不是。

    小时候阿娘教她学纺线和织锦,一次次告诉她,有了这门手艺傍身,将来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这也是息族锦传男不传女的原因之一。

    如今她快要二十一岁,仍然认这个理。

    “你应当知晓我的身份,这世道虽女子生存不易,可女子并非只能靠着男子而活。”

    “你如此聪慧之人,应当想得通透。”

    似是担心她进了死胡同,沈念安急于拉她一把,恨不得掏心掏肺自证。

    她那副模样看得文心安大笑出来。

    “我与你说实话,你怎么好笑了?”沈念安不理解,引经据典娓娓道来那套她学不来,可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这样岂不更有说服力?

    文心安强压住笑意,眉眼舒展,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我自是信你的。”

    当初若非瞧着她自由自在,自己又怎会被她吸引了去?

    这厢二人聊得投入,引起了几个身着华服的女子的好奇心,携手前来一探究竟。

    待看清二人才发现,是两副陌生面孔。

    “不知二位是哪家府上的姑娘?”

    听到声音,沈念安和文心安才看向亭子外,果见那里站了几个华衣女子,瞧着年岁相当,为首的那位打扮隆重,不像是参加宴会,倒更像是……选妃?

    沈念安看了眼文心安,后者往她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这位是亲王妃的侄女,桓宛。”

    自来到此处,桓宛的眼睛就黏在她身上,且善意不多,沈念安觉得对方应当认得她。

    既然她不戳破,自己也全做个聋。

    她服了服身,“见过各位姑娘。”

    桓宛听到了她二人低语,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故作不知道般,眼里浮起不悦。

    身后几人的身份应当不如她,桓宛没说话,都闭了嘴。

    沈念安最是不喜伏低做小,何况她今日的身份不同,若落了气势,下的是侯府脸面,自然硬气些。

    她拍了拍文心安的手,看向观棋,眼神示意离开。

    桓宛本想拿乔一二,可她完全不给自己面子,作势便要走,心里顿时慌了。

    “你就是清安郡主带来的人?”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急切和不安。

    沈念安停下步子,转身看着她,微微颔首,“正是,不知桓姑娘寻我所谓何事?”

    言行举止皆挑不出错处,偏生那副模样让人喜欢不来。桓宛紧了紧藏在厚斗篷底下的拳头,尽力平复心里的冲动。

    姑母让她来寻此人,与她交好一二,可此人瞧着总让她喜欢不来。

    不过是个借了郡主高枝妄想攀龙附凤之辈,不知道哪个乡下蹦出来的野丫头,竟也敢不给她面子!

    小姑娘以为自己的藏得极好,实则全部神色都被人看在眼里,沈念安可没那么多时间跟她耗着。

    “桓姑娘?”她试着唤了唤。

    桓宛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她身后的人提醒才醒过神来,随即撞入那双打量的眼睛。

    沈念安见她眼神躲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