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日子风平浪静地过去。
一切恢复如初,只是,闻人佐不再像以前每日赶赴王庭,去参加每日群臣的觐见,他现在一身轻松。
偶尔有大臣来家里找他,与他诉说着王庭中的趣事。在这一连串的事情结束之后,他的朋友似乎莫名多了起来,闻人佐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闻人芹每天都会去学堂,家里只有退役的闻人空烛和闻人佐自己,日子过得平淡,所以,他也不拒绝那些找上门的大臣,至少,他们还能聚在一起聊聊天。
时间一晃就过,来到了和姜雨约定好的日子。
那天早上,闻人佐早早就起了床,送走了闻人芹后,就准备要出发去中央广场。
就在他要出门时,马蹄声却先一步传来了。
出去,发现是一队隆重的车队停在自己府邸门口。
姜雨撩开了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神采奕奕地往闻人的府邸里走。
闻人佐一看,这阵仗,难不成是来接他的?
姜雨笑盈盈地冲进来,他浑身衣冠金贵,又裁剪得十分合身。他仿佛还是那个妓院里看书的男孩,眼神清澈、单纯,但是,他们都知道,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他。
姜雨朝闻人佐招手,喊道:“佐叔,我来接你了!”
闻人佐上来迎他,“陛下怎么亲自来了。”
“我怕你忘了嘛。”姜雨道,“给你的位置都留好了,你要是不来可就坏事了。”
“既然答应了您,我就肯定会去。”闻人佐道。
“反正还有点时间,你慢慢收拾,佐叔。”姜雨拍拍闻人佐的肩,非常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往屋子里走,“你忙你的,我去看看后厨有没有什么吃的。昨夜熬了一个通宵,好不容易从那些大臣手里逃出来,可让我歇歇吧……”
姜雨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因他非常轻车熟路地自己跑去了后厨,消失在了墙砖之间。
闻人佐招呼来了侍者,让他跟着进去,看陛下有什么需要,时刻应付着。
姜雨说要让他收拾,可他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去中央广场看一场行刑。姜雨没说有别的安排,闻人佐便默认只有这一件事。于是他勉为其难给自己找了点事做,清理了一番仪容,检查了自己的佩剑,选了两个用得趁手的待者,然后便去后厨找姜雨,想通知他自己什么时候都可以出发。
到了后厨,发现姜雨正捧着一个盆吃得不亦乐乎,那里面有汤有肉,就是呈色看上去不那么好。闻人佐定睛一看,那不是闻人芹早上吃剩的东西吗?立马想上去阻止,可是姜雨已经将那一碗剩饭囫囵地吞了下去。
现在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闻人佐有些叱责地看向侍者,“怎么让陛下吃这些?”
“陛下说他吃这个就行……”
姜雨看到了闻人佐,在他那昂贵的袖子上擦了把嘴,道:“我不嫌弃,反正到了肚子里都一样。这是可以走了,佐叔?”
闻人佐欲言又止。姜雨现在已经摄文王了,行事怎么也得有点样子,就算他不嫌弃,一个王又怎能吃别人吃剩的饭食,叫人看去,岂不是要在背后议论纷纷。
但是,闻人佐知道,自己说什么姜雨都不会听,这个瘦小的金发男人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只好作罢,“嗯,可以启程了。”
“走咯!”姜雨将盆一撂,迈开腿就走起来,脚下生风,领在前头走得飞快。
闻人佐跟着姜雨上了马车,车夫赶马,驶向中央广场。
撩开车帘,外面是明媚的晴空。
天气不错。
闻人佐看着它,感觉十分地畅然,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
姜雨则看着另一边,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阵,姜雨突然说道:“明天开始,你就不是大元帅了。”
闻人佐一顿,说道:“……嗯。”
“这之后打算做什么去?”姜雨回过头来问他,“除了围着小芹打转。这个理由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
闻人佐想了想,如实回答,“我还不知道。”
姜雨语重心长,音色迟缓,“佐叔,你们家……从过去就是姜家忠实的信臣。小的时候,起码,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每天都是围着姜家打转。”
闻人佐觉得对方说得并没有错,“的确是这样,这是我的职责和使命。”
“但你已经挣脱出来了,不是吗?”姜雨道。
闻人佐收起视线,看着车厢内另一个人。
姜雨解释道:“你拒绝了大元帅的职责,拒绝了作为姜家人的我。那些义务已经不再束缚着你,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你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我……”闻人佐张了张嘴,他真的什么也想不出来。除却了闻人芹,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去追求的东西,没什么奢望的,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也没什么想做的事情。这种空茫的感觉,不怎么好受,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姜雨盯着闻人佐,道:“我读过一本书,书上写,人是由欲望构成的物种,只有有了‘想要’的这个想法,人才会开始行动,否则,其他一切都是空谈。”
闻人佐想了想,他的视线低垂着,落在前方的木板上,“……我什么也不想要,陛下。”
姜雨看了一阵闻人佐,道:“好吧,失去目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都有迷茫的时候……把小芹当成是一个目标,就现阶段来说……也还不错。”
闻人佐看了姜雨一眼,姜雨已经转向窗外的风景,不再看他,似乎是结束了对话。
姜雨这是,在担忧什么?
总觉得,他在担心一些连闻人佐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东西。
又过了一阵,窗外的景色变得开阔起来,马车在此处停下,预示着已经到达了终点。
有人为他们打开了车门,外面是开阔的场地、嘈杂的人群,以及高起的处刑架。
他们来到了中央广场,这里便是行刑之地。
姜雨让闻人佐跟着他走,新晋的摄文王步伐沉稳,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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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台上走去,闻人佐跟着他登上了台阶。
为了能让广场上所有人都看到处刑的场景,绞刑架立得很高。在攀爬高台的过程中,闻人佐侧头看到了地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围聚在一起,随着距离的拉远,每一个面庞逐渐模糊,不真不切。
登上行刑台,上面的绞刑架出现在了视野中,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跪在地上,默不作声,身上没有什么伤痕,模样消瘦。那金色的发和蒙眼的白布告诉闻人佐,那正是丝黛拉。
看到她,闻人佐想起来前不久在病房和姜雨的对话。
他问姜雨,那天在审判会堂,丝黛拉说了那么多真相,他究竟是怎么说服她的。
姜雨说了这么一番话,闻人佐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他说:“因为丝黛拉喜欢姜昆维,即使他那么利用她,她也喜欢。
“我问她,你后悔吗。她说她后悔,即使她的心还在爱着姜昆维,但是她后悔。
“然后,我跟她说,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世人吧,爱也好,恨也好,都说出来。你们没有孩子,没有两人共同经营的任何东西,甚至姜昆维亲手毁了你所属的闵派。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你被处决的那天结束,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如果你把真相说出来,你们的故事,不管好也罢,坏也罢,会在这世间流传很久,久到许多人的生命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或许有辱骂的声音,有同情的评价,不过,那也和已经入土的你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不会受到那些话语的侵害,姜昆维也不会,你们更没有要背负那些骂名的后代。
“你们的故事会像是图腾一样,镌刻在这片大地,时间一长,等王朝兴起又衰落,摄文这个名字也成历史的时候,会有异邦的人把你们当成传说,也会有人在你们的故事中得到警醒,避免重蹈这样的覆辙。“
那时,闻人佐问:“然后她就说了?”
姜雨:“是的,她什么都说了。”
当下,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闻人佐总觉得有些怅然。
姜昆维无疑是个罪大恶极之人,可这样的恶徒,却也从各个方面影响了太多的人。
站在这冰冷的行刑台上,闻人佐不由得思绪繁多,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回忆一个接一个钻进他的脑海。
下一个回忆是五年前,那时,人们将他绑起来,自己便是跪在这个绞刑架前,就在如今丝黛拉所在的那个地方。似乎那天也有这么多的观众,台下众人的面庞也是如今日一般模糊。行刑者将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收紧它,只等大元帅脚下的踏板敞开,他马上就会坠下去,在窒息中死亡。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对了,那之后,他看到一群人骑着马赶来。
领头的是伤痕累累的姜昆维,那是惨剧发生的第十七天,他被刺客划开的胸口才刚缝上,远没有愈合。
摄文王骑马狂奔而至,身后的人在不断喊着住手,一声声呐喊盖过了现场所有的欢呼声。
而最终,大元帅脚下的踏板迟迟没有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