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无路可逃,无处可去。但是,好在拯救了克拉娜和白祁,如果刚才没有做出兵分两路的决定,这时候,会是他们三个人一起被团团围住,那样,谁也活不下去。
董莉莉喘息着,感觉自己的胸口又热又痛,刚才跑得太快了,一股烈焰在肺部烧了起来。
外面的影子在徘徊,其中有一个提着长枪的人影下了马,靠近营帐的帐口。
董莉莉盯着,听见自己紊乱的喘息,心脏也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虽然,牺牲自己让别人得以获救的感觉很好。但是,果然……还是想活下去。
毕竟,她舍弃的,不仅仅是这一条性命,她舍弃的,还有董夜明拼死救下来的一部分,还有杜光欧牺牲自由换来的一部分,她舍弃的,还有仇恨,还有那个可能杀死敌人的未来。这么一看,她舍弃了太多东西。
想到这里,一股反抗的热焰又在身体里烧了起来,董莉莉抓过一旁熄灭的火炉,紧盯着那个即将要被掀开的帐帘。
一个背光的身影出现在营帐口,声音随之传来,“她在这!”
一见对方露头,董莉莉猛然把火炉甩了出去,咚一声正好砸在男人的头上,对方痛吟一声,抱着头蹲了去。
趁这个空档,她越过他,直接朝营帐外跑出去。然而,刚一见光,突然一左一右两个影子围了上来,迅雷不及掩耳将她擒住了。
董莉莉拼命地挣扎,大喊着,“放开!”
要是换一个时间,她还会理智地解释自己是谁,表达她的无害。但此刻,她已经受够了,只想挣脱,心知肚明那声喊叫不会让对方松开钳制,但她还是那么做了,就像是在对自己命运不甘的呐喊。
结果,那些人真的放开她了。董莉莉落在地上,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自由了,于是撒开腿就跑。
但下一刻,一匹马拦住了她的去路。
“叫少尉过来,说我们找到其中一个了。”那马上的人说道。
……少尉?
董莉莉听到这个称呼,有些疑惑地抬头。逆着光,她渐渐看清了马背上的人。
那是个有些灰头土脸的骑兵,好像刚打完一场仗不久,身上穿着的是防护几乎可以乎略不计的皮甲。
董莉莉看着对方,有些茫然地眨眨眼。
……这不是麦哲也的士兵吗?
对方把她拦住之后就不再动作了,似乎目的只是看住她,然后等他口中所谓的少尉过来。
脑袋反应了一阵子,渐渐从被追逐的紧张情绪中回过神来。
好像误会了什么……
不过,麦哲也的士兵为什么要追她?他们不是去阻止那些朝营地袭来的军队了吗?
“敌人呢?”董莉莉困惑地问。
那人浑身脏兮兮的麦哲也士兵听见了,回答她,“没有敌人。”
没有敌人?董莉莉不解。
当她迷茫不已的时候,又有一队骑兵向他们所处的地方跑来。
为首的是燕戎陵,他身后跟着四五个骑兵,其中一个上面坐着克拉娜和白祁,母子两看上去还算放松。
几匹马来到近处,燕戎陵脸上一度浮现的凝重神情已经不见了,变得十分畅快,“还好你们没跑太远,不然这荒郊野岭的,找起来就费劲了!”
“这是什么回事,发生什么了?”董莉莉问他。
“上来吧,边走边说。”燕戎陵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走到董莉莉旁边,在她面前侧过了身来。
燕家大哥伸出了一只手,董莉莉抓着它上了马,直到坐稳了,她还有些恍忽。
刚才,她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陡然之间,那些围绕着的绝望一下子消散了,整次事件宛如是她自己为自己制造的一场梦魇。
董莉莉还有些没缓过来,朝她身前的背影问道:“朝军营袭来的大军不是敌人吗?”
“不是。”燕戎陵说,他调转马头,面向营地的东北角,同时也是那黑黢黢的大军袭来的方向,“起码现在不是。”
马儿颠起四肢,轻盈地踩着泥地奔向营地外围。
越过一个个完好或者残败的营帐,没过多久,目的地的景象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黑潮一般的大军停在营地外周,但他们并没有像董莉莉想象的那样,冲破了营地,鱼贯而入。
麦哲也的军队被一举击溃的情景也并没有出现,这些战胜了黎军的士兵虽然所剩无几,却依然列阵在营地的东北角,和那明显在数量上相差巨大的无名军队面对面抵抗。
燕戎陵遣散了两边的骑兵,让他们把克拉娜母子安顿好。而后,一骑独进,来到了两只军队的侧翼,他拉住缰绳,让马放缓步伐,沿着中间那条泾渭分明的界线往前走。
男人向左右两侧观察,嘀咕着:“怎么还在这对峙……不是说好了先停战吗?”
随着他们接近两只军队的中央,在马后坐着的董莉莉看到,在两军的最前方,各有一个领头人出面,他们各自骑着战马,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界线,立在大军的前侧,作为彼此军队的代表,在无声地对峙着。
其中一个人是骑着一匹黑马的燕无,他背后是数量较少的麦哲也军队。他身下的黑马看上去挺拔异常,面对数量悬殊的军队,也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而对面的男人,董莉莉则没有见过。那是一个棕发的严肃男人,眉眼深邃,年纪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多岁,骑着一匹看上去很普通的枣马,但军装却华丽,一身银色的甲胄做工精良,装饰繁冗,头盔上立有一翎。
棕发的男人在马上笔直地坐着,看模样,不是个将军,也该是个相近的军职。
燕戎陵驾马走到了麦哲也军队的一侧,停在燕无的身边,小声问他的四弟,“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僵持着?”
燕无冷冰冰地道:“他们不肯撤退。”
燕戎陵震惊道:“刚才没说让人家撤退呀?”
燕无:“这个营地是我们打下来的,理所当然物资全都归我们所有,凭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来坐享其成?”
燕戎陵听了,耐心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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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无……事情不是这么算的,现在你不放他们进来,人家也会自己打进来。何不如直接让开一条路?而且你也不是不清楚,我们带过来的人根本没剩多少了……”
“我可以放别人进来。”燕无说着,抬手,直接指着对面一马当先的将领,“但是他不行。”
“人家怎么你了,你跟他过不去?”燕戎陵道。
燕无的模样厌恶,“我跟这烦人的家伙在白鸣谷打了多少年,哥,你权当不知道吗?”
燕戎陵还是好言劝慰道:“那不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吗……你看,人家还惦记着以往的情面,看咱们人手这么少,也没有直接攻进来,还主动愿意和我们谈谈。”
燕无听了,言辞更是不满,“那是因为他惦记情分吗?那根本就是因为他重兵在后,毫无忌惮,所以愿意怎么对待我们就怎么对待我们。他进来之后把这里洗劫一空,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感激之情,依然可以随时按照自己心情翻脸。”
燕无的声音愈发不加掩饰,对面的棕发男人无疑是听见了,他加入了这场谈话。
“我们一路行军而来,队伍疲乏,只是想找个地方落脚,补充一下物资。等军队休整好后就会离开,并不会做你说的那种无耻之事。”
燕无听见了,像是一句话也不能输一般,旋即朝对方说道:“如果摄文的大元帅真有这般品性的话,早就该撤回白鸣谷的驻军。摄文霸占整个北原还不够,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甾染,是什么意图,世人皆知。”
“我在三年前就被剥夺了所有兵权,后来白鸣谷的战事与我并无干系。”
“谁管那些,背地里制定战略的不还是你吗?”燕无道。
棕发男人的肩膀略微往下垮了一点,似是无言地叹息了一声,片刻,他认真地解释道:“在你父亲燕雁上位甾染武王之前,摄文便已经在白鸣谷设立了哨岗,只是为了监视谷道的动向,并未在那里编排军队。是你们一次次想要攻破白鸣谷,无奈,我们才加重了针对那里的布防。”
燕无反驳,道:“你们在北边建立哨岗,我们便在南边建立哨岗,你说你们最初没有派出驻军,我们也没有。可是,是谁打破了这种平静,是谁一次次摧毁我们的关隘,甚至都打到了甾染的家门口来了,还用我提示你吗?”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前提。”被燕无称为摄文大元帅的男人说,他的声音镇定、平稳,显出饱经风霜的沉静,“是你们不让北地人前往南陆,阻碍了商路,阻绝了一切北地平民的通行。我们无可奈何,为了让贸易进行下去,才不得不摧毁了你们的关隘。”
燕无丝毫不肯退让,说道:“那是因为,你们最初设立的关隘,只允许北地人向南陆通行,却对南陆的人多番审查,不让他们大多数人通过。这种单方面的约制,没人觉得合理。”
对面,大元帅回复道:“南陆中想要穿过白鸣谷、前往北地的人,都是些流浪汉、罪犯、暴徒。而北地过去的人,都是些建筑师、商人、手工艺人,是什么让你觉得,这样的人口输送,对两地来说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