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宽衣解带(一)
    《完蛋!爱上了谋杀对象》全本免费阅读

    建康宫内,李昀擦去眉心血迹,换上衮袍衮冕。

    “皇母宽心,有皇叔在,霖怿不会有事。”

    李昀一回宫,薛太后便仓促奔来暖阁,随意披了件薄毯,珠钿簪了一半,胸脯喘得一起一伏,

    “不会有事?彻夜未归,你居然也不向本宫请示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天知道,她从梦中醒来,突然被告知李昀在宫外遇袭时,她有多么惊恐、多么绝望。

    那不是别的地方、是豫章王府啊!

    她当时自戕谢罪的心都有了。

    薄毯从瘦削的肩膀上滑落下来,年轻的太后忍不住涌泪,心里一阵赛一阵的后怕。

    李昀抿抿小嘴,怯怯走上去抱住母亲,“皇母赎罪。皇叔来请时,夜已深,皇母安睡,儿不想打扰皇母清梦,因此……因此才……”

    王府书房里的一幕幕徘徊在小少年的脑海,死亡近在眼前,他抹了把嫩腮,握紧拳头,也不知是安慰太后还是安慰自己,

    “皇母放心,虽然听着凶险,但皇叔很英武,一掌就制服了纪卿,皇婶也很冷静,一直护着陆蔓。有皇叔皇婶在,儿知道会很安全。”

    薛太后听不进去任何言语,仔仔细细将李昀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才惨白着一张脸跌坐在榻上。

    她将小皇帝牵来自己身前,眼眸却一点一点泛起警觉,

    “皇叔请你去府上做什么?”

    皇叔说是请我去看白卿的手书,可是……”

    李昀眨了眨眼,

    “我偷偷告诉皇母,皇母可别跟别人说,其实皇叔是想向我展示王府里的密道。”

    密道?

    王府几十年前确实挖了一条密道,府宅修建一应都是要报鸿胪寺的,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也就骗骗李昀这些年岁小的。

    薛太后不知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捏着皇儿手指,

    “霖怿就这般相信皇叔?”

    小少年扬起一抹憨傻笑意,宽慰着太后,重重点下头,

    “当然!皇叔直接挡在纪卿面前,为了救我,不惜徒手接刃。若不是有皇叔,霖怿恐怕早已遭遇不测。”

    小少年越说越激动,哒哒跑到龙案前,提笔起旨,

    “皇叔救了霖怿的命,皇母,我想为皇叔加赐九锡。”

    “加赐九锡?”

    薛太后柳眉高挑,明眸闪过震惊不解,很快漫开意味深长的笑意,

    “随你霖怿,本宫不会过问这些。”

    小少年喜笑颜开,胖手紧了紧金玉笔杆,正要落墨,却听宫人快跑进殿,惊慌大喊着,

    “不好了陛下,豫章王殿下、殿下他晕了过去!”

    墨汁断在明黄的绢布上,李昀来不及听完宫人关于豫章王撞车呕吐晕厥的种种,已经一扬手,冲出了暖阁,

    “太医呢?快!快传太医去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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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挽抬回府的时候,整个人虚弱得不像话。

    眉心拧在一起,铁青面上冷汗淋漓,乌发早已湿透。

    他已经没有任何意识,薄薄的唇不住往外涌着涎水秽物,颈项上兜了张麻布帕子,他的脸竟比那巾帕还要白。

    刀鹊步子大,陆蔓气喘吁吁跟在旁边,不争气的心中打鼓。

    好奇怪,怎么会这样严重?

    她明明只下了迷药,还没下毒呢,难道李挽就要死了?

    于叔幼桃还有护行的府兵全都围来身边,所有人都慌了神。

    下台阶时,李挽的胸腔被剧烈的颠了一下,担架上的人突然向陆蔓侧过脸。

    陆蔓被吓了一大跳。

    看着眼前人一张脸肉眼可见的涨红,涨到青筋暴起,她完全意识不到会发生什么。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李挽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整个人如虾背卷曲,刺鼻的秽物涌出唇角,巾帕兜不住,顺着须发淌得满地都是。

    “李挽?”

    那一刻,诧异慌张胜过了所有,陆蔓本能的扑了上去。

    天地可鉴,这不是她做的,这不是她做的!

    这一切都不是她的计划,到底还有谁在谋害李挽?

    平素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此时狼狈得让人心疼。

    秽物黏在须发上、搞得满脸都是;整个人红得发紫,仿佛一眨眼血脉就要从脖颈上喷涌而出,面目可谓是狰狞。

    他无意识的撕扯起衣襟,一声怒吼之后,开始喘起粗气,看起来难受极了。

    李挽濒死分明是好事,陆蔓也不知道自己在惊慌什么。

    看着曾经气宇轩昂、拿捏着她小命的人,奄奄一息的躺在眼前,比蝉翼还要脆弱,好像就可以会愚蠢地放松所有戒备一样,大脑、身体、言行,不再受任何控制。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焦急尖利,在大喊着,

    “水!快拿水!”

    人群很嘈杂,纷乱的脚步在视线里来来往往。

    直到一杯温凉的水真正握在掌心时,陆蔓才突然清醒,

    老天,她在做什么呀!

    下毒呀!

    此刻是下毒最好的时机!

    躺在她身边的人痛苦的卷曲在一起,已经开始抽搐。

    陆蔓瞟了他一眼,来不及思考,背身时已经飞快将毒药投进水里。

    分明只是眨眼的功夫,但是再回身时,她的掌心已经汗湿,小脸惨白,额发湿答答的黏在脸上,看上去比李挽好不了多少。

    她蹲下想要喂水,此时才发觉,李挽吐的秽物居然那么刺鼻,她根本忍不下去。

    李挽的薄唇被脏水遮掩,杯口腻滑,试了三两次,实在灌不进去,气得陆蔓跺脚站起身,

    “于叔,你来喂。”

    一把年纪的老管家垂目瞥了眼地上一滩污秽,有些犹豫。

    陆蔓看向小女娘,“幼桃,你来。”

    幼桃躲到了于叔身后。

    又问了一圈府兵小厮,没有一个人想接。

    陆蔓举着杯盏,突然很想笑。

    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让你刻薄,让你凶戾,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你!

    只有刀鹊不嫌弃,丈高的大小伙直接跪在担架边,将已经开始倒抽冷气的人搂在手臂里,卷起衣袖擦净了面颊。

    他接过陆蔓手里的水,眼见着就要往李挽唇边送,

    从宫里赶来的老太医赶紧高声阻止,

    “不要喂!不要喂!会呛着。”

    医者仁心,老太医直接上手,和刀鹊配合着,将堵在李挽嗓子眼的秽物抠了出来。

    而陆蔓备的那杯毒水,也被全部浇洗在李挽下颌脖颈,愣是一滴都没进他的嘴里。

    清理之后,李挽面目渐渐恢复如常,只剩无意识的轻咳虚喘。

    抬回守安堂的过程中,他好像被自己咳醒,挣扎着将眼帘掀开一条小缝,目光涣散的向陆蔓望了一眼,又很快昏死过去。

    而刀鹊也不知从他这眼神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