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危言耸听(一)
    《完蛋!爱上了谋杀对象》全本免费阅读

    翌日清晨,幼桃去罚跪,照例先来向陆蔓请安,整个人喜滋滋的。

    陆蔓看见小丫鬟神采飞扬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去看你妹妹了?可是身子恢复得不错?”

    幼桃抿着笑点头,又摇头,突然神秘兮兮的凑到陆蔓耳边,

    “娘子,昨晚可是陪了王爷一晚上?”

    陆蔓瞬间满脸痛红,“没……没,哪有。”

    李挽在书房看书,不让她走,她是不小心睡了一小会儿,但醒来之后就回去了好吗。

    幼桃目光更加揶揄,“娘子可别骗人了。冬月都告诉我了,这几天街上都传遍了。”

    “传遍什么?”

    “娘子和王爷如何恩爱呀。”

    幼桃眨眨眼睛,笑得如释重负,分明还是个黄毛丫头,却活像个老成持重的老妈子,

    “大家都说,娘子可心疼王爷了,不嫌弃他狼狈,寸步不离的守着。王爷也相信娘子,公务都敢交给娘子,甚至加赐九锡这样的大事也都全权交给娘子决定。”

    她啧啧感叹着,

    “之前白郎可把幼桃担心的不轻。果然呐,这人真得要患难见真情呀。”

    患难见真情个鬼。

    陆蔓无语。

    患难是真患难,情么,她想都不敢想。

    陆蔓作势要挠幼桃的痒痒,笑闹着将人赶去了佛堂。

    开门时,不妨薛望清正等在门前。

    乌发上沾着雨丝,被晨雾冻僵的眼眸,因为她的出现而亮了起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如释重负。

    王府被围的第二天,薛望清就登门拜访过了,不过因为陆蔓抽不开身,两人至今未见上面。

    在王府里忙碌这么多天,此刻再见薛望清,陆蔓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轻轻扬起唇角,正要说什么,却见不远处陆桐小跑而来。

    陆桐惊讶于薛望清的出现,匆匆问了好,一脸紧张的问起陆蔓,

    “听说王爷醒了?是在府里修养还是上朝去了?”

    陆蔓不舍的从薛望清脸上挪开目光,

    “王爷还在修养。我要带小果儿去昭玄寺,桐妹妹与我一道吧。”

    陆桐答应下来。两人撑了伞,跟着仆从上轿,陆桐一边走一边又追问道,

    “陛下昨日是不是来过?王爷有说何时进宫么?”

    “他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梁将军呢?听说从大理寺放出来,之后是……”

    “五娘子,”

    身后传来薛望清无比担忧的声音,

    “王妃累了这么多天,她需要休息。”

    陆桐踩在脚凳上,尴尬的瞥向阿姊,小脸渐渐憋出红晕。

    陆蔓对薛望清轻笑着摇了摇头,和陆桐坐进软轿,

    “桐妹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白瑞生的事,我还没与王爷商量,抱歉。”

    陆桐难以置信的抬起秀眼,她没想到阿姊惦念的是这件事,赶紧解释说,

    “不是的阿姊,我不是为了他……”

    她的声音软软,直接被盖在马蹄声响中。

    陆蔓以为是小女娘面浅,不好意思承认心意,语重心长劝道,

    “阿姊一直都不认为白郎是良人。纪家能做出行刺陛下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他们培养出来的门生,阿姊更加不能认同。”

    白郎和纪家牵连甚多,既然已经离开,就莫再强求。长痛不如短痛,陆蔓一直觉得,安安稳稳的才配得上她的宝贝妹妹。

    陆桐小唇窸窣着,陆蔓牵过一只软手,哀叹一声,

    “阿姊会与阿父商量,尽快帮妹妹说门亲事。相信阿姊,好么?待阿姊忙完王府事务,一定帮妹妹找到建康最好的儿郎。”

    陆桐本还有心解释,可陆蔓一句接着一句,让她把一肚子话都咽了下去,化作眸子里的两汪水光,轻轻晃开。

    软轿停在昭玄寺门口,小果儿很快也跟来。

    陆蔓向方丈禀明来意,希望将小果儿暂时安置在寺庙里。

    小果儿单纯,这次王府被围,他竟妄图赤手空拳与士兵对搏,幸好被刀鹊看见救下。陆蔓实在害怕孩子再受到牵连、再被李挽利用,才出此下策,为他寻找更加安全的容身之所。

    小果儿和陆蔓李挽已经亲如家人,自然不愿意离开王府。

    陆蔓和方丈一起劝孩子,同他解释说,只是暂住,身契还在王府,等事态平息之后接他回去,他这才同意下来。

    虽然是为了小果儿的安全着想,但陆蔓毕竟还是舍不得。送走小果儿之后,跪在莲团上参拜,久久不愿离去,眉宇间的哀愁藏也藏不住。

    陆桐滴溜溜看着阿姊。小女娘心软,心里虽然委屈着,但到底不忍心见阿姊难过,犹豫道,

    “阿姊,其实陆府还有空房间,或许,或许我可以把小果儿接回陆府。”

    “不用。”

    陆蔓恭恭敬敬伏身叩首三次,然后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放弃吧妹妹,白郎真的不会回来了,收养小果儿没有意义,你不用再为了打动他、打动我,平添麻烦。”

    她站在佛像下,垂眸看来的姿势与菩萨何其相仿,可她自作主张的话语,好冰冷,好冰冷!

    陆桐捏着手绢一紧,

    “我没有想着白郎!”

    “五娘子!”

    薛望清再一次打断了陆桐。

    他从殿外走来,这一次,他没有克制恼怒,不容拒绝的挡在了陆蔓身前,

    “佛殿重地,五娘子请自重。”

    陆桐目光颤得厉害,在两人身上逡巡许久,最终一个字都不想解释,捂着脸跑走了。

    陆蔓料想,这次怕是将桐妹妹伤得狠了。但为了她的未来,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长久的目送着小女娘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重新回过目光,看向眼前的少年郎,

    “薛郎怎么跟来了?”

    薛望清领她走到窗边光亮处,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只香囊,“喜欢吗?”

    香囊是普通的团花麻布,绣了万字纹,塞了药草,有股淡淡的檀香,应该是昭玄寺里的祈福香囊。

    陆蔓接过,“你去后堂请的?”

    薛望清憨憨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陆蔓手上的两只香囊,有些欲言又止,

    “这只是给王爷的。王妃好像很……很担心他,我就帮他请了一个。”

    虽然薛望清一直很理智的告诫自己,没什么好难过的,他二人本来就是夫妻。

    只是抵不过少年的心思热烈霸道,连日流言让心酸憋闷难以抑制的疯涨,在话一出口的瞬间,达到顶峰。

    最委屈的还不是这个,最委屈的,是他连难过的资格也没有。

    他不敢问,也不敢说破,脸上隐忍这愤懑不甘,生生忍下了所有的争强好胜。

    陆蔓明白他的心思,“薛郎都听说了?”

    她没有说明,但少年郎知道她是指和李挽的种种,下颌咬得更紧,“嗯。”

    看见少年明媚的目光,因为隐忍变得暗淡、变得痛苦挣扎,陆蔓有些心疼,

    “抱歉,让薛郎如此伤心……”

    “我……”

    她扬起小脸,急切的想要解释,不妨殿外僧人突然开窗,绵绵雨丝飘进屋来。

    薛望清眼疾手快将她拉近身侧避雨,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薛望清护在身前。

    墨色束腕的手搂在她的胳膊,随着心跳轻颤,是属于少年的那种朝气勃发的跳动。

    抬眼处,少年目光如炬,只一眼,便足以将她融化。

    “抱歉,”

    薛望清仓促的别开目光,支支吾吾道,

    “其实……其实王妃不必愧疚,”

    他心虚的瞟向陆蔓,只感觉语言是那么苍白,

    “毕竟……毕竟王妃是薛某的挚友,寻常人受惊受怕薛某都会担心,何况王妃。”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陆蔓目光懵懂,“……挚友?”

    “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望清的本意想让陆蔓不要自责,没想到越说越错,慌张得直摆手,雨珠落进袖口,打湿了大片衣袖。

    两人站在落雨的窗下,无声的注视着彼此,好像不说是错,说了也是错,怎么说都是错。

    沉默着,试探着,反而是小娘子先开了口,

    “薛郎,我和王爷就是逢场作戏,不可能有丝毫感情。”

    她的声音是那么伶俐坚定,哪怕是在雨幕里,也不受丝毫影响,

    “外界的传言只是传言,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其实我一直……”

    “王妃不用解释。”

    薛望清将她打断。

    他知道传言不可信。他只是怨恨自己无能,怨恨自己不能坦坦荡荡,但他从来没有埋冤过王妃,他没有资格,他也永远不会。

    能遇见,他便已满足。

    “王妃不用解释,王妃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的,我会永远支持王妃。”

    陆蔓心里漫开一阵暖流,

    天光渐亮,雨势却不减,绵绵细雨转眼变得倾盆。

    陆蔓还要去帮李挽取药,两人只能找了药铺后面一家茶肆,一边避雨,一边等待药铺伙计将药送来。

    这两天建康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纪勇男围抄王府之事,茶肆的讨论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