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异能？
狭义上说，云啸的[御剑]，风笑笑的[停滞]，这类与人捆绑，可人为操控，违背旧时代一切常识的能力，都叫异能。
维持异能效果需要消耗异能者的精神力，比如离霞的火焰失去操控后会变成普通的火。墨水造物距离制造者本人太远，理论上也应该变回普通的黑色墨水流到地上。
于是，白银尖塔的学者们发明了炼金矩阵。
就像人类明明有双腿可以行走，还要发明自行车，又从自行车一步步发展成汽车一样。炼金矩阵发展了五十年，已经从自行车快速飞跃到了无人驾驶新能源车的阶段。它能做到很多事情，比如代替异能者生成并操控庞大的墨水怪物，并从某处吸取必要的能源。
从地下室跑出来时，风笑笑刚好坐在自家竹马肩上，比所有人都更快看到了黑雾的源头：
“是厂房后面的那些天蓝色大桶，黑雾都是从那些大桶里飘出来的！”
“说得很好，然后怎么办？那些大桶有十多个呢！”钢蹦从地上捡了根钢管拿手里，满头冷汗地看着周围。
黑色的雾气将众人包裹，并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凝聚出轮廓，和苏有月那天晚上看到的一样。
但可能是光线问题，看着又好像比那天晚上的弱上许多。
“不要说丧气话！”舟娅颇有气势，但音量很小地呵斥，“雪耳小姐说他们马上就会过来，陈同学也在想办法，现在不是添乱的时候！”
“对不起我一紧张就容易说烂话……”钢蹦小声辩解，但没人注意他。
云啸紧盯着周围的怪物，快速分析现在的战势：“刚才离开的时候我用剑试了下，高级异能者的自体防护太强，没法让那个人失去行动能力。
“目前光用我的剑和钢管来回扫荡，很难对这些黑雾造成伤害。如果它们主动攻击，我们只能杀出一条路逃跑。”
桓镜眼睛一亮：“没有主动攻击，那个人是不是不想伤害我们？”
“保持警醒。”苏有月道，“所有人都知道长竹的学生异能不强没攻击力，犯人也可能是不想浪费能量。桓镜同学，尽可能想办法和他聊聊天，拖延时间。”
“小鸢，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风笑笑期待地看向陈素鸢，后者正对着空中的黑雾，举着她的特制手持摄像机。
摄像机翻开的显示屏里，黑雾中到处都轮转着无数玄奥的金色线条和蝌蚪样的符文，几乎将显示屏染成了一片金光。
“这个怪物……构成的矩阵好厉害。”陈素鸢小声喃喃，“光是目录就有十几层，能根据不同样本号自动编译嵌套，自动排列决策优先级，最近还新加了防熔毁器自动备份生长的功能……”
“陈大学者别研究入迷了！看看情况啊！”钢蹦失声大叫。
苏有月叹了口气，笑着拍了拍钢蹦的肩：“放轻松，你太紧张了。来，我和一起深呼吸~”
“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钢蹦更加惊恐，他那夸张的表情像是快哭了似得。
黑雾里传来一阵阵信息铃声，又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痛哭，让人听着心里发毛，但没有多少蛊惑作用。
近处凝聚出了许多有型的墨水怪物，混在一起难以分辨。一只只长尾巴的黑影绕着学生们跳来跳去地转圈，伸长的蜘蛛腿砸向地面，留下结实的小坑。
云啸御剑扫开了几条伸过来的蛛腿：“一会儿你们先跑，我和风笑垫后，有月让他自便，不用担心我们。”
舟娅：“也不用担心我。其实我有一些防御道具，但只能保护一个人……桓镜，一会儿你跟我跑吧？”她看向全队里最弱的女生。
“我也有护身符。”陈素鸢说着，拨了拨衣服上的翠绿色领扣，”遇到危险，先保护桓镜好了。”
作为全队里第二弱的，钢蹦哭着脸抽了抽鼻子，吐出一句话：“保护桓镜，人人有责？”
风笑笑：“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姓名梗啊！”
“不是说要我放轻松吗！”钢蹦更加崩溃。
在学生们的吵闹中，黑雾散开一条道，地下室里的眼镜男走到众人面前。日光下，他看着更加消瘦。
他的目光在学生们之中转了一圈：“我不会伤害你们，告诉我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他没有注意到陈素鸢手里的摄像机，也没有注意到舟娅说的‘雪耳小姐’。苏有月估计他只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听到风笑笑和钢蹦的吐槽怪叫，便放下了防备。
“学长？”桓镜站到所有人前面，小声喊道，“请问你是第20届的汪图汪学长吗？
眼镜男危险地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那个名字的？”
桓镜掏出一卷质地较硬的白纸，发动[投影]异能：“学长，这些水墨画是你画的对不对，和赵老师那边的手稿一模一样！赵老师还记得你，问小图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新的画作，有没有坚持当年的梦想！”
麻花辫的眼镜少女紧张地站在队伍最前，声音颤抖地提起了过去。她再次发动异能，在大幅白纸上投影出舟娅放过的视频。
视频里，年轻的汪图和同学们在操场主席台上大笑。眼前，面容相似，却苍老不少的瘦削男子看着白纸，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
桓镜看他有反应，鼓起勇气又道：“聂途老师告诉我们，汪图学长的理想是成为出色的学者，指导每个新觉醒异能的人。我，我很憧憬学长，希望能和学长一样！”
“……指导新觉醒异能的人？”瘦削男子看着白纸，重复了一遍，语调中带着一丝疑惑。
“不是吗？”桓镜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学长你说你自己走错路吃过苦，不希望后来人再和你一样。难道不是吗！”
带着断腿眼镜，一身脏工服的瘦削男人从白纸上移开视线，看到了桓镜的手，注意到了她指尖的老茧和甲缝里的黑墨。
他轻笑一声，又一声，紧接着，哈哈狂笑起来。
“啊，我还说过那种话啊。哈哈哈哈，那是我当年太蠢了，对自己的异能了解依然不够多！”
他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再次看向白纸上的大幅投影视频，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聂老师，呵呵聂途老师，他是不是跟你说，我的异能发挥不出来，是工笔和写意的问题？不是，弄错了，我又弄错了！我进了白银尖塔学习后才知道，是情绪，一幅画作最重要的是里面蕴含的情绪！
“当年我转学赵师的水墨写意流后，我看到了翻盘的希望！我想要震惊所有人，我要扭转那些人看不起的眼神！我在我绘画时寄托了这些感情，才画出了我一生中最好的作品！
“但在那之后，就在那场毕业考核之后……我达到了人生的巅峰，拥有了我想要的一切。我成功翻盘，成功打脸了另外两所学校，打脸了当年不看好我的学者们，震惊了所有人。在那之后，在那之后，我再也画不出拥有同样感情，同等力量的画作了！”
汪图大声说着，伸手一挥，一匹矫健的墨水骏马霎时出现在他掌下。
骏马高高昂起脖子，扬起上身和前蹄，向学生们冲去！
最前面的桓镜忙缩起身子闭上眼，钢蹦吓得胡乱挥舞起钢管。苏有月紧紧捏着钥匙扣睁大眼睛，只见墨水骏马迎面奔来，却像黑色的幽灵一样穿胸而过……
不，在骏马触及到最前面的桓镜时，就已经失去了形状。它像黑色的水泼到玻璃板上一样，无力滑落在地。
汪图长长地颤抖着吐了口气，看向桓镜。
“艺术的灵感转瞬即逝，过分燃烧自己的情感，只会得到一摊火星零落的灰烬。你如果也是赵老的弟子，应该也听他说过类似的话。”
桓镜一时哑然。
陈素鸢开口：“那散布到市场上的钥匙扣，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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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怪物，还有炼金矩阵是？”
汪图看向陈素鸢，多打量了两眼，目露疑惑。
也不知他想了什么，竟然也爽快地回答：“那都是我在白银尖塔这几年的研究成果，能够将别人的情感用我的异能绘成画作。
“你们看上去都是初级异能者，今年刚入学？因为在外面看到了我的画作，想办法找到这里来的？”
““你也知道你在外面散播墨水怪物啊！”风笑笑强硬地跨前一步，“我们的朋友拿到了有问题的钥匙扣，差点就被墨水怪物弄死了！”
“不可能，钥匙扣生成的画作都会很快消散，只要人快点跑就没事。”汪图不以为意，“而且我不是故意散播什么墨水怪物的，我只是在利用钥匙扣收集人们最鲜明最强烈的情绪，生成的画作只是必要的副产物。”
“你……”风笑笑抓抓头发，“啊啊啊啊本女侠和你说不通！”
“为什么？”桓镜轻声呢喃了一句，看向对面的人，又抬高声音，“刚才那匹马，学长明明画得很熟练，也很灵动，就算赵老师看见了也会夸一声的，异能化形的速度也很快……我不明白，学长还在追求什么呢？”
“你们没看懂吗！”汪图烦躁起来，指了指桓镜手中的白纸，“刚才那匹马和九年前毕业考核时的比，完全没有攻击能力！
“光是画得好有什么用？艺术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抵御魔兽。我必须得重证那一天的荣光，让奔腾的马蹄将魔兽踏成肉末才行！我必须要证明我的实力，证明我的道路！”
面前造成了一系列事件的犯人和虚空大声争辩着，完全没有考虑过时间，或者学生们会不会叫来专管所的问题。
在三个女生轮流说话期间，舟娅利用她的异能，和所有人传递了'专管所已经到达工厂外'的消息。
苏有月心想，犯人先生没有想象中厉害啊……也是，按那位首领说的，这只是‘第一关’。
既然是第一关，汪图学长身上会不会还牵连了什么秘密？
看了看周围，苏有月直接举手询问：“那个，汪图学长，您的异能是[墨水化物]，墨水能表现的应该只有‘形’，不应该有声音。那请问那边造物里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靠外一团漆黑的墨水闹钟，它一直在发出烦人的噪音。
陈素鸢也道：“说起来，地下室里的炼金矩阵，看上去像是白银尖塔的高级研究员才会有的水准。汪图学长是中级研究员……是使用了其他人的科研成果吗？”
“你懂什么！”
汪图瞪着陈素鸢，高声反驳，
“是其他学者眼红我的能力，抢我的研究成果，还举报说我在研究禁忌！
“哼，他们抢就抢吧。最关键的核心是我的[墨水化物]异能，他们可抢不走！就算没有塔，我一个人也行！”
苏有月：“所以您是不是用了其他人的成果，或者有与人合作……”
他还没说完，背后忽然传来摩托车的唿哨声。
汪图神色一震，转身逃跑，指挥在场的墨水怪物们全往声音来的方向涌去。
学生们跟着转头，只见一辆银红的摩托旁斜竖起一把高热发红的长刀，径直冲进怪物堆，劈开黑色的墨水，又趁着墨水怪物们凝滞塑形的短短几秒，围着学生们跑了一个大圈。
长刀的尖端插进水泥地，刀切豆腐般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随着摩托车的快速行进，在学生们周围画出了一个三米大小的圆。墨水怪物们跟着摩托车冲来，却怎么都进不了圆内。
摩托车终于停定，车上两人，一个后座持刀的，一个前座驾驶的，皆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是黎爱可所长和雪耳小姐。
“各位，没事了。”黎爱可跳下摩托车，戴上自己的黑框眼镜，走向学生们。
“放心吧，我已经将这片工厂封锁起来，他逃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