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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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豫一瞬,沈闻君还是决定问出口。

    含蓄不是她的性子,她也相信阿都的品性,就算他是知道的,或许有什么苦衷。

    她愿意听他解释。

    可正当沈闻君打算开口时,左思伦突然面色一变,推开了她。

    “阿都,你怎么了?”

    左思伦浑身颤抖,面色苍白,眨眼间有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滴落下来。

    “去找……苏木……”

    左思伦艰难地吐字,话未说完整,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似地,整个人往床头的架子上撞去。

    沈闻君想也不想,上前护住他的身体,脊背狠狠地撞上凸出的木头,钻心的疼痛袭来。

    她并没有叫出声,而是扯下纱帐将左思伦捆了个结实,确定他不会伤到自己后,迅速出去找苏木。

    这个样子不能被人看到,她只能亲自去:“我很快回来!”

    左思伦紧绷着身体,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身体,滚到了地上。

    方才克制的模样,也是骗沈闻君的,他根本控制不住。

    痒意混着疼痛从身体的各处袭来,汇聚心口烫得他欲罢不能,他恨不得拿一把匕首把心剜出来,放到神女湖的最深处好好凉一凉。

    或许放血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左思伦猛然回神,他发现自己已挣开束缚,握着匕首在手臂上划了两道血痕,正欲下手划第三道。

    这就是玫瑰迷香的可怕之处。

    会让人神志不清,理智回来的那一刻手染鲜血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事,这鲜血不是自己的。

    左思伦丢开匕首,咬着破碎的纱帐又将自己绑了起来,没有解药,他的神智会再次离去。

    左思伦眼前淌着汗,静静地等着药物所致的幻象出现。

    大部分时候,幻象中是铺天盖地的鲜血和麻木的脸与眼睛,不过偶尔也会有死去的人出现。

    渐渐地,似乎有干涩的风吹来,地面变成了沙漠,左思伦抓起一把沙子,有人从身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

    “嘘!别吵醒那些马匪。”少年微蓝的眼珠子沁出温柔的笑意:“别怕,姐姐说她会来救我们的,看这里,她留了水囊,这就叫做信物。”

    “怎么了?”少年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了然的情绪:“你实在害怕的话,就留在这里,我胆子大,我去给马匪的水里下迷药。”

    左思伦定定地看他很久:“好。”

    少年抿嘴一笑,警惕地察看左右,将头用布巾一裹,弯腰跑了。

    左思伦剧烈地喘息着,眼前忽然多出一双绣鞋,他慢慢抬头,一袭拖地的红衣摇曳映入眼帘。

    精致的女人在他眼前蹲下,摊开手:“思思,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啊。”

    明知道是假的,左思伦还是问出了声:“你是真心的吗?”

    曼陀慈爱地捧着他的脸,真少见,这个不靠谱的母亲脸上也会有这种情绪,看起来丝毫不违和。

    “当然是真的。你是我的儿子,娘从来都不觉得你是累赘,就算和东郎私奔我也不会丢弃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月上柳梢的时候,神女湖见,我们去美丽的中原,再也不回来。”

    左思伦一寸一寸地盯着她的脸,握紧匕首插进她的心口,眼看着朝自己摊开手的曼陀灰飞烟灭,面容冷淡:“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来!”

    骗人!

    他一下一下地挥着匕首,忽然被人抓住手,幻象褪去之后,是沈闻君严肃而关切的目光:“手不疼吗?”

    还好,还好有你在啊。

    左思伦心甘情愿地放开手,陷入昏迷。

    苏木仔细替他检查过身体,比划了什么,公仪翻译:“苏木说,他已经发过病,再服药也没有作用了。”

    沈闻君察觉到这不是轻易能治好的病:“这到底是什么病?”

    苏木做出口型:“玫瑰迷香,无药可救。”

    又是玫瑰迷香。

    左思伦犯过病之后,身体一天天地好起来,自那之后没事人一样做他的圣女,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近日神女部起了一场沙暴,卷走了几个在神女湖附近的旅人,百姓惶惶不安。身为圣女,左思伦需要出面安抚。

    他坐在纯白的骆驼背上,像初见时那样,骆驼在何处逗留,就在此地移植一丛玫瑰。被黄沙扑得满面土色的神女部中,玫瑰是难得鲜活的花朵,被认为是神女赐福,让笃信神女的百姓感觉心安。

    这是神女部又一个不能理解的怪异习惯。

    因为见识过迷惑人神智的玫瑰迷香,沈闻君变得不喜欢玫瑰这种花。

    但神女部植被稀疏,玫瑰几乎是唯一遍布的植物,这将沈闻君的思绪引去了别的地方——

    没有树木,遍地黄沙,神女部的百姓是如何生火做饭的?

    这个问题不需问左思伦,公仪便能从藏书阁中找到答案,又是一本不知来处的手札:“那位写了如何种树的前辈说,神女部的地底可挖出如火石一样的石头,稍以火引之,就能照亮屋子一日。”

    沈闻君道:“这么神奇的东西,岂不是和火油一样?”

    若是这种石头大量聚在一起,以火引之,那后果……怎么可能呢?

    沈闻君赶紧将这个想法从脑子里丢了出去。

    程鱼的内力消失已有好一阵子,左思伦将七星草奉上熬药,程鱼喝过药后又晕了。

    苦云旗诊脉道:“七星草是疗伤圣药,再歇一阵子,以前的旧伤也能痊愈,内力也会慢慢回来。”

    程鱼于是乖乖地躺了一阵子。

    苦云旗与沈闻君商量,鄯楼和慧觉传信,不日就与他们汇合,想来事情已经办完,问什么时候能上路。

    沈闻君将这件事传达给左思伦,左猷已死,左思伦在左家不会再有威胁,于是提出辞行的事。

    左思伦听完顿了好一会儿:“姐姐,还记得左猷密室下冒出的那一股水流么?百姓将它视作圣水,以为祭祀有效,前段日子起了沙暴死了人,百姓以为神女发怒,这些日子几位长老提过好几次要再选童男童女祭祀一事。”

    “怎么会这样?”

    沈闻君不明白,几位长老是知道的,童男童女是左猷炼制邪香私心所求,根本与神女的旨意无关。

    窗外的那股水流波光粼粼,乍一看真如百姓所说,是神女的祥光降临人间似的。

    “圣水刚冒出时,百姓愿出斗金请圣水,沙暴过后,无人出钱请圣水。”

    金子落到了长老们的手中,百姓不请圣水不献金子,他们是最着急的,为了恢复百姓对神女的信心,最快的办法就是再选出两个童男童女来。

    万一有用呢?

    或许这股不明来处的水流真的是神女所赐。

    左思伦指着窗外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