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爱侣
    第85章爱侣

    二月春寒料峭,他们挨着坐在草坪上。

    那片明亮的光带在天边盘旋,最后飘洒着逐渐落下,熠熠星海向着地平线归去。

    江知羽拢了拢外套,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屈起膝盖不小心碰到戚述的腿。

    都是他们离得太近了,可戚述没往旁边让,先是往后移了一点,再微微地倾身过来,有意无意地蹭过江知羽的胳膊。

    衣料摩擦互相贴合,发出的动静细碎微弱,两人由此紧紧依偎。

    江知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靠在了戚述肩膀上,发觉后没有适时调整,而是安静地挪回目光,注视着对方的侧脸。

    戚述的五官线条很英俊,眼窝偏深衬得气质深邃,鼻梁高挺加重了攻击性,长相无论怎么分析都很锋利。

    但此时此刻,在江知羽的视野里,他看上去意外地温和。

    戚述很快就发现了江知羽在偷看自己,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是不是有点冷,我们走吗?”戚述说,“你有没有想玩的地方?”

    无人机缓慢返航,江知羽从诧异到尽兴,已经看得足够过瘾。

    江知羽道“腿有点酸,想再等等。”

    晚上起风了,山坡后尤为明显,戚述站起来“我背你。”

    江知羽觉得他变得有些笨,拆穿自己“我刚才骗你的,今天坐了一天的办公室,怎么可能会累?”

    戚述嗤笑了声,散漫回答“我就喜欢上当,主要是想吃豆腐。”

    闻言,江知羽矜持地抿紧唇角,表现得不太配合,不过戚述还是把他揽了起来。

    江知羽不太适应地僵了下,浑身重心转到戚述的后背,整个人却没有抵触和胆怯,乖顺地搂住戚述的颈窝。

    因为羞赧得无法缓解,他面对一众树木都不好意思,索性把脸埋在对方肩头。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江知羽说,“这几天没露馅过,瞒得好严实啊。”

    戚述说“是你找星星的那个晚上,我想让你抬头就能看到满天都是。”

    国内适合观星的去处离这里太远,于是他找到本地的科技公司,打造了这一场流光景象。

    江知羽很受用,除却视觉上的惊艳,更重要的是自己流露的每一点渴望都被关注,这种被接住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地沦陷进去。

    绕过山坡有几家文艺餐厅和酒馆,节日的渲染之下,许多人在店外热闹庆祝,浪漫曲调遥遥地传了过来。

    江知羽从而缓和了情绪,这下怎么说也要戚述把自己放下来。

    有顾客兴奋之际,接过台上的麦克风,朝着恋人献歌,中间偶尔跑调,引发周围一阵嬉笑,继而更热烈地鼓掌和起哄。

    江知羽没有别的地方想去,就待这里看热闹,或者说,和戚述随处逛逛也足够有意思。

    这里的受众以高校生居多,场合很有青春气,而戚述以往出入高楼大厦,总在谈判桌和名利场之间连轴转,放人群里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他今晚沉浸其中,就像刀锋被妥帖地收进鞘里。

    “这个周末有空的话,陪我去挑家具好么?”戚述侧过身,与江知羽说,“书房准备置换点东西。”

    江知羽很困惑“你书房不是挺好的吗?”

    “给以后两个人生活做点准备,那里缺了套书柜和桌子。”戚述说,“你到时候挑挑喜欢哪一种。”

    确立完关

    系,就想收拾收拾住一起了,而且要改装原有布置,他确实非常贪心。

    其实江知羽近期一直在怡枫上邸过夜,戚述坚称他生过病该仔细调养,最好互相有个照应,江知羽想着自己害人家担心一场,就支支吾吾地没狠心拒绝。

    现在江知羽回过味来,戚述这是步步为营,在暗戳戳让他适应同居状态。

    除此之外,江知羽也很讶异,一般来说,朝夕共处往往会催化矛盾,然而他们完全没有。

    分析起来该是戚述兼容得太多,说来有一些滑稽,戚述以往没有家庭生活,按道理很容易出现问题。

    可是他对待江知羽太小心了,甚至没让江知羽感到个人边界被侵i犯。

    江知羽这时琢磨起来,才迟钝地恍然大悟,原来他俩已经形影不离了好一阵。

    独自漂泊这些年,他本该习惯来去自由,如今却不知不觉容许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江知羽也愿意纵容对方,让戚述把自己系住“那我要camilla的桌子,你觉得棕色和黑色哪个好?”

    他看多了金屋珠玉,有一套自己的挑剔眼光,从平时的穿衣打扮就能瞧得出来,他在生活质感上非常考究。

    很巧,戚述的眼界跟得上他的志趣。

    “黑色吧,你皮肤白,衬黑色肯定很漂亮。”戚述知道那套桌子。

    江知羽本来还想夸他的审美很好,又觉得这句话语暗藏危险,很疑心地收声了。

    两人不止需要选家具,还得从铂曼腾东西,戚述本来打算喊搬家公司,但江知羽想自己慢慢整理。

    来到京市的前两年,他一直住在偏远的老式民宅,随着事业的起步,陆续改善居住条件,得以搬进这栋酒店式公寓。

    最开始面对租金还会心疼,纠结半个月签了长期合同,既是嘉奖过往的努力,也激励自己继续上升,江知羽对这套房子很满意,曾经认为可以长久住下去。

    到如今,每月租金不过是他半天薪酬,江知羽回想着,明显地觉察到了岁月变换。

    七十平方的空间承载了许多回忆,他有许多手稿、笔迹和荣誉证书,散落在各个角落没归置过,当下正好慢慢拾掇。

    午后,江知羽拿起一串铺梦网“我大学去东非做志愿者,小朋友给我编了这个,你看,放在床头柜里没褪色。”

    戚述看着精细的手工痕迹“你肯定很招她们喜欢。”

    “可惜我只能待一个暑假,之后没空再去了,今年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玩。”江知羽说。

    他很少迎合时尚去买奢侈品牌,但戒指、胸针和袖扣琳琅满目,全是四处搜罗来的古董和手工制物。

    相对来说,戚述根本不注意这些,衣帽间有个首饰抽屉,里面就只有助理买来的几点零碎,用于往常出席正式场合。

    这下抽屉被江知羽征用,他们的衣服和配件没有特意分开存放,虽然平时两人穿的是正装,且尺寸明显不会混淆,但偶尔也会造成一些困扰。

    比如江知羽此刻被周柯打量,周柯说“你的领带是戚总同款,我印象里他也用过,花纹颜色一模一样。”

    周柯带人参加应酬,碍着松晟也在名单里面,他不免有些顾虑。

    “你俩要是撞衫了,戚总会不会膈应啊?”周柯道,“我有备用领带,要不你赶紧换上?”

    江知羽有些心虚,干巴巴地搪塞“以他的风格根本不会留意别人穿什么吧,你当他会把我扫描一遍么?”

    周柯非常

    好糊弄地说了句“也对”,

    之后没再管江知羽,两人到场没有结伴行动,老板很快被朋友拉走叙旧。

    过了一会儿吗,松晟的人过来了,江知羽用后脑勺朝着门口也感觉得到,毕竟有道视线几乎黏在自己身上。

    “江总监,你今天拿错领带了。”戚述自顾自走近,轻声提醒。

    江知羽表示自己已经了然,险些被周柯逮着蛛丝马迹。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俩不能显得太亲昵,距离和言语适可而止,各自摆出精英腔调。

    这对演技的要求有点高,热恋期情侣一见面,半空交织的眼神都能打成死结,偏偏要装模作样地当做彼此不熟。

    江知羽招架不住,怕漏出马脚,没两三句话就借口离开。

    他转而倒了半杯霞多丽,找到在场的熟人打招呼,驾轻就熟地维系着人际关系。

    继而过了大半场,江知羽由于太出挑,接连地被别人搭话。

    他迎着戚述不太收敛的打量,按捺住心里的哭笑不得,含蓄地拒绝了别人的攀谈。

    可能是商业局快要结束了,有的宾客就开始心思发散,眼看又有人往自己这边走来,江知羽这下有点懒得应付,偷偷跑到外边去透气。

    今天的选址在一处洋房,里外恒温恒湿,别院里养满了垂丝海棠,在春初含苞待放,粉粉绿绿簇拥在枝头。

    江知羽观赏片刻,过了一会儿,听到戚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戚述走路很稳,举止非常端正,步伐比寻常人更快,江知羽可以很轻易地辨认出来。

    靠湖泊的那侧没围栏,花花草草铺了一路,江知羽说“我想去那边逛逛。”

    戚述知晓江知羽是什么性情,默契地拿出一包东西“人工湖里养了锦鲤,你要不要喂鱼?我问屋主要了点饵料。”

    他和房子的主人是朋友,讨这东西很方便。

    江知羽怔了怔,很配合地双手摊开,表示自己特别乐意。

    别人忙着觥筹交错打理生意,没人注意到场内少了一对人,唯有换季的风雨声绕过洋房时,大家张望着看向窗外。

    仅仅是瞧了一下,他们借由天气的话题,又热络地讨论起来。

    冬天眼看着就要过了,屋外四处点缀着蓬勃新意,江知羽优哉游哉地喂着鱼,还在感慨湖边的柳树发芽了。

    他没料到季节交替,除却这些好春光,温度尚且摇摆不定,多的是晚间阵雨。

    来时没任何铺垫,由远及近不过半分钟,落下来就好像往底下泼水,浇得倒霉蛋们措手不及。

    江知羽迟疑了一小会儿,迅速地转过弯来,毕竟从小在南方经历过黄梅季,这突如其来的雨水没有影响他的兴致。

    手头的一袋饲料还没喂完,索性扬手撒光,几条锦鲤欢快地朝他们打了个挺,水花险些溅在裤脚管。

    溅上去也无所谓,阵雨袭来得太急,江知羽和戚述哪怕立即往回跑,肯定也会被淋到。

    “我看我们没法回去了。”江知羽用手背抹去下巴的水珠,“搞成这样,掩都掩不住。”

    戚述跟他一块儿不着调“我自己开了车来,等会儿直接去地库。”

    他们有商有量,还觉得这样挺好,晃悠着准备折返的时候,这边的雨势已然加大。

    江知羽没办法装淡定,先是急促地往前迈了两步,随后不得不跑了起来。

    他踏在鹅软石路踉跄几步,脚下还没来得及放满速度,戚述握住了他的手腕,牵过他屋檐底下奔跑。

    在月下两人像私奔,回到别院里,浑身都湿透了,江知羽碰了碰头发,觉得有点没面子,默默地扭过了脖子。

    紧接着,他听到戚述忍不住笑了一声。

    多少年没这么跑过了,简直和逃难差不多,江知羽的气还没喘匀,又警惕地转回了脸。

    “你干嘛?难道你这会儿很好看吗?”他盯着戚述说,“你有没有带纸巾?”

    他的睫毛上沾了水汽,戚述垂眼瞧着,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西装内衬尚且温暖干燥。

    “没有纸,这个可以么?”戚述说。

    昂贵的面料被当成毛巾,他伸手帮江知羽擦干净脸,又啄了啄恋人的颧骨。

    他再低下去,用鼻尖碰过柔软雪白的面颊,一时间没有撤开,洒在江知羽脖颈处的吐息逐渐变了味道。

    江知羽不禁往后靠,直到被抵在墙边。

    视野明媚,有春雨和海棠,还有自己的爱侣。

    戚述用指腹摩挲过江知羽的唇角,江知羽眼神朦胧,喊他的名字“戚述。”

    戚述应声“宝贝,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江知羽深吸一口气,怯生生地望向戚述,眼神足以代替言语,在开口之前就已经缠绵了一遍。

    于是,吻就这样落下来。

    他的嘴唇被重重咬住,动作生疏青涩,又带有凶猛的意味。

    彼此的唇齿之间沉浮着雨水气息,戚述的虎牙触感鲜明,在江知羽的嘴边留下痕迹。

    然后江知羽感觉到……

    戚述的舌头伸、伸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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