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监禁
    《嫁祸给了我的黑化白月光》全本免费阅读

    “如果说酒有毒的话,那吴闵公也喝了。”殿堂内寂静得吓人,这声音的口气有些自鸣得意。“那他也不能幸免。”

    声音的主人是东皋国的使者,他冲大家粲然一笑。众人纷纷看向他,表情变得异常鄙夷。

    “大家就不要这般风吹草动了。何必呢?”他举起酒杯面向众人,镇定地喝下那杯酒。

    “哎哟——”

    他吃痛一声,瞪大双眼,“你踢我干啥?”

    原是他身旁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紧绷着脸庞,抬起右脚狠狠地踢过去,啐道:“废物,吴闵公喝的酒同我们岂会相同?”

    “他若是想要加害于我们,那不是轻而易举?”

    这几句话一出来,大殿的气氛陷入了更加安静的死寂。桌案上的珍馐还腾腾地冒着热气,美酒的香气仍是阵阵飘来。方才还喜笑颜开的使者们都六神无主,有的怒目而视瞪着吴闵公,而有的则低头兀自沉吟着。

    ——而还有的,在优哉游哉地看戏。

    卞和玉双手交叠着,惰懒地靠在椅背上。他的酒杯方才被摔了出去,于是他把玩起桌上的酒盏,摩挲着上面精致的纹路。

    吴闵公现在的表情可谓精彩,额头青筋凸起,面对着各国使者的怒视,不禁气呼呼地喘着粗气。在宴会上死的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但偏偏是齐庄公,齐庄公可是他患难与共的盟友。

    三年前,周朝兵临城下,吴闵公被拘禁在这里时,只有齐庄公伸出了援手。自那时起,吴国便同齐国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

    ——今日宴会上可以死掉任何一个人。

    吴闵公扫视一周,他那细长的麻脸上,五官像是挪了位置似的,竖眉瞪眼的满是凶神恶煞的表情。

    比如死了卞和玉。

    他一看到卞和玉,心里便窜上了一股寒气,怒气仿佛噎进了嗓子眼里,憋得他一张脸通红。敢怒不敢言,他虽然对卞和玉很是怨恨,但吴闵公心里更深层的情感,是害怕。

    一阵风来,他的下半身却没有半分知觉。

    瞧着卞和玉的身体完好无损,吴闵公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自然地放在了大腿里侧,眼睛里面有迸射出火星来。

    ——他的小腿和脚上的衣料径直垂下来,同大腿隔断了一层,仿佛没有腿的下半截、也没有脚。

    但现在拿卞和玉没有任何办法,周王室衰微,但周天子仍旧是周天子,纵然吴国国力强盛,但这些诸侯国就像是闻风则倒的墙头草,若是强盛,它们便会阿谀;若是出了一点乱子,它们便会回到最初的阵营,继续朝贡周天子,阿谀它们最初的主子。

    瞧现在,宴会上仅仅是死了一个人,各国的使者就纷纷倒戈,将吴闵公视作了他们共同的唯一的敌人。

    吴闵公的醉意又一股脑儿地涌上来,他似乎开始臆想卞和玉死后的局面,突兀的大笑声从他的嘴中传来。

    ——整个殿堂内只有他嘶哑的大笑声,还交杂着不少人的叹息声,惶恐和不安充斥在这个阔大、幽闭的地方。

    然后吴闵公还在继续他的臆想。

    他又看到了从殿堂中央退回到一侧的宋祈,是个卫国来的使者,死了他不也挺好么?

    偏偏死的是齐庄公,他的盟友。

    “父亲,父亲——”

    庆许腿一瘸一拐地走向吴闵公,一脸的不耐烦,问道:“验尸的什么时候来,儿臣想先回去了。”

    吴闵公剜了他一眼,心中不敢发泄出来的怒火顿时冒了出来,大声地嚷道:“你给我待到你的位置上去,安分点。”

    庆许碰了一鼻子的灰,转身悄悄地啐了吴闵公一嘴,牙齿被咬得咯咯响,他又是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原处。

    吴闵公咒骂一声,又巡视着高台之下。

    恰好地撞上了卞和玉的目光,他又看到了卞和玉眼中幽微的笑意,带着几分讥讽和嘲弄。

    ——就是他。

    ——就是卞和玉一手造成的这场闹剧。

    齐庄公的死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吴国除了齐国再没有其他的盟友。现在吴国国力强盛,定是周天子派卞和玉前来打听风声并借机行事的,宴会人多眼杂,就是最好的杀死齐庄公的机会。

    为的就是给他一个警示,吴闵公想到这不禁胆寒。

    他又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场同周王朝的战争。

    难道周天子还留有其他的后手么?

    这几年来诸侯国一直不断地在试探周王朝的底线,开始先是不去朝贡,到后来慢慢地也就不听从周天子的调遣了。但周天子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问也不生气,但现在却突然在吴国的宴会上杀人了。

    吴闵公挪动两条大腿,找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他的身躯没了双腿其实只有很小一个,但却依旧穿着正常的衣袍子,以至于衣料垂到了地面上。

    他闭眼,嘴角升起一抹冷笑。

    如今的吴国,已经今非昔比了。难道还只是三年前的吴国么?现在有了天理的庇佑,“泽佑吴国、海晏河清”的卦象长存不灭,吴国就将替代周王朝,而他自己也能当上天子,成为中原的统治者。

    商司予依旧坐在那,百无聊赖地巡视着周围,见各国使者都是一副哀愁的样子,觉得无趣就看向了吴闵公。

    看着他在高台上一会如坐针毡、扭动着身子,怎么坐怎么躺都不舒服;一会又神经兮兮地笑起来、闭眼做起了他的千秋大梦。

    ——犹如精神分裂似的阴晴不定。

    她也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勾起,好似月牙。

    还真有点感谢卞和玉和宋祈让她留下来参加这场宴会了,毕竟吴闵公的痛苦,可不是时时刻刻地都能欣赏到的。

    “商祝史,你在笑什么?”

    卞和玉靠近她,带有蛊惑力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温热的气息掠过她的耳朵,有些痒痒的。

    商司予愣了下,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他,没好气地说道:“笑你啊。卞公子,九州第一说客,居然同我们一起困在了这里。”

    她虽然很怕卞和玉,认为这人心思深沉,其他人做事难免百密一疏,可他却跟个神算子一般,能够预料到所有事情的发生,并提前进行他的计划。

    他也同样狠绝,凡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他只会悄无声息地把你除掉,手上不会沾染上一丝血迹。

    ——借刀杀人,他最在行了。

    面对这样的人,没看透他之前自然是需要装一装,礼节什么的必不可少。但自从商司予捉摸清了他的性子,就再也没装过了。

    卞和玉低低地笑起来,眉眼间似乎有讶然之意,“被困在这里让商祝史很苦恼么?”他耸肩,用无辜的语气这样说道:“吴国气候宜人,这里又美酒美食、玉盘珍馐的伺候,真是舒适极了。之前在周王朝的时候,这样的好日子,在下可一天都没过过呢。”

    商司予转头面向他,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是么?宴会可不止一天,那接下来请卞公子好好享受罢。”

    “自然,只是宴会太无趣了些,身边少了个说话的人。”卞和玉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说道。“商祝史会陪我罢?”

    “啊,不会。”

    未及卞和玉开口反驳,她一口回绝并附带了理由:“我还得陪宋公子呢。”

    两人各扳回一城,暂时偃旗息鼓。

    验尸的人急急忙忙地跑来了,他满头大汗,拜见过吴闵公之后便走到了死去的齐庄公面前。

    齐庄公的尸体已经渐渐地变得僵硬起来,他的五官被血糊得看不清晰了,验尸的人忍住恶心将他的一只眼睛扒拉开,然后扯开他脸上松松垮垮的皮肤。

    接着那人又抽出银针,想在齐庄公的杯盏中试一下毒。但齐庄公面前的酒杯却不在了,他试不了毒。

    验尸人走到殿堂中间,跪下行了一礼。

    吴闵公显然是累了,双重的别样情绪把他的精神彻底压垮了,萎靡不振地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齐庄公是中毒而死,这味毒药无色无味,名叫做‘雪上一枝嵩’。臣本想查验一下齐庄公曾喝过的酒盏,但……”

    “什么?”

    “但他酒杯不见了,想必是刚才众人摔酒盏的时候,不小心将齐庄公喝过的酒盏也给摔烂了。”

    这位医者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明知道那是齐庄公的杯子,里面可能会有毒药,又怎会将其一同摔烂?要么是怕得神志不清、胡乱地碰倒了齐庄公的酒盏,要么就是要销毁证据。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最后的目光还是射向了齐庄公身边的人。左边的一位是胡国的商人,而另外一边的是开始那位引来众人敌视的东皋国的使者。

    那东皋国的使者为了打破众人的质疑,率先开口说道:“我方才还在喝我的酒呢!我自己的酒盏都没摔,还去碰齐庄公的杯子?”

    卞和玉适时地质问道:“你没摔自己的酒盏,不就正好摔齐庄公的么?这样旁人都不觉得你是个异类了。”

    他听见这话梗了一下,随后反驳道:“他死都死了,碰死人的东西,我还嫌膈应呢。”随后满脸的嫌弃,余光瞥见齐庄公残忍的死相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们不信就问我旁边的人,问问他们看我到底有没有扔酒杯。”

    众人的目光急冲冲地看向了他身侧的人。

    谁知那人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出一句与此无关的话来,“我……不清楚,当时太混乱了,我也没注意他……”他瞧见那人正怒目瞪着他,浑身一颤地继续说道,“……扔没扔酒杯。”

    那东皋国的使者气得快要郁结了,来来回回地在原地打转。

    众人都面带质疑,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窸窸窣窣的人声不绝于耳,充斥着整个殿堂。

    “你们那什么表情?”东皋国的使者见许多人朝他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