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陆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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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4 】

    施安贵惯会看两人的眼色行事,和善地劝说:“两位公子,万不可伤了和气啊。”

    陆随见卞和玉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丝毫捉摸不透,顿生心烦,便将剑指向了此刻来搅混水的施安贵,威胁似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剑气凛然,泛着寒气。

    施安贵到底也是傍上了齐国施家,同他打交道的人没有不去阿谀奉承他的,但今日的这位陆随陆公子却对他如此污蔑和不敬,他心中已然生出铁锈般湿腻的嫌隙,但剑横在他的脖子上,他又不得不低头。

    “陆公子,有话好好说啊。”他精细的小眼睛如拉链一般被合上了,仍旧不死心,“……施大人若是知晓的话,应当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陆随年轻气盛,眉目间满是张扬的轻蔑之意:“你能是个让‘施大人’侧目的角色么?”

    施安贵感到一阵气闷,他确实只是拿施大人这个名头来压陆随,可谁知这位年轻的小公子油盐不进,一语就道出了他早就打好的算盘。齐国施家势力虽庞大,但到底也有陆家的掣肘,两家鼎立,才铸就齐国国力强盛的荣光。

    他自己虽在替施大人办事,但施大人却不会为了他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商人,去得罪陆家的小公子。

    “几年不见,为何陆公子的戾气变得这样重了?”

    卞和玉缓步走近陆随,伸出两指将横在施安贵脖颈上的剑给抬走,轻声笑:“竟对久别重逢的好友如此逼问且刀剑相向……”

    陆随盯着卞和玉,眉头深深蹙起,少年的高马尾在熹微的日光中显得几分肆意,但他眸中的情绪却格外复杂,仿佛长青树下的陈酿,令人喝了心中五味杂陈。

    商司予能觉察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看来卫国嫡长子同齐国陆家小公子的关系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差,甚至还可能是互相交心的好友。

    因为这位陆家小公子的眼神藏匿着一抹深深的痛色,又带着难以置信、愕然的其他色彩,似乎就是不敢相信卫国嫡长子变成了如今的卞和玉,这就像是灰色冷硬的墙上出现腥臭的霉一般,让人一时半会难以接受。

    商司予直愣愣地看着陆随,思绪游离在外。她也曾见过风光霁月、辽阔如远山的卫国嫡长子,同如今的周朝使节实在是大相径庭,因此她能理解他的感受。

    施安贵冷汗直下,因为陆随正用着愤恨的眼神盯着他。早就听说这位齐国陆家的陆家小公子性子顽劣、很不好惹,他在今天之前都对此不屑一顾,毕竟他已然得到了施大人的青睐,在为陆家的死队友施家做事。

    陆随对卞和玉的反应很是冷淡,只是硬邦邦地对施安贵说:“放了那个姑娘。”

    “……陆公子非要如此么?”施安贵想到少女青涩而成熟的胴体,以及饱满若雨露的唇瓣,又想到这些都是用不少的铜板才换来的,若是此时此刻放了这姑娘,自己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于是他心有不甘,试着说服:“这位姑娘与你非亲非故,陆公子实在犯不着为了她而伤了施、陆两家的情面。”

    卞和玉极巧妙地来了句,语气轻飘如云絮,“施、陆两家的情面倒不至于让你来维系。”

    换言之,你的脸不要太大。

    施安贵的脸红一块白一块,像极了刚出铁锅的煤炭。

    “施兄,”卞和玉转过一双琉璃双眸,只做略微提点,“施大人让你替他做事,是信任你。前些日子是因为吴国动乱,再加上接连几日的暴风雪,粮食运送的大事才延误了不少时日。”

    他的声音沉下来。“可如今已然是初霁晴日,施兄却仍在客栈里消磨时日,凭自己的一腔私欲耽搁运粮的时辰,你当真不怕施大人知晓么?”

    施安贵听得冷汗涔涔。

    这件事只是发生在吴国境内的一个小客栈内,施家的人若是不深究自然不会知晓。但卞和玉这番话摆明了就是施家不来追究,他会借此发挥让其来深究,到了那时,施安贵便是百口莫辩。

    他只知晓面前这位笑意吟吟、看似温和友善的年轻公子是周朝的使节,但施大人却极其重视他,也不知道他到底给施大人安了什么迷魂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施安贵左右张望一下,恭敬地像卞和玉行了一礼:“那在下自然也不能拂陆公子和卞使节的面子。”

    他随即唤人将马车内泫然欲泣的少女给“拖”了下来,少女的肩胛骨微微耸动,就如受惊的小鹿般惊慌不安。

    卞和玉温和而笑,还了一礼:“多谢施兄。”

    陆随仍是神色冷峻,眼见着此番景象,少年的眉眼即使再冷硬,却多几分青涩的柔和。

    施安贵却很是心痛,强忍住心中的不适,扯出一丝苦笑:“运粮一事紧要,在下就先告辞了。”

    他立马命令人给马上鞍,清点货物,费了好大劲才将肥胖的身体挤进了马车之中。逶迤的一大队人马扬长而去,激起一层层灰尘,像是雾霾般裹挟住这个狭小的客栈。

    *

    日上屋檐,雪慢慢融化。

    卞和玉同陆随相对而坐,商司予和方才那位获救的少女也坐在这张桌案前。

    少女长得楚楚可怜,泫然垂泪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生怜爱,商司予扶住她单薄、脆弱的肩膀,尝试着抚慰她。

    陆随的眼眸中跃出几丝光亮,灿烈夺目:“卞和玉,你果然是有苦衷的,对么?”

    商司予安慰之余,垂下的眼睛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这位陆家小公子态度转变如此之明显,可能就是因卞和玉方才的所作所为,即便他同齐国施家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但他还是站在了正义的一边,救下了这位姑娘。

    她漠然想,这也只会是卞和玉一时兴起罢了,亦或是他的一种计谋。

    “……陆公子来这里做什么?”卞和玉停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揭过话题,“该不会是来吴国散心罢。”

    陆随有些失望,“吴国近来并不太平,听闻是周天子起兵,擒拿了新即位的吴庄公……”

    他这番话的语气只是普通的陈述,并不能听出任何个人的情绪,看来他也是对卞和玉存有一定的戒心,毕竟卞和玉现在仍是周王朝的使节,妄自谈论诸侯国之间的征伐大事,是有“不臣之心”,很可能招致祸端。

    商司予看着陆随的这副反应,很有些想笑。

    他不会知道,吴国的灭亡就是卞和玉一手造成的。他孤身赴宴就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就是引狼入室,让周天子起兵吴国擒拿吴庄公,灭了吴国这个出头鸟。

    卞和玉动了动眸子,身上的气质冷清淡然。“陆公子也知道吴国近来并不太平啊……”

    陆随骤然抬眼,直击要命,“你来齐国做什么?”

    “逃难。”卞和玉不假思索地答。

    商司予看了卞和玉一眼,他神情倒是坦荡得很,这件事他竟没有隐瞒,但她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假话中要有三分真话才能混淆视听、成功地糊弄过去,这可是经验老道猎人惯用的伎俩。

    而陆随此时此刻就恰如一只进入迷网的羊羔,虽然看似戒备心很强,但实则这层戒备就如薄膜一般很好脱落。

    他上钩了,疑惑地勾起眼尾:“如今只是吴国亡了,你身为周朝的使节,逃的是哪门子的难?”

    卞和玉温润的眸子蕴上了狡黠的笑意,似落寞,似失落地带人兜转圈子,“……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一月前吴国举办盛大的宴会,宴邀各诸侯国的使节、政客和商人等各色各样的人物,但却发生了不少意外……齐庄公就死在这场宴会上。”

    陆随神色不定。

    没错,齐国前任诸侯王齐庄公就是死在这场宴会上,并且死相极其残忍,据医者判断是死于“雪上一支嵩”的剧烈毒药,但吴闵公却没有给齐国一个合理的解释,吴、齐两国本是多年的“地下盟友”,只因这件事,两国的关系彻底僵化。

    卞和玉继续娓娓道来,“谁知一向风平浪静的吴国又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涝灾,接踵而至的异象使得吴国境内人心惶惶,各诸侯国的使者整日担惊受怕,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