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外出归来,换了一身衣服后,兴冲冲地去了女儿院子。
天阳让丫鬟泡了一壶热茶和温热的果酒来,张老爷自斟自饮道:“秋月啊,我问了县学的先生们,林元嘉那小子好像学得很不错,先生们说明年童生试未必不能上榜。”
张老爷一边喜悦,一边纠结,又想起他借了一百两银子给林元嘉来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盼着林元嘉考中?
“爹,虽然我还是很中意林元嘉,但这门婚事成了,那是满足了你的愿望,所以嫁妆你必须得多给一半!”
张老爷吹胡子瞪眼道:“张秋月,薅羊毛也不是你这么薅的!”
天阳胡搅蛮缠道:“那我不管,你为了你的愿望牺牲了我的幸福,那就得多多的赔偿我!”
张老爷:“……”
他真的养了一个祖宗!
正好实在无聊至极,天阳除了折腾厨房给她做好吃的之外,便是缠着张老爷和张夫人把她的嫁妆给她,于是整个张家都闹腾起来了。就连已经出嫁了的姐姐们也跑回来,向张老爷控诉不公平,给八妹妹这么多嫁妆,她们出嫁时,嫁妆那么少啊……
还有哥哥弟弟们及嫂子们也不服气,这嫁妆给了八妹妹那么多,那属于他们的财产就相应的少了一层,那当然不行了。
“啧啧,张家现在在闹家务事。”
“为什么?”
“八小姐张秋月引起的,她这不是提前要嫁妆么?”
“不患寡而患不均呐!”
“张秋月不是退婚了吗?又订婚了么?”
“好像还是原来的未婚夫,但没听到订婚的消息。”
“那个林举人的儿子?他真的悬崖勒马了?”
“这就不是很清楚,好像在县学上学,我听王教谕说他成绩很不错。”
——天曦:“完了,张家这得散架吧?”
——天阳:“无所谓咯!”
当然,这也没有在天阳的预料之内。
不过发生后,倒也不是特别出乎意料。
一大家子人,就算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都会产生很多矛盾,更别说七八个女人,十几个子女哪可能和平共处?
不过天曦预料错误,张家没有散架,没有分家。
张老爷给每个子女补偿了一百两银子,便暂时把他们安抚住了。
至于天阳的嫁妆?确实提前给她了,而且也确实加厚了三分。
“爹啊,给我留一套房子就够了,就后面那座三进宅院,其余房契地契我也不要,换成银子给我。”
“爹啊,如果你那么多儿子以后不跟你养老,不孝顺你,你到京城找我啊,我肯定给你养老送终,这点你放心。”
“不过这栋大宅子,谁给你养老送终,宅子给谁啊!”
张老爷抚着胸口,好半晌才压下去了。
“你嘴巴里能不能说点好话?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天阳撇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爹啊,忠言逆耳利于行。”
天阳眼珠子一转,说道:“对了,爹啊,我娘年纪大了,这么一大家子人张罗不过来,你把大哥二哥他们结了婚的人分出去,让他们自己过日子嘛。没得搅合在一起,天天家里大吵小吵,你要是不处理好家务事,等我在京城安顿好,我就把我娘跟景浩带去京城,丢下你跟你的小妾们……”
张老爷怒道:“张秋月,过河拆桥也不是你这么干的,你还没有过桥!”
天阳哼了哼道:“那我不管,我娘年纪大了,不伺候你的那些少爷千金们!”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张老爷试探道:“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天阳挑眉道:“我当然说真的。林元嘉既然天赋不错,那考上举人、进士应该不是问题,那我跟他一起入了京,那就在京城安家落户。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站稳脚跟,肯定就不会丢下我娘跟景浩……”
张老爷:“……”
他都不用问他了,这冷心冷肺的闺女可以养他,但他那些妾室、子女想都不要想!
张老爷迟疑道:“也不是不行……”
天阳兴致勃勃地跟他分析张家的情况,还有兄长们能不能撑起家业?
“爹啊,景浩读书天赋虽然一般,但三十岁前考上举人、进士不是问题,再说还有我这个姐姐给他张罗,他以后不是问题。大哥、二哥……啧啧,爹啊,大哥二哥跟你有样学样,连你现在都制不住姨娘们,他们还想养很多个女人,他们根本养不起,也分辨不出……”
张老爷:“……”
天阳:“爹啊,你要是想要你以后不去大牢里捞你的儿子孙子们,你就不能再惯着他们了。”
天阳:“七个哥哥们有一些性格问题,但没有违法犯罪,还是一个良民,但眼高手低、目中无人,时间长了,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奉承时间长了,那心性就会走歪……”
反正雍和十年最后一个多月,张家就处于鸡飞狗跳当中。
林元嘉自然也知道,但他回想了前面几世张家的情况,觉得张家分家也不错,免得张老爷一大把年纪了,还得为子女操心。
不过林元嘉觉得有些奇葩,张家的这些大舅子小舅子着实有些脑子不清楚。比如五舅兄,他以为他妹妹能从父亲那里薅到那么多嫁妆是因为他的原因,于是他就来拐弯抹角地告诉他,他妹妹性子刁蛮任性,不是良配贤妻……
虽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也这样没有脑子的人,林元嘉还是第一次见。
这点小事,林元嘉没打算告诉天阳,他现在还妾身未明,且就张家那些没有脑子的兄弟姐妹大概在天阳手上一个回合都走不到,他也懒得去应付他们。
如此这般,时间悄然来到了雍和十一年。
正月初十前都是小雨霏霏,一直到元宵节过后,天气才转暖。
这天放学后,林元嘉与郝敬、周子远他们一同从县学走了出来。
郝敬家有酒楼,如果他们要聚餐,便是会去郝敬家的酒楼,所以这会天色也不早了,便一起去酒楼用饭。
席间,肖鸿朗悄声道:“你们给我参谋一下……”
郝敬、周子远兴致勃勃道:“肖兄,怎么了?”
林元嘉眉心狂跳,不会是赵县丞向肖鸿朗递橄榄枝了吧?
“咳咳……那个县丞赵大人有意我,想让我做他的乘龙快婿,你们说我答不答应?”
林元嘉嘴角狂抽搐,他立马惆怅道:“肖兄,你问我的意见的话,我的意思是不要答应。”
肖鸿朗不服气道:“为什么?赵小姐那么好……”
林元嘉委婉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只看到了赵小姐的外表,怎知她内里如何?”
郝敬、周子远皱了皱眉,郝敬试探道:“林兄,你似乎对赵小姐另有看法?”
林元嘉淡淡道:“总之,我提前提个醒给你们,赵小姐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温柔娴淑,而且她自恃其高,能入她眼的非得是京城的公侯府邸贵公子。”
郝敬弱弱道:“肖兄,我的意见也是不要同意。我家娘子……咳咳……她对赵小姐的观感不太好。”
肖鸿朗哼了哼,有些不服气,他看了看林元嘉,但还是没有说更重的话语。
周子远则借着这个机会,他问出了他好奇了很久的事情,他问道:“林兄,当初张小姐那般损你颜面,你为何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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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嘉淡定道:“以前是我自己作死,人家姑娘求一个上进的良人而已。她没有错,何况张家教养不错,即便是张小姐可能性子上有些不服输,但成婚后,她肯定不会谋害我。”
郝敬、周子远、肖鸿朗异口同声道:“何出此言?”
林元嘉耸肩道:“没特别意思,我就是总感觉……或许将来即便是张小姐移情别恋,看上更好的男人,她也不会迫害我,她可以主动告诉我,然后我们好聚好散,但赵小姐则不然,万一她看上更好的男人了,要当寡妇呢?”
这一下子镇住了郝敬、周子远和肖鸿朗,三个平均年龄也就二十岁的年轻男子打了一个哆嗦,肖鸿朗茫然道:“不会吧?”
林元嘉幽幽道:“或许你可以亲自做个试验?”
肖鸿朗哆嗦了一下,连忙道:“不不不……还是不了吧?”
郝敬、周子远忍俊不禁,不过肖鸿朗确实彻底打消了现在说亲这件事情。
当然,没几天,周子远苦着脸告诉他们,赵县丞向他递来了橄榄枝来着,他在表示受宠若惊之下,婉拒了。
林元嘉:“!!!”
林元嘉心中腹诽,赵文敏真没用,连自己爹妈都摆不平。
不过,他们后面都没有心思去搞别的事情,马上就是二月份的县试了。
其中周子远和郝敬先前已经过了县试和府试,只参加六月份的院试,而林元嘉和肖鸿朗是从县试开始。
二月初一,知府佟开年带着队伍来到了曲江县。
当然,他们这些学子一时半会见不到,反正学子们都在准备考试。
也就郝敬、周子远忙里偷闲,跑到县衙外面混在人群堆里见到了知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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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天阳现在在梳理自己的嫁妆,她老爹老娘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就等六月份林元嘉过了院试后,就给他们俩举办风光的婚礼。
天阳见到了王珊珊,她带着蓬勃怒气而来。
当然,别误会,不是因为她,而是赵文敏。
“咳咳,你说什么?你未婚夫说他移情别恋喜欢上赵文敏,要跟你退婚?”天阳震惊后,脑子转了一圈后,不禁有些无语。
王珊珊捶着桌子,怒火冲天道:“对!我给他退了!该死的周坤,如果是别人,我还挽回一下,既然是赵文敏,就让他去娶她吧!”
天阳:“!!!”
天阳心中腹诽,赵文敏这是发现周子远、肖鸿朗都拒绝了她的婚事,她便寻找另外的外援了么?
天阳纳闷道:“我要是没记错,周公子只是在过年那段时间来过吧?”
王珊珊愤怒道:“就过年那段时间,他来拜年,给他姑姑拜年,顺带来我家,还呆了半个多月时间……”
就那点时间,他就被赵文敏勾走了魂!
天阳脑子再过了一圈,心中继续腹诽,她要是没记错,林元嘉告诉她的情况是二月前肖鸿朗、周子远相继拒绝了赵县丞抛来的橄榄枝,而赵文敏与周坤有所接触是在过年那段时间……所以,赵文敏大概是报复王珊珊?
天阳仔细回想了一下上辈子的记忆,王珊珊嫁给周坤后,这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周坤没有多大能力,就是啃周家而已,他有些坏毛病,有花花肠子,成婚后,也有沾花惹草,王珊珊与他吵吵闹闹很多年,后来大概是成长了,他不再花天酒地,跟王珊珊好好过日子了。
评价一下,这人不算多么坏,就是这世上最为普通的男人。
“我没什么意见,看你自己咯!”
王珊珊交替捏着拳头,冷声道:“我讨厌赵文敏,凡是喜欢赵文敏的人,都是我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