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父上大人那个不知所谓的搞笑综艺,接下来就该换台进入深夜剧场了,但是幸村精市提醒我,是应该洗澡睡觉的时间了。
“不要,我一周就等这一集呢,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晨训不是吗?”我拍了拍沙发,“我今晚可以睡这里,或者是画室的沙发,这样就不会影响你休息了。”
“明天看日出需要起得非常早。”他略带不满地提醒我们之间有约定,“而且让你睡在这种不舒服的地方,也会影响你休息不是吗?”
我双手合十,嗓子捏起故意撒娇的声音,还是那老一套,丽音放送:“精市~半个小时,就看半集!等我看完女主华丽变装打脸众人我就马上去睡觉。好不好嘛~”
他不上当,语气十分冷静:“现在演到哪里了?”
“演到男主正前往拯救她,但是路上堵车了,正在召唤直升机。”你看,连霸道总裁都在珍惜我这位观众的夜间观影时间。
“真弓,”他双手环胸,用指尖敲击着手臂,“别让我等。”
“哎呀!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垂下脑袋。六岁被驱赶,十六岁还是被驱赶,淑女报仇十年不晚,等我到二十六岁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就等着被我全部赶出家门吧!我经过他的身边,故意阴阳怪气,“摆架子装权威,比我爸妈还烦,你是我的小家长吗?”
他给了口出狂言的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如果你也要让我像教育切原那样的教育你的话。”
说起这个,我的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了和切原君的对话。
“哎哎哎哎哎?MJK?!宇贺神前辈真的在和部长交往吗?!TBS!!”
“是的。”我问他,“切原君,你说的那些像外星人语系一样的词汇是什么意思?”
“哎前辈不知道吗?MJK=(Ma)ま(Ji)じ(Ka)か,就是‘真的吗’的意思,TBS=(Tension)テンション(Bali)バリ(Sagaru)下がる,就是‘情绪大跌’的意思,我现在在努力学习英文中呢!如果英语考试出现这些词汇的话,我下次一定能够及格的。”
“……哈哈,可是你说的这两句话里面,只有‘tension’是英文单词呢。而且对年长的一方比如老师面前不能使用这种不正统的词汇哦,绝对会被教育的。”
“怪不得,副部长听了以后骂我‘岂有此理’然后直接一记铁拳过来,部长在一旁不仅不阻止,还笑着说‘一拳够了吗’,他们两个,绝——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两个人啦!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对了,‘鬼嫁’。嫁给这两个男的跟嫁给魔鬼没区别,前辈,终身幸福的事情是不能开玩笑的啊!”
你这个发言真的大有问题:“我们只是在正常交往而已。再提醒你一下,‘鬼嫁’是用来形容女方的,意思是这两个男的娶了和鬼一样可怕的妻子。不过这个词最好也不要在女生面前使用哦,绝对会被讨厌的。”
“哎呀,抱歉,但是你能知道我的意思就好,因为我国语也不太好。”
……
算了算了,我和切原君都要坚强乐观吧,我在祝祷的时候,一定会在心里默默念着我俩的名字祈求平安和及格的。
夏天的浴室,迎面而来的热蒸汽仿佛高温海风,带着沐浴露飘渺的香味。
“浴缸的水我已经放好了,入浴剂不知道你比较喜欢哪一款所以我都摆出来了,泡澡的时间不要太长,头会晕的。”
“知——道——了,”我拖着长音,还是没有放弃任何揶揄他的机会,“小家长,别再操心了,这是我第二次在您家洗澡了,您赶紧出去就好。”
他一动不动,只是站在原地盯着我。
“怎、怎么了啊?”我有点不自在。
“真的让我出去吗?这里有没有我可以效劳的事情?”他分外拿捏得住我的妥协点,悄悄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脸上勾着一抹笑,语气不轻也不重,“比如穿了带拉链的裙子,或者一个人洗澡会觉得无聊。”
真是的,又是动用蛮力的场合,我一下子特别生气!最后我一边骂着“坏心眼”“真可恶”“看招”之类的台词一边用花洒想把他“请”出去,他一边闪躲一边想夺走我的武器,最后我们都被淋成了落汤鸡,我的睡衣也从《回到未来》变成了莫奈的《睡莲》(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款式奇怪的T恤,我开始怀疑是别人送的)。
“原来精市你的头发,在打湿的情况下也是卷的啊。”我望着天花板,“好可爱哦,扎着辫子睡觉的话应该会有类似的效果吗?”
“我可以帮你扎一个。”
“真的假的?”
“真的,我经常帮千咲梳头。”
“哈哈哈那你技术应该很不错吧。”
我们躺在一起,一时陷入熄了灯以后无言的状态。
“真弓,会冷吗?你的手好像有点冰。”
“抱歉,碰到你了吗?”床不小,但是偶尔的身体舒展还是会让我们碰到彼此,花的香味拥满我的全身,我僵硬极了,于是侧个身都要小心翼翼,可是在背过去的瞬间,我却不小心惊呼出声——
黑暗中,有双闪闪发亮的绿莹莹眼睛正在看着我!
“你坐那里干什么呢?吓死我了。”我轻声地责怪它。
麻由子发出了一声细细的不耐烦的猫叫,像是在回击我的大惊小怪。
那种森森的光芒实在是太诡异了,我只好又翻了身,没想到正好对上了少年安静注视着我的面庞,我们好像是两张莹润的透写纸,用眼睛轻轻一描,就能直接拓印出彼此灵魂的形状。
“别看我了,快闭上眼睛。”
“嗯,马上,想起有事情还没完成,”他用身体挡住了月光,“光明正大显而易见的事情,你允许吗?”
我点点头,与他额头相抵,交换了一个浅吻。我们都觉出这个吻的灵魂很不同,慢慢剥开来,浪漫的内里竟然还裹含着肃穆。我们被这肃穆镇住了,都一瞬不瞬地望着彼此的眼睛,像是刚刚开始搭档华尔兹的舞伴,不敢轻举妄动,怕一个失神便会踩了对方的脚。
“看完决赛以后你要回家去,而我要准备下一场比赛,我们是不是有很长时间见不到面了?”他的眼睛看起来有点落寞。
“但是我们开学还会天天见面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有点湿润,“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可是我想天天就像现在这样,每天闭上眼睛和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人都是你。”又在提一些很任性的要求了。
“那你可得在枕头底下塞会带来真爱的蓍草啦。”我打趣他,“不过你是专家,肯定不用我科普了。”
“嗯,我知道,我看过的植物科普说,教会会用它对抗恶魔。”幸村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就像蜜糖一样,“不过我们现在想到的东西,应该是那首英国民谣吧。”
再见,漂亮的蓍草,向你道三次再见;但愿明天天亮前,会跟我的恋人相见。
我被一股奇异的引力牵动,凑上去亲吻他。我们的关系还处在对接吻上瘾的阶段,只要起了头,很容易便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吻的灵魂一个接一个地逸散,感觉就像齁甜蓬松的奶油雪糕,在炎热的空气里放置一会儿,表面的冻奶油就变得软塌塌的,这时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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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只勺子轻轻刮一下,就能够瞬间肢解表层的柔软。
后来是怎么睡着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大概是被晾在一旁的麻由子以为我们在玩耍没有带上它,心怀不满地跳上床打断了我们,钻到我们两个人怀里一直在发出拖拉机一般的呼噜声,我是被它一巴掌拍晕的,也是被它一巴掌拍醒的。
在神社的历练使我练就了一叫就醒的体质,几乎不会有太多起床气,这使我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幸村精市还在睡,他还没醒!
我看着自己一直捆在手上的发绳,轻轻地取下来、轻轻地伸出手、轻轻地拾起他的发丝、轻轻地扎了一个冲天炮、轻轻地拍下了照片、然后再轻轻地躺回被子里装睡。
直到有人推了推我:“真弓,该起床了。”
我佯装睡眼惺忪的样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是看到他的冲天炮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心情这么好?”他也跟着我笑了起来,“早上好。”
“早上好。”我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直到恶作剧被他发现然后听到他说“只是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就变成这个样子,真是没办法”。
我们再次来到了那个阳台,天际开始展现一片绛紫色和杏黄色。当那抹紫玫瑰般的霞光像一枚被日光揉搓至渐渐变形的香膏块,滚烫的膏液滴落进悄声无息奔腾着的海水时,我看到了富士山正在诞生。
霎那间,从地平线到天顶,无数金色的长矛忽上忽下,闪烁不定,金色的光芒如同神秘的画卷徐徐展开,偶尔透出几道橙红色的闪电,宛如天使的翅膀在晨光中轻轻扇动。这时,温暖的阳光化作灿烂的火球,悄然升起,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苏醒。终于,太阳神驱驰着的祂的神驾,在大地上冉冉升起。
“今天是个作画的好日子,不过训练量很大,等回到家的时候,应该会累得不行了吧。”
我扭过头去看幸村精市,他的头发、衣服和脸庞都被阳光照得泛了金,整个人都被金色浇透了。正在我们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目光好像也被金色浇透了,视线所及的一小片空气都变明亮了一点点。
“加油。”
“真弓也是。”
“我要和苑子一起报名补习班,从早上到晚狂补狂补Non-Stop的那种。”我摆出了哭脸,“真弓会漏油。”
“不行啊怎么从大清早就开始泄气呢?我这就给你做早餐补充元气。”
“啊,这个、那个……”
“放心,是做玉子烧,我现在真的很厉害哦。”
他笑得眯起了眼睛,我看到有阳光正在亲吻着他的眼睑。
这时候我想,如果在我以为所有事都命如朝霞的少年时代里,非要有一个例外,在一瞬间的爱与痛之间,我希望这个人是这个例外。
回家的电车正好赶上高峰期,我挤入车厢,撑着车门,看人群与风与我错过,疾驰中,我突然有种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想起昨天还有信息没回复,赶紧掏出手机一个个审核了过去。
【麻由子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你又睡着了是吧?】【等等,你在哪里睡着的?】——完了,提前喜提苑子大人的一顿臭骂。
【真弓,决赛的时候我也和你一起看吧,不过立海和青学,你支持哪一边啊?】——小蓝,这是什么傻瓜问题,提前喜提我的一顿臭骂。
【真弓,好久不见了,我和裕太会去现场看周助的比赛,要和我们一起吗?比赛结束了之后也一起吃饭吧,我预约那家你最喜欢的餐厅,怎么样?】
署名是,由美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