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是一个北方城市,春天的时候,草长莺飞,春风温暖清爽,阳光和煦,气候十分舒服。
红雨开始闭关那天,是个晴天,万里无云,春风拂面。玄都牵着她的手,送她到一切早已准备妥当的福地。
那是一片竹林,竹叶青翠茂盛,随风摇晃。
玄都提前布了阵法,阵法会在红雨进去后开始运转,将红雨藏匿起来,她于阵中修炼,这样旁人从外面看,这里依旧是一片普通的竹林,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玄都就在福康路寻了个住处,这地方名声不好,到处都是空着的房子,家家户户的窗户玻璃上都贴着出租和出售。
玄都挑了师范大学旁边的一个高层,视野开阔,只要站在窗前,就能将整个师范大学旧校区尽收眼底。
这样,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看得见。
傍晚,霓霞漫天,天地红成一片。
两道身影,执手相牵,走在师范大学校园里荒废许久的林荫路上。前方是赤红霞光,脚下是积累多年、无人打扫的枯叶。脚步踩上去,沙沙的脆响。
走过林荫路,拐了两个弯,很快,那片嫩绿竹林就出现在眼前。
红雨有些不想走了,她停下脚步,有些抗拒。
“我出来第一眼就要看到你……如果看不见你,哪怕你来晚一点点,我就再也不闭关了。”红雨有些不讲道理地说。
玄都眼底流淌过一丝不舍的情绪,目光深沉而温柔,语调很轻,但听起来却很踏实,“我保证,你出来的时候,我一定在。”
“嗯。”红雨点头,道:“反正我是在你的阵法里,我快出来的时候,你是能感觉到的,到时候你就来这里等我。”
“好。”玄都伸手拨开她飘到脸上的发丝,双眼落在她身上,像是要把眼前的这个人,刻进灵魂里。他低声重复了一句,像是在强调,“我在这里等你。”
或许是上一次闭关留下的阴影太深,红雨没由来得生出一种不安。当她背对着玄都走向竹林时,心脏忽地漏了一拍,像是一脚踏空,全身失重,突然没了底。
走入阵法前,红雨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玄都长身玉立,站在疏柳下。
柳枝晃荡,柳叶新发,他笑着看她,万分缱绻。
红雨伸手扶住一根细竹,回眸一笑,泛红的眼底,像是揉碎了漫天星辰。
**
红雨这次闭关很快,一月有余,不足两月便匆匆吸纳了那深厚福泽,急着出关。
阵法之中,漫天流彩,星光璀璨。端坐在阵法中央的红雨,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底倒映着阵法中的绚烂星空,周身溢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她摊开双手,垂眸看手心中法力的流淌,平稳、深厚。
一切顺利!
红雨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好看的桃花眼都笑得眯了起来。
她猛地起身,想着玄都等在阵外的样子,已经迫不及待出去了。但即使心里急得很,在出去之前,红雨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
水粉绫罗长裙,长发垂在身后,发间珠钗精巧。是她从前的模样。是三百年前,那个小桃花妖的模样。
红雨走到阵门,施法解开阵法。
随着阵法散去,漫天星光溢彩渐渐消退,乌漆漆的竹林和苍穹一点点显现。似乎,今天恰好是个阴天。
阵法消散,竹林尽显。天上乌云低压,远方雷声滚滚,传来轰隆隆的闷响。
红雨撅了噘嘴,赶上的天气不太好,不过,也没什么,玄都定然会带伞的。就算没伞也没关系,大不了施法闪回去,左右这里寂静无人,也不怕被人看见。
红雨这么想着,拨开一路细竹,一边走,一边伸长脖子往外面看。
也不知玄都是不是还站在那颗柳树下,怎地只看见了柳树,没看见他人呢?
再走走,再走走……或许不是这颗柳树,她记差了也说不定。
再走走……
再走走……
红雨走出了竹林,抬眸看向那无人的小路。
孤零零的柳树立在那儿,随风晃着柳枝,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它就自顾自地晃动着。
红雨有些焦躁,她舔了舔唇,眼角泛红,忍不住心底委屈和烦闷。
明明说好了来等她的,明明说好了,她一出来,就看得见他,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迟到了?
明明是他布下的阵法,他怎么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来呢?
她再也不要闭关了。
红雨抱着膝盖,蹲在那棵柳树下,固执地等着。一片柳叶掉落,挂在她头发上,她也没有感觉。
她心里执着地想着,虽然玄都迟到了,她也很生气,可是……可是……可是,他总是会来找她的吧。
他总得来接她,接她回家。
天上乌云翻滚,也不知是天色更晚了,还是阴得更狠了,总之,四周更暗了,黑漆漆的。风也很凉,吹在身上,阴恻恻的。
她蹲得腿有些麻了,扶着无人照顾、自顾自生长的柳树树干。树干很粗,树皮有些硌手,硌得她细嫩的掌心留下深浅不一的小坑,但到底是站起来了。
红雨脸色发白,一脸茫然,有些摇晃地沿着玄都送她闭关时走过的小路、林荫路,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一路上,都没有玄都的身影。
长长的林荫路上,枯叶铺了一地,在风雨拍打摧残下,有些叶子碎碎糟糟的,早已经没了原先完整的形状和轮廓。
长路空荡荡,只有一道单薄的淡粉身影,孤零零的站着。就好像她和那柳树似的,一样没人管。
红雨不肯走了,一个念头浮起,她却不敢细想。她抖着双手,想结一个法印,可是十指都在颤,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手势,她却弄了很久才结成。
粉色光丝从她结印的双手向外蔓延,飘飞,像是无数触角,伸向这世界的每个角落。
她在寻人。
寻一个迟到的人。
她纠在一起的指尖泛白,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法术光丝反馈的讯息。
一束光丝返回,汇入她的指尖。刹那间,红雨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睁大了眼睛,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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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方向用力看去。
下一秒,她猛地向那个方向奔去。红雨的嘴唇在抖,连带着牙齿都在打架,不断地磕碰在一起。她身上没了力气,手脚发软。跑着跑着,脚下一崴,摔了个跟斗,翻了好几圈,直到撞上路旁的一棵树粗壮的树干,才堪堪停住。
神女曾说,她的真身是一朵桃花,小巧轻便,所以身手格外敏捷,无论是攻击还是闪躲,动作都极快。
因此,她学的所有法术,也都将速度发挥到极致,以速度助力攻击。
可她此刻怎么这么笨?手脚都笨,一点也不利索,连一个简单的起身都做不到。
残破枝叶沾上干净的淡粉色罗裙,满身脏污,但是红雨感觉不到,她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朝前奔。几次跌到地上,长发里混了枯叶,脸上都蹭了土。
可她不在乎,只是朝前狂奔。
不知道一路摔了多少个跟头,摔到她浑身已经没有知觉了,红雨终于赶到了法术指引的地方。在穿过几座挨着的教学楼之后,从最后一个教学楼后面拐出来,她所有的目光都被夺走。
只见那杂草丛生的草坪中央,一个石像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那是赵生慈曾经用来做结界的门的那个石像,可又似乎有些不一样。
不,不是那个。
不是那个面容模糊到看不出是哪个名人的石像,这个石像,她认得。
他飘逸的道袍,褶皱深刻,身材修长,长发垂在腰际。可他通身被一层石质包裹,即使这风吹得这样大,他的发丝却纹丝不动。
石像哪里会动呢?
可是,他怎么会是石像呢??
红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跟前,她攀着变成石像的人,一点点站了起来。她把手塞进他掌心,即使被一层石质包裹着,他的掌心依旧纹路明显,手掌薄而宽阔。
她仰头迎上他那双眼,他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天生含情,尤其是望着她的时候,更是温柔缱绻到了极致。可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此刻被石质蒙着,看不见一丝光泽。死气沉沉。
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她有好多好多的问题,可是却问不出来。
她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去接她呢?究竟发生了什么?
石像之下,白袍长发,是他为了调用更多的法力,拽了灵魄出来和肉身相融合的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何到了灵肉融合这一步?
可是她说不出话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红雨一只手搭在玄都掌心,长发凌乱,和着泪水发丝都沾到了脸上。她全然感受不到,另一只手疯了一般砸向自己喉咙处,仿佛要砸开里面的淤堵,发出声音来。
她砸着自己的喉咙,拼命张嘴大喊……
“啊——”
一声凄厉的叫喊冲破天际,仿佛一道闪电直劈天地间。
下一秒,一阵笑声传来。声线苍老,却透着奸邪。
红雨眼底渗血,猩红的眼睛望过去。
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从容,缓慢——
竟然是……赵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