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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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桉进来时,林稷年没有收起桌上的资料文件。

    林桉的视线从上面淡扫过一眼。说起了一个案子的相关情况。

    这是林氏近来最要紧的一件事。

    他们这次亲自前往澳洲就是为这一桩并购案。

    顿了下后他的目光落到林稷年桌上的那些材料文件上面道:“在看她的资料吗?”

    林稷年:“嗯。”

    林桉不知在思考什么,淡声道:“我也可以跟您讲讲。”

    林稷年愣了下,“什么?”

    “如果您能懂,什么是‘所有的资源都在向另一个人倾斜’的话。”

    林稷年看着他他也与父亲对视着。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林稷年突然就懂了。

    林桉接着道:“不过我觉得,两家的身世牵扯,于她而言也是一样。都是‘所有的资源只向另一个人倾斜’。”

    她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都不在偏向她。

    不管是在成长还是在后来各项资源的获得上

    直观、如炬。

    林稷年的心里仿佛直接被一块重石压下。

    他手上所得到的资料里,每一个阶段的每一张照片她都是那么精致可人,所获得的成绩优异。这么好的小姑娘她的养父母为什么不疼。

    他不太能想象这一句话。

    那她拥有的到底得少成什么样。

    林桉满脑子都是那晚上她突然难以抑制的失控。几乎叫他沉默。

    也在昭示着他们的过分。

    “不管您和母亲是如何打算的,馥一的安排如何,我都想将清晚接回来。”林桉径直道。

    他被作为长子培养,也是林氏的继承人。

    他真的想做,自然不会有什么做不到的。

    林稷年深叹一声“你给我们一点时间。现在她暂时还是好好的我想让你母亲自己想清楚。她舍不得的得由她自己去挖掉那一块心肉。”

    他没有打算不要自己的孩子。

    舒清晚现状安稳,他便只是想给覃漪一点时间。

    至于他,所有的迫不及待都已经在那一束花中显现。

    林桉这才知道他的想法。

    他若是这样准备的,他们也更能接受。只要知道有这个打算就好。

    而且,他知道,父亲很爱母亲,甚至胜过于爱他们。

    他颔首又问:“馥一那边您有什么安排?”

    “当年是抱错我们想要回自己的孩子

    自然也要将人家的孩子还回去。”

    他们养育她多年将她养得很好履历优秀成长也顺利自信耀眼。他们做得已经足够多接下来的路只能靠她自己去走。

    他们待她倾尽心血也并无亏欠。

    林馥一端着东西走到门口刚要敲门被他们的谈话声打断。

    她轻垂下眼听着里面父亲在说话。

    “她已经成年受家庭的影响不会太大。她的生活还是她自己的。”

    她神情有些低落发闷。

    虽然已经是近在眼前的事实

    要不是那场意外变故父母会一辈子做她的领路人和避风港。她不至于被迫独立。

    即便她自己会长大但和那种有依靠的感觉并不一样。

    在象牙塔里待久了的公主不太适应外面猛烈的阳光。

    她轻轻吸了口气觉得现在进去也不大合适便转身离开。

    阿姨做了点易消化的夜宵她怕林稷年晚上光顾着应酬没怎么吃原本准备端上来给他的。

    书房里林稷年点着林桉:“你们少去妹妹面前晃别惹她生气。”

    他明显是知道他们兄弟俩的行为。

    林桉:“……”哦。-

    情人节那天容隐还在国外出差。

    他的消息和他的礼物一起送了过来。

    【先拆今年的。】

    【明年的现在着急什么?】

    他没有接她那天晚上的那句话。

    舒清晚只是轻轻勾唇指尖接过杭助理送过来的东西放在了一边。

    今晚的餐厅也已经定好。

    ——是北城很出名的一家高楼的位置离星辰都近。

    容隐给包了场应该也有一些节日的准备杭助理负责接她过去。

    但她的兴趣不大。他不在一个人去那用餐并没有什么特殊。

    她让杭助理回去休息没准备前往。

    今天是节日北城四处都可见相关的氛围。

    鹿苑也没有单着她爸妈专程来北城陪她。催婚在催着但宠女儿也是在宠着。

    他们准备去一家餐厅吃饭知道她男朋友出差鹿苑喊她一起鹿妈妈也在电话旁边唤着。但舒清晚依旧婉拒没有去打扰。

    情人节男朋友却不在她倒是不觉得落寞这也就是寻常的一天而已。

    闲来无事她去了趟京大。

    没开车坐了很久的地铁过去。一开始地铁上很多

    人到后面车厢逐渐空下来。

    她有段时间没回去了。

    一批人在毕业一批新生在入学。

    京大里永远都是朝气蓬勃的少年。

    当年她入学的时候是自己来的北京。

    落地之后她望了一眼又大又充满现代化的机场迈上这座城市。

    当时年少对前路未知的一切都充满了勇气与热情。

    现在成长变得成熟反而少了几分无畏。

    她在这里上了四年学她爸妈一次也没有来过。

    不过这里的很多地方倒是都有她和他的回忆。

    比如在一起后偶尔她去柏悦苑他的车送她回来都是停在那一处。

    还有他来看她主持的晚会、吃完饭后陪她回来会一起在那边散会步。

    宿舍楼下深夜无人时他们在那悄悄接过吻。隐约有脚步声响起她脸颊红透匆匆忙忙放开往后退了一步。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掩耳盗铃。

    她毕业那会儿拍毕业照时他穿着一件白衬衣没系领带西装随意地挂在臂弯眉宇如星与本该看镜头的她对视。

    ……太多了。

    他穿透了她的整个青春。

    并且在她那个年龄还不知道该如何为未来着力的时候他帮着她画好轨迹。

    没有他长不成今天这样耀眼的舒清晚。她会走另一条更弯更长的路到达另外一个终点。

    她第一次主持晚会他坐在台下她遥遥望着他时就在想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和他热烈地相爱。

    她仰头望着他

    直到几年之后当年那个充满信心的舒清晚终于落败。

    或许是因为现实距离确实遥远。

    或许是因为对方是谈微。

    这座学校到处是回忆的痕迹。

    她安静地逛了一遍。中午在这边吃了顿饭直到傍晚才回去。

    晚上容隐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应该是终于抽出空来他们也得以聊了会儿天。

    “怎么不去餐厅?”

    话筒里还传来他的指尖翻阅着文件的声音。

    “一个人去没有意思。”她懒懒地往床上趴。

    容隐勾了下唇“那等下次再一起去。”

    “你吃饭了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看了眼手表应该是在回忆。

    舒清晚一下子就猜到肯定没有“快点去吃饭。晚上也不要熬太晚。”

    她知道他那边的忙碌而他一忙起来兴许就会到很晚然后第二天依旧早起。

    设想了下他现在的压力和忙碌她都觉得沉重。

    挂断电话后她握着手机静了一会儿才起来去做点东西吃。

    她也忘了用餐。

    跟他打电话的时候情况还是好的但是凌晨的时候舒清晚的胃部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

    她肠胃不太好最开始和他在医院遇到的那次就是急性肠胃炎。平时偶尔也会不舒服但没有再那么严重。

    而今晚来势汹汹。

    她按了按胃部。

    都说胃是情绪器官也不知道和她近日的情绪是否有关。

    喝了点温水还是全都吐出来后舒清晚下楼打车去了医院。

    胃绞痛疼得她脸色发白。

    但去趟医院就能解决的事她也觉得是小事没跟他说。

    也没有跟父母说。

    在北城多年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不管大事小事基本上不会再找父母。

    有时会找他有时会自己独立撑起。

    而她想自己能独自撑起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多了。

    外面从晚上开始就在下雨好在不算特别大不会妨碍出行。

    舒清晚去挂了个急诊本就很白的脸上更加发白脸色很差。

    她自己处理着

    到后面自己坐在那打着吊瓶。

    时间已经很晚今晚的急诊不是很忙也渐渐归于安静。

    在这片安静之中外面突然传来动静的声音也很明显舒清晚坐在角落里抬眸看了过去。

    看清来人时眸光轻动。

    林馥一深夜突然发起高烧林稷年他们送她来医院。

    林桉和林檐都在全都一起来了。

    她身体很弱经常会出各种各样的小毛病每次都不一样。

    这次一下子飙起高烧深夜搞得家里人仰马翻。

    舒清晚没想到会这么巧地遇到。她远远地看着林馥一被一家人围在中心。

    印象里舒父舒母已经很久没有陪她去看过病。上大学后肯定没有高中的时候她住校同学陪她去过几次。再往前也没什么记忆。可能是忘了可能是没有。

    更不用提这样众星拱月式的呵护。

    很快就有因为林家而专门赶过来的医生负责接待看诊。

    林稷年在和医生交谈着林馥一的病情神情严肃可能还有一些别的问题。

    旁边有人端来温水,林檐随手接过来,端到林馥一唇边,喂她喝了两口后就拿在手里。

    林馥一坐在椅子上,脸颊烫得发红,很累地闭着眼靠在覃漪怀里。

    所有事情都会有人去做,她不用去管。从小到大生病就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磨难。

    舒清晚看着他们对她呵护备至。

    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来看病、输液是有些孤零零了。

    她收回了目光,没有再关注。

    想起了她跟容隐第一次在医院相遇时,那时她对这边的医院还不熟悉,加上那晚上医院很忙,她一边忍着疼痛一边自己奔波看病。

    而他捡起了她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被折腾了一晚,遇到他后,她一下子就被安排得很妥善。

    解决掉疼痛的那一刻,她仿佛重获新生。

    后面她想找机会跟他道谢的,却很久都没再见过他的人。

    有知道的人同她说:“容先生,很不好见的。

    她意识到,原来见他是有门槛、也有条件的一件事。

    他们之间,是相差着鸿沟的。

    在一起后,有一次她也是深夜胃疼,家里只有他们两人。她想忍一忍,看能不能忍过去,容隐拧着眉,将她拎来了医院。

    一针的功夫,免去了她傻兮兮想忍上不知道多久的疼痛。

    打完针后,她投进他怀里睡着。因为疼累了,原本只是想靠一下,却一不小心睡熟了。后面容先生将她抱回去的时候,她想他的脸色应该很是一般。

    因为胃疼了几次,按照医嘱,容隐给她预约了做胃镜。

    一开始还不知道它的威力,一不小心搜了下后,她恨不得退缩。

    但容隐没让,检查肯定是要做,他也早就看她那个胃不顺眼。揉揉她的头,嗓音懒懒:“做完就答应你一件事。

    舒清晚立马没了意见。

    容隐的一件事,那可不是随便的一件事。

    做胃镜还需要陪同者,那天他推了一个会,去做她的家属。

    她年纪还轻,但是陪在她身边的已经不是爸爸妈妈,一直都是他。

    泪意上涌,很突然的,一下子就要崩溃决堤。

    她想起了对她很好的那个人。

    舒清晚知道他现在的压力。家族里会给他施压,可能多方都在给他施压。

    他那么厉害的人,如果不是压力堆得太大,他不至于像这样分身乏术。

    她也不愿意他再为难。

    而且,对方是谈微。

    他占据了她的青春,但谈微可能也盛满了他的青春。

    这一条路也不是太坏。

    她已经想了很久。

    只是在这一刻突然落下决定。

    她当然舍不得。

    这只是一场联姻。

    但他也不会和她结婚。

    护士注意到了情况,以为她是病痛难受,不忍地递来了纸巾。

    她弯了下唇,声音嘶哑:“谢谢。”

    她有些感激。可能在脆弱孤单的时候心里更能放大这些小小的善意。

    舒清晚从包里拿出手机。

    点进微信,点进置顶的信息框,敲出一行字:

    【我们分手吧。】

    指尖停顿两秒,她点了发送。

    是她劝他去睡觉的,这个点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