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琳想要把萧怀琳背起来,然而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明明四年前这孩子还是小小的一只,如今居然已经这么重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把守在浴池前的两个侍卫喊了进来。
那两个侍卫一进浴池,就看到了他们家王爷正倒在一个绝色的女子身上,双眸紧闭。
而怀抱着他们家王爷那位女子,面容生得是国色天香,身上的衣裙一大半都湿透了,紧紧地粘在身上,将那傲人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
一个侍卫看得眼睛都直了,另一个连忙偷偷捶了他一拳,敢偷看王爷的女人,他脑袋不想要了是吗?!
然而苏若琳此刻已经心急如焚,她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要快些带萧怀琳出去,根本没空去管谁的眼睛该挖下来。
见到两个侍卫来了,她连忙吩咐一个去找大夫,另一个则背起萧怀琳,匆匆往回跑。
等他们赶回到了院子里,那个背着萧怀琳的侍卫却在屋子门前停下了,脚步踌躇着,不敢进去。
苏若琳厉声喝道:“进!出了事我担着!”
那侍卫闻言再不敢耽误,守在门前的两个侍卫也连忙把门推开。
最后侍卫把萧怀琳缓缓放到了榻上,便连忙告退,退出去时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多看了别的东西一眼,等王爷醒过来后他就没命了。
苏若琳着急得要命,身上湿透的衣裙也来不及换,她把满屋翻了个遍,终于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药箱,里面细麻、金疮药俱全。
可是这小子的伤口都泡白了,不消毒怎么行?!
现在这个年代,能给伤口消毒的东西只有两种,火烧和酒精。
可是这小子左臂上的刀伤都已经深可见骨了,火烧只怕给人烧坏了,若是用酒精……
这小子不得疼死!
可是情急如此,她根本耽误不得,最后苏若琳握紧拳头,朝屋外吩咐道:“拿烈酒来!”
实际上,即便是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人也根本不知道高温和酒精可以消毒,人们一旦受了伤,都是凭借自己的身体硬抗过去。
因此守在门前侍卫闻言还愣了愣,苏小姐要酒干什么?
随后他便抬眼看到了苏若琳浑身湿透的衣裙,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苏小姐是不是冷了,想要喝酒?
“那苏小姐想要多烈的酒?”
“最烈的!能有多烈就来多烈!”
闻言,那侍卫不由得瞪大眼睛,苏小姐原来喝酒这么厉害么?
可是,王爷都病成这样了,这苏小姐居然还有心情喝酒……
尽管侍卫在心里各种腹诽着,然而下命令的这位可是王爷的心尖子,若是怠慢了一分,只怕等王爷醒来后他脑袋就飞了,连忙应了一声,赶紧老实地找酒去了。
等到侍卫走后,苏若琳又将披在萧怀琳身上的那件衣袍解下,给他盖好被子,独留那条受伤的左臂露在外面。
望着那狰狞的左臂上被泡到发白的伤口,苏若琳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火燎过一般,疼得要命。
她去外间提了桶水进来,放到榻前的地上,然后拉过萧怀琳的左臂,舀起一瓢水,轻轻浇在烧伤的部位。
微凉的水反复浇在烧伤的左臂上,少年郎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了几分,见此,苏若琳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其实若只是烧伤还是好解决的,现在最令她担心的就是萧怀琳手臂上这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一边往萧怀琳的手臂上浇凉水,一边着急着,烈酒到底什么时候能送到啊!
送来的酒可千万得够烈啊,不然酒精浓度不够也白搭……
不过这次倒是碰巧的,这座府邸当初在陕州沦陷后,便被突厥的将领霸占了,而那个突厥将领有个爱好,就是喜好喝酒,尤其是喝烈酒,因此府上正好存了许多烈酒。
侍卫很快把烈酒送了过来,苏若琳接过酒坛后打开坛子,登时一股浓烈的酒味熏得她猛咳。
得了,这酒浓度绝对够高。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受不受得住了。
她将酒坛里的酒往酒杯里倒出了一点,随后一手扶住少年郎的手臂,另一只手倾倒酒杯,将杯中酒缓缓滴在那道骇人的伤口上。
浓烈的烈酒滴进已经发白的血肉之中,少年郎即便是在昏睡中,也很快感知到了剧烈的疼痛,原本有些松开的眉头皱得比先前更紧,全身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感受到榻上的人在颤抖,苏若琳的心也跟着不断地颤抖着,仿佛这烈酒没有浇在面前人的伤口上,而是浇在了她的心上。
可是不行,她死死抓着少年郎的手,防止他胳膊乱动,即便是再疼,也总比伤口没命了强!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伤口终于消毒得差不多了,苏若琳这才松开面前人剧烈颤抖的手臂,去拿金疮药。
那酒精的余威太大,大到即便是她在涂抹金疮药的时候,榻上的少年郎仍旧在疼得不住颤抖。
苏若琳不由得轻轻握住少年郎那只粗糙而又滚烫的左手,和他十指相扣,拼命忍住泪意才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萧怀琳,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啊!
等到她给那道极深的伤口上完金疮药后,又去药箱里找有没有什么能管烧伤的药,若是没有,那她就只能继续一遍又一遍地给那条手臂浇凉水,浇到大夫来为止了。
但好在,这个年代居然真的有处理烧伤的药,苏若琳很快在药箱里找到了一盒膏油。
微凉的膏子涂抹遍整条手臂,似是带走了手臂上的几分灼痛感,少年郎的身躯渐渐停止了颤抖。
待到苏若琳将萧怀琳的整条手臂都抹好药后,少年郎的手指忽地微微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若琳?”
见到面前人醒了,苏若琳原本着急的心顿时一滞,而后眼眶迅速泛红,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怎么哭了?”见到心上人落泪,萧怀琳本就虚弱的面容变得愈加苍白。
他颤抖着抬起那条伤痕累累的左臂,想要替心上人擦掉脸上的泪水:“不,咳咳咳……不要哭。”
然而他越是这样,苏若琳就越是心疼,见到这个混蛋居然还敢动这条手臂,她心里又气又急。
她连忙托起对方的手,代替他用力,而后将他的手轻轻地覆在自己的脸上,红着眼睛骂了一声:“笨蛋!”
结果少年郎听到心上人这样骂自己,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看着心上人气恼而又心疼的目光,开心地点了点头:“我是笨蛋。”
如果他的若琳能不再只把他当做一个孩子,那他愿意做一辈子的笨蛋。
苏若琳见到榻上的少年郎居然露出傻笑,心里真是又气恼又想笑,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少年郎滚烫的额头。
烧得这么厉害,可千万别烧成了真笨蛋啊。
她本想着打湿毛巾,给面前的少年郎凉敷一下额头,然而还没等手够到毛巾,外边忽地响起了敲门声。
“禀苏小姐,大夫来了!”
“大夫?”躺在榻上的萧怀琳驀地瞪大眼睛。
苏若琳并未注意到少年郎的异样,得知大夫终于来了,她如蒙大赦,急忙起身想要去给大夫开门。
随后就被少年郎的那只左手抓住了手腕。
“你的伤!”苏若琳回过头急忙道,“别扯到伤口啊!”
然而在她看到少年郎脸上的神情时,却是不由得一愣。
只见少年郎眼尾泛红,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突兀,也极其可怜。
而他那双秀丽的眼眸中,更是填满了乞求。
“别......”少年郎声音沙哑,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委屈,“别叫大夫。”
然而这一次苏若琳绝对不可能再惯着她。
“这次必须叫大夫!”
纵使苏若琳的心里疼得紧,但还是坚决地皱起眉头。
“你的伤比起前几次要严重上太多,而且这一次你受了伤非但没及时处理,反而还使劲地糟蹋伤口!”苏若琳指着他手臂上那道发白的伤口,神情第一次变得无比严厉,“你自己瞧瞧这都被泡成什么样了!”
然而少年郎对心上人的指责却是充耳不闻,他那双泛红的凤目逐渐噙满泪水,声音中也多了几分哽咽。
“求求你……”
少年郎恳求着,那只紧握着她手腕的左手,也因为手臂的疼痛而开始不断地颤抖:“……别叫大夫。”
见到少年郎这般乞求,苏若琳到底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另一只手轻轻地落在榻上人儿的发顶上,语气温柔而又充满心疼。
“大夫只是来看看你的手臂,然后给你把脉,我们把被子盖好,身上都不露出来,只露出左臂,好吗?”
少年郎哭着摇头:“不要......”
“可是你伤得这么重,若是不看大夫,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就没命了啊!”苏若琳这般说着,自己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朦胧,“你难道想死吗?”
闻言,萧怀琳缓缓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其实......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如今他只是一条胳膊快废了,他的若琳就能心疼地守在自己身边,那么若是他快死了,他的若琳是不是就能日夜陪着他了?
兴许是少年郎每次发烧以后,心思都会明显地摆在脸上,苏若琳再次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
她的心不停地颤抖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怀琳。”
苏若琳轻轻抚摸着少年郎的脸颊,轻声道:“我们让大夫进来看看,我陪着你,好不好?”
少年郎目光低落,不情愿地看向他处,可是那只抓着她手腕的左手却握得更紧了。
那条左臂也因此颤抖得更加剧烈。
苏若琳又无奈又心疼,若是在平时,这混蛋怎么耍小脾气、怎么装可怜,自己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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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他,可是这次他是会死的啊!
她轻轻握住萧怀琳的左手,让他的手臂少费些力气,手臂上的疼痛也好减轻一些。
“若是你答应看大夫,我今日就陪你一整日,怎么样?”
闻言,少年郎的眼中闪过片刻挣扎的神色,最后仍旧摇了摇头。
然而他眼中的这一丝挣扎,还是叫苏若琳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见此便知晓有用了:“晚上也陪着你,一直守在你的榻前,陪你到明天白天,如何?”
少年郎眼中的挣扎愈加剧烈。
苏若琳继续加码:“只要你答应看大夫,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躲着你。”
……以后都不会躲着他吗?
少年郎张了张嘴,他真的心动了。
只是心动了片刻,他仍旧不肯松开手。
见此,苏若琳沉默了片刻,最后扔出了大招:“你今晚可以抱着我睡。”
少年郎秀丽的凤目赫得一亮,松开了左手。
苏若琳微微叹了口气,出去给大夫开门。
大夫很快跟着苏若琳走进了内间,一见到萧怀琳左臂上的伤口,登时了一跳。
“为何烧成这样还要泡在水里?!看这伤势,这至少泡了三个时辰啊!”
见到大夫这般神情,苏若琳的心登时被揪紧。
“我给伤口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您赶紧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大夫凝神看着萧怀琳左臂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片刻后叹了口气:“这伤口处理得不错,但终究是太迟了。”
“若是早些处理,又何至于感染呢?”
尽管她早就知道萧怀琳发烧是因为感染引起的,然而此时此刻再从大夫听到“感染”这个词,她的心还是“咯噔”一声。
在古代,伤口感染是会死人的!
这般想着,她的睫毛微微颤抖,两行眼泪再次从眼角滑落。
大夫见状也不好多言,他微微叹了口气,坐到榻前的椅子上,打开自己的药箱。
苏若琳见状连忙将萧怀琳的手翻过来,让他手腕朝上。
然而萧怀琳却再次缓缓抬起那条受伤的胳膊,伸出左手替心上人擦掉眼泪。
苏若琳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萧怀琳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若非这小子此刻病重,苏若琳真恨不得给她来两拳。
恰好这时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棉枕,苏若琳连忙接过棉枕垫在萧怀琳的左手下面。
随后大夫便将手指搭在萧怀琳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陌生人触碰到,萧怀琳顿时全身一震,然后颤抖着看向自己的心上人,委屈的目光中竟还带着几分惊惧。
苏若琳不知少年为何这样害怕被人触碰,但仍旧下意识地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少年郎的发顶,温声安慰道:“没事的,我在这呢,不要怕。”
少年郎藏在被子里的右手悄悄地从肩膀处伸了出来,只露出几根手指,然后可怜巴巴地望着心上人。
苏若琳当即会意,伸出手轻轻握住少年郎露在外面的手指,又心疼又觉得好笑。
眼前的少年郎眼中闪烁着泪意,这一副可怜又害怕的模样,简直就像个正在被打针的小孩子。
就这样过了半晌,大夫终于收回手,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此,苏若琳的心不由得咯噔一声。
她再开口时,声音都不禁多了几分颤抖:“大夫,他,他怎么样?”
她真的害怕,若是眼前的少年郎真的有性命危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想到此,她不禁哽咽道:“若是,若是......左臂保不住了可以不要,命总能保住吧?”
闻言,大夫这才开口道:“你丈夫身体很硬,死不了。”
闻言,苏若琳顿时松了口气,心里如释重负。
死不了,那太好了……
等等,大夫刚才管萧怀琳叫什么?
丈,丈夫?!
与此同时,萧怀琳那一双原本楚楚可怜的凤目赫地一亮。
苏若琳脸涨得通红,但要紧事在前,她到底是没有拆破这个误会:“那,那他这条胳膊......”
“你丈夫胳膊上的那道伤口,你是用了烈酒处理的?”大夫皱着眉头问她。
“对!”苏若琳忙不迭点头,末了又小心翼翼道,“是......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不过你这丫头居然会古方子。”大夫说着拿出纸笔,开了一张药方递给她,“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若是三日后不再发热,就算是没问题了。”
苏若琳当即大喜过望:“谢谢大夫!”
随后大夫又嘱咐了几句,便要起身离开了。
苏若琳连忙也起身去相送,却被萧怀琳一把拉住。
她回,便见到榻上的少年郎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嘴唇嗫喏着:“别,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