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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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七雪又说:“且不说刺杀太子有多么的难,自从两年前他在扬州遇刺后,身边明里暗里的守卫就增加了不止一倍,寻常人难以近身。”

    “就说刺杀太子这个罪名,谁来担?公然与朝廷作对,我们魂断聆是不想活了吗?这个单子谁敢接?楼主他敢吗?”

    “就算楼主敢,这个写信之人付得起报酬么?刺杀太子这种活,他怕是倾家荡产也付不起吧。”

    林七雪说了一通,扭头却看到了少年眼中的兴奋:“喂!你别告诉我你真想杀,那可是太子!”

    卫纪黎抬起冷幽的眸:“太子又如何?”

    林七雪被他眼中的光芒吓到,忙按住他:“咳,你冷静一些,我知道你杀人不眨眼,知道你一出手从无败绩,但是,刺杀太子非同小可,就算你是名动天下的铩雨又如何,这事你一个人办不了的,别妄动,先请示楼主。”

    卫纪黎回到府中后,却是第一时间从书房的柜子里取出一张纸来,那是沈青杏那日在缇春司写下的诗,《摽有梅》。

    他将两张纸上的笔迹一一对比,确定这是同一个笔迹。

    他在朱红的椅子上坐下,指节敲击着桌面,皱着眉苦思冥想。

    她为何要请人刺杀太子呢?

    太子是何人?东宫储君,京中贵女的如意郎君,甚至还对她极好,她为何要杀他?

    这真的是一个傻子能写出来的信么?

    谋害储君,她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他从桌上抽出一张信纸,用左手写下了一封信。

    *

    沈青杏沉在梦境里,很久很久,醒来时,两眼泪阑干。

    她擦干了脸上的泪,从床上坐起来,像往常一样出门。

    给魂断聆写信时,她留下了一个联络地址,如果那边给她回信的话,便会送到那里。

    她没敢留将军府的地址,毕竟谋害储君之罪,她也担不起。

    那处离将军府不远,是一座破庙,她每天都会去上一趟,就是为了看有没有魂断聆的回信。

    今日她到的时候,竟真的在佛像后面看到了一封信,她大喜过望,将那封信塞进了袖子里,然后迅速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林中的树上隐匿着一个人影,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了眼里。

    沈青杏兴奋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上,趴在床上拆信。

    白色信纸打开,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不是拒绝,也不是同意,而是问她:“卿之求,以何为酬金?”

    落款:铩雨。

    什么???

    铩雨!!!

    这封信竟然是铩雨亲自给她回的?

    等等……

    他为何用“卿”,而不是“君”?

    他怎么知道她是女子?

    难道是因为字迹?她的字迹看起来太过清秀小巧,是不太像男人的字。

    她走到了书桌边去,提起笔给他回信。

    “金银财宝,珍珠玛瑙,奇石美玉,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寻来。”

    *

    缇春司

    卫纪黎这一整日来,都忙得不可开交,既要安顿那些被救出来的少年,也要忙着抓捕漏网之鱼。

    牢房里的那些人最近闹腾得很,仗着自己有官衔,又或是有家族撑腰,全都嚷着让他放他们出去,他不放人,那些人就对着他破口大骂。

    倒有一个例外的,便是那允安王世子了,他不叫也不喊,料定了他动不了他,故每天安安静静地坐在牢房里。

    “世子,真是委屈您了!”

    旁边有位官员心疼地道。

    “呵。本世子会让他偿还的。”

    卫纪黎将之前派去盯着将军府的探子都调了回来:“最近先不盯了。”

    沈青杏筹划刺杀储君的事,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从缇春司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他去破庙取了信,他攥着手中的信,读了两遍,莞尔一笑,回府提笔回道:“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缺。”

    沈青杏看着他的回信,恹恹地倒在床上,铩雨是魂断聆最出色的杀手,自然是不缺金银珠宝,那他缺什么呢?她拿什么才能请动他?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索性就回信问他:“那你缺什么?”

    *

    卫纪黎看到她的问题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因为他也不知道他缺什么。

    他今日从缇春司离开后,并未回自己的住所,而是去了一座高大的府邸。此府邸是杜德英在宫外的私宅,作为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杜德英不缺赏赐,富得流油的他在宫外有好几处私宅,这只是长安城内的一座而已,在江南也有他的宅子。

    他在府里畅通无阻,穿过花/径,一直走到了一间屋子门前,他停了少顷,才推开房门走进去。

    屋子内,氤氲的水汽层层漫起,博山炉内青烟袅袅,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浴池中。

    不应该说是男人,而是太监。

    杜德英身披绛色袍子坐在池子里,怀中一左一右抱着两个美貌少年,身后的台子上还跪坐着两个,正在为他捏肩捶背。

    少年们衣衫单薄,几乎不蔽体,凝脂般的肌肤泛着丝丝红晕,其中一个软倒在杜德英怀中,时不时发出一声媚笑。

    卫纪黎对这样的画面已经见怪不怪,他从容地走进去,跪在坚硬的地板上:“义父。”

    杜德英知道他来了,吊梢眼挑起,瞥了他一眼,笑道:“小黎今日又被圣上夸了,你总是这样,无论做什么都做得很出色。”

    卫纪黎面不改色地开口:“谢义父夸奖。”

    他一直跪着,杜德英也不叫他起来,屋子里点的熏香有催情作用,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渐渐地,卫纪黎雪白的额上渗出了细细的汗,汗珠顺着远山眉落下,划过挺翘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再滑入衣襟……

    类似这样的罚跪,他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偏偏杜德英很爱看他这副隐忍的模样。

    少年额间几缕青丝飘下,黛色的眉仿若入了江南烟雨蒙蒙的画,乌黑的睫毛在眼窝投下漂亮的影,即使是见过无数美人的杜德英,也无法将目光从少年脸上移开。

    “小黎,义父可真是太喜欢你了,为了你,就算颠覆了这王朝又如何?”

    卫纪黎面色没什么波动,这样的话,他只拿它当酒话:“义父,此话当真是严重了。”

    他的脸庞上大汗淋漓,青丝贴着清隽的轮廓,一袭黑衣将精瘦的身形包裹,在这雾气朦胧的房间中,仿若一颗无坚不摧的顽石。

    杜德英尖细的嗓音在室内响起:“小黎,你总是这么能忍,跪过这么多次,你一次也没有失态过……”

    “换作常人,恐怕早就忍不住了吧。”

    “你为什么不求我呢?”

    “义父并非是想罚你,只是咱家这辈子,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傲的骨头。”

    他又回想起了好几年前,在扬州城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十四岁的少年被迫接客,仅仅一招就要了那个客人的命。

    快到他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这样的身手,放在小小的春风楼,实在是太埋没了。

    他那时就在想,既然都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方,还长着一身傲骨做什么呢?

    顺从,才是活下去最好的方式。

    可有人啊,那身骨头就是天生的,无论怎样,都剔不下来。

    “再过几月,你便及冠了,义父很好奇,你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吗?”杜德英的语气里隐着一丝担忧。

    室内闷热,少年的脑海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漫起一丝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