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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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潼小心翼翼地捧着“花好月圆”往前走。

    一路细细地观察蛋壳上的纹路。那位秦奶奶果真是刀下如神,刻画的每一丝纹路都精致细腻,栩栩如生,仿佛那花与月就该天生长在这蛋壳上。

    想到老人家说她有个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司潼竟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又是怎样一个鬼斧神工,可惜忘了问名字。

    若是知道名字了,有一天说不定还能看到那人的作品。

    大概是因为自己是搞艺术的,便对大隐隐于市的艺术家格外的崇敬。

    学艺者,哪一个不是历经种种磨砺忍常人不能忍耐,十年如一日的练功,废寝忘食,兢兢业业,哪怕失败了也不轻言放弃。

    司潼是这样一路走来的,知道有多么难,便对同样是这样走过来的人格外尊重。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路渐渐有些窄,直到不远处重峦叠嶂,葱茏青翠,司潼停下脚步。

    她出来一个多小时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周围没有房屋,更没有人,只有青翠的野草与成片茂密的树林。

    这一会儿功夫,天有点变阴,头顶有灰色的铅云涌动,将日光半遮半挡。

    司潼抬头看了看天空,感觉不太像要下雨的样子,但为了保险起见,开始往回走。

    她早晨出来得潇洒,连遮阳伞都没拿,这会儿虽然阴天,太阳光不那么强烈了,但气温却没半分消减,走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冒汗。

    来时没注意,回去时才发现原来这条路有好几个坡。

    大小姐爬坡爬得心力交瘁,越爬越郁闷,越走腿越疲软,心里有些生气,怪泽西岛为什么坡这么多,怪路为什么这么难走,怪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么远……

    最后怪到司矜言头上,谁让他一大早晨就过来,害得她为了躲人出了门。

    现在要是有辆车能载她回去就好了,大小姐在心里默默祈祷。

    然而上天好像听见了她的呼唤。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忽然呼啸着从她身后掠过,一个转弯,直直停在她面前。

    司潼脚步一顿,见是一辆炫酷的黑色哈雷戴维森,有些意外能在这里看到这个牌子的摩托车上。

    再看摩托车上的人,穿着黑色外套和牛仔裤,头带黑色的头盔,身姿挺拔,似是与黑色的哈雷戴维森融为一体,狂野又炫酷。

    他如一阵张扬肆意的风,忽然的就停在她面前,单脚撑地,黑色的眼眸透过头盔透明的罩,如一潭深幽的湖水,没有任何情绪地望过来。

    是司矜言。

    司潼攥紧手里的蛋壳,面无表情。

    她没想到会遇到司矜言。

    大概是走了太久的路,她的脸色有些白,眼尾却泛着淡淡的红,紧抿着双唇不发一言。

    “要我载你回去吗?”司矜言开口。

    司潼不想理这人,绕过哈雷戴维森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没想到摩托车又追上来,再一次停在她面前。

    “要我载你回去吗?”竟是又问了一遍。

    “不需要!”

    司潼侧身一退,如躲避什么洪水猛兽,漂亮的眼眸是拒人千里的冷漠。

    司矜言沉默地看着她,没再开口,也没动。

    一瞬间,万蔌俱寂,世界仿佛静止下来,只余相对而立的两个人,沉默地冷漠地看着彼此。

    空气中,流动着燥人心烦的热浪,彼此交汇,灼人心神。

    一阵风吹过,卷起司潼蓝色的裙摆。

    司矜言左手捏紧离合器,挂上档,右手加油门。

    轰隆隆——

    摩托车如飞驰一般向前驶去,留下白色的尾烟,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司潼盯着人影消失,心道走得还真快,果然并不是真心想载她。

    不过没关系,她也并不想坐,她宁愿瘸着腿走回去都不会坐司矜言的后座!

    摩托车后座那么一个特殊的位置,她连蒋闻宇的都不坐,会坐司矜言的?

    尽管一万个肯定司矜言没那种意识,但面对这种特殊司潼可是原则性极强的人,坚决不给别人留下任何一丝暧昧的把柄。

    更何况她和司矜言不对付,更不可能坐他的后座。

    不过……

    不得不承认,这要是在京城,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女孩被司矜言迷死。

    想当初,蒋闻宇为了买一辆哈雷跟他爸磨了好长时间,那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说,等他爸给他买了哈雷,第一个就载她,被她拒绝了。

    结果因未满18岁学不了摩托车驾驶照,蒋闻宇错失人生中的第一辆哈雷。倒是后来蒋闻宇的堂哥骑着一辆哈雷来找他玩,蒋闻宇兴致勃勃地试驾,绕着别墅区跑了两圈。

    当时一向对蒋闻宇颇为嫌弃的莫雨寒便说:“想不到蒋闻宇也能看着人模狗样一回,你看旁边那几个女生眼睛都直了。”

    司矜言骑哈雷可比蒋闻宇帅多了。

    尽管司潼心里一万个不想承认。

    ——

    司潼本以为司矜言就这样潇洒的离去了。

    结果走了五分钟,转过一个弯,在一片粉色的蔷薇花墙下,黑色的哈雷戴维森停在那里。

    司矜言斜靠在摩托车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头盔。

    他身材修长,头肩比完美,一身黑色显得他更加的冷肃,充满神秘。司潼总觉得,他手里应该有根烟,才符合这人狂放的野性。她最讨厌烟味,而她讨厌的东西和讨厌的人适配度这么高,不愧都是她讨厌的。

    不过司矜言怎么这么闲,不是要跟爷爷去钓鱼吗?为什么要在这里晃?

    不会是故意的吧?

    有车骑就了不起吗?在自己面前显摆什么?

    司潼这会儿双脚走得酸软,看不得有人这么悠闲,瞪了司矜言一眼,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

    “大小姐……”

    她不想理别人,但别人却显然不想放过她。

    司潼心中正蕴藏着一股邪火,听见这人叫她,脚步一停,凶巴巴地转身,漂亮的眼睛狠狠瞪过去。

    “说了我不坐你的车!”

    “哦,我是想提醒你,你的蛋要碎了。”

    司矜言懒洋洋的靠在那里,嘴角微微勾着,黑眸扫过司潼的右手。

    蛋?什么蛋?

    坏了!

    司潼心里一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拿着蛋雕。

    自从遇到司矜言,她所有的精力全被这人勾走了,早忘记了手里还有一件易碎品。

    她似乎,好像还用力捏过……

    司潼:!!!

    司潼赶紧低头查看,却见蛋壳上的纹路果然已经碎掉几块,甚至有一片花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落,蛋壳里还有一些细细的碎渣。

    完美无缺的艺术品,不过存活了一个小时,在她的手里已如残垣断壁。

    司潼那双如星眸般的眼霎那间黯淡下来,双唇紧紧地抿着,一动不动的盯着手里的蛋壳。

    难过,懊悔,混杂着心中的郁结,一下子涌上心头。

    她知道雕刻这样一个东西有多么不容易,手艺人的每一个作品都是无价之宝,值得有缘人用心去珍藏、保护。

    可她没有把东西保护好,没有珍惜那位秦奶奶辛苦出来的劳动成果。

    她怎么能这样践踏别人的心血!

    司潼的眼圈渐渐红了。

    “你,很喜欢这件蛋雕?”

    头顶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似一道闷雷,将司潼难过的心拉了回来。

    她抬头,见司矜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懒散,如深潭般的黑眸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是要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楚。

    他离得太近了,如一座越不过去的高山,将她笼罩。

    司潼后退一步,快速将拿着蛋壳的手背到身后,收敛起所有情绪,冷冷地看着他。

    她如一栋坚硬的堡垒,铜墙铁壁,不容任何人探查,窥视,连靠近一步都不行。

    “跟你无关。”

    司潼语气冰冷。

    “你还是关心好自己的蛋吧。”

    大小姐即使难过,也绝对不肯让自己在言语上落下风,眼神还特意往下撇了一眼,意有所指。

    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