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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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蓬马车刚一停稳,便从车上一前一后跳下两个年轻男子,他们略一打量四周,便快步朝观中走去。

    玄鸢带去了消息,远在京都的南护卫与李太医得到主子指示,马不停蹄地赶来接主子回京。

    待拜见过萧怀戬后,李太医立即为魏王殿下请脉。

    半刻钟后,看到李太医一向面无表情的脸色由严肃变为惊愕,南护卫拧起粗眉低声道:“主子情况怎样?”

    李序默然沉吟许久,没有直接回答,却转而问道:“殿下最近可有服定神丸?”

    以前萧怀戬会按需服用定神丸,不过,经过坠崖一遭,那瓶中丸药早就不知去向,养伤期间,余毒之症未再肆虐,他几乎已忘了丸药的事。

    萧怀戬以拳抵唇闷咳几声,淡声道:“未曾。”

    李太医大惑不解。

    三个月来,殿下在玉皇观养伤,一直没有允许他们前来,今日为殿下诊脉,脉象却让他十分意外。

    斟酌片刻后,李太医如实道:“殿下已大有好转,微臣并不知道其中原因,还需看殿下以后的症状表现才能下定论。”

    萧怀戬对此并不在意。

    玄鸢所传达的消息有限,京中最近的动向,他示意南护卫一一禀报。

    “殿下下落不明后,魏王府内外尽是内卫的暗哨盯守,韩将军近日回京后,一直呆在将军府,未曾踏出府门一步,另外,还有......”

    正在南逍迟疑该不该说时,听到主子情绪难辨地吩咐:“讲。”

    南逍一拱手,硬着头皮道:“崔府几次三番差人来王府询问,听崔府的人说,自从没有殿下的消息后,崔姑娘茶饭不思,大病了好些时日。”

    萧怀戬眸光一凛,冷冷勾了勾唇。

    “既然如此,莫要让崔家等急了,今日就启程回去吧。”

    主子吩咐回去,南逍当即领命。

    不过,就在他转眼一瞥间,瞧见院里石桌上放着一竹筐洗干净的桃子。

    主子不爱吃这些东西,知晓这些日子来有个姑娘在照顾主子,想必这桃子便是她准备的。

    这位姑娘,是杀是留,全听主子的意思。

    “主子,这里的人,该如何处置?”

    萧怀戬垂眸凝视那水灵灵的鲜桃良久,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

    方桃在镇上买了许多炉饼。

    这些炉饼外层烤得焦黄,吃起来很有嚼劲,存放十多天也不会变质,最适合远行路途中吃。

    不过,光吃这种饼噎得慌,还得备些菜蔬果子之类的配着吃,考虑二郎的身子还得补养,方桃咬咬牙,花钱买了许多腊肉干。

    干粮准备得很多,大灰背上的褡裢都塞满了,方桃不舍得大灰吃力,便牵着大灰的驴套,慢慢往前走。

    出了镇子,去往玉皇观的方向,有一段僻静的小路。

    路旁是绿油油的茂密柳林,接近晌午时分,这会子路上林中都没什么人。

    路沿旁,一个乞丐悄悄尾随着一人一驴。

    乞丐昨日靠在墙角捉虱子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牵驴的方桃。

    她去过皮货铺子,现在又买了这些东西,还有一头肥壮结实的灰驴,更关键得是,她是独身一人,这怎能不令人眼馋?

    方桃赶着大灰往前走,余光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跟踪她。

    她装作无意间被硌了脚,低头弯腰悄悄往后看时,一眼看出了那人是谁。

    她趁机抓起一大把沙土攥在两手中,故意放慢脚步往前走着。

    等那乞丐蹑手蹑脚走近了,方桃猛地一扬手,沙土呼啦啦往乞丐脸上糊去。

    他睁不开眼看不清路,哎呦一声捂住脸骂起来,方桃牵着大灰快跑走近,大声道:“大灰,使劲踢他!”

    大灰扬起蹄子就踢了下去。

    那乞丐没沾上半点便宜,反被驴蹄子猛踢了几脚。

    他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往别处跑,一边揉着肿痛的屁股瘸着脚逃,嘴里还嘟嘟囔囔不干不净地骂着。

    方桃叉着腰,骂得比他还大声:“狗熊坏种,想占你姑奶奶便宜,别让我抓到,抓到我就敲掉你的狗牙!”

    那乞丐连骂也骂不过她,灰溜溜钻进柳林,再也不见了人影。

    方桃得了胜,捋着大灰的长耳朵夸了几句,兴冲冲回了玉皇观。

    她已想好,待会儿见了二郎,要好好向他炫耀一番今日的神勇之举。

    不过,她跨过玉皇观的门槛,绕过大殿,穿过竹林,却没看到二郎。

    石桌上的桃子还在,玉皇观却空空如也。

    二郎突然不见了。

    ~~~

    方桃一夜未阖眼。

    她找遍了道观内外,房前屋后,捉鱼的潭边,道旁的柳林,甚至门后床底,全然没有二郎的影子。

    不知为何,二郎走了,他就这样离开了,连句话都没给她留下。

    若不是他的衣裳还挂在榻旁的衣架上,那只用青竹削成的笛子,还端端正正地放在桌案上,方桃险些以为,那曾经的三个月是她的幻觉。

    方桃抱着竹笛发呆了许久,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心头突突地跳,有些疼,又完全茫然不知所措。

    她想,二郎一定不会不告而别的,他明明说过,会等她回来,然后一起去京都的。

    想到京都,方桃猛地记起什么,一下子从原地跳起来,急急冲向二郎的住处去翻找东西。

    二郎的用物都还在,独独那封信却不见了。

    方桃记得,二郎要凭那封举荐信去王府做文书的,他离开时带走了那封信,是不是说明,二郎去了京都?

    可他一个人,身体不好,没有银子,也没有车马,怎么会独自去京都呢?

    一个莫名的念头从方桃脑中蹦了出来。

    兴许是京都那个魏王府等了二郎太久,干脆派人将他带了回去,王府的人权势大,定然不顾二郎愿不愿意,便把他强行带了去。

    所以,二郎走得匆忙,甚至没来得及等她回来。

    越想,方桃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可能。

    她急忙跑到观外,不顾地上脏乎乎的泥灰,双手撑地趴在那里看了半天,果然分辨出地上有几道不太明显的车辙印。

    这在某种程度上验证了她的猜想。

    可这些还不够,方桃急急忙忙去找了看守玉皇观的李婆。

    李婆收了方桃的房钱,对她十分耐心。

    当方桃问及李婆村里的人是否看见有辆马车停在道观外时,李婆去村里仔细打听了一番,回来对她道:“有人看见一辆黑色的马车从这里过,赶车的车夫很年轻,身上背着剑,眼神冷飕飕的,看着便不是个好惹的,他赶车像风一样快,一转眼就跑远了。”

    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方桃不由握紧了拳头。

    果真是魏王府来人,把二郎强掳走了!

    他们对待二郎这么不客气,到了王府之后,还不知会怎样呢!

    那些当官的不是好东西,那个权势很大的王爷,肯定更不是东西!

    一想到二郎可能在王府被折磨,方桃便又心疼又恼怒。

    她低沉落魄的精神很快昂扬起来,几乎没怎么多想,便做好了决定。

    她一定要去京都,到王府讨个说法,把二郎从王府要回来!

    方桃托李婆去打听过,七月初五镇上的牛庄头要带着伙计去京都送年礼。

    李婆收了方桃一百文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