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初十来了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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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仪林一日两趟准时出现在陶家,早该到了回汝丘的日子,不急不躁让司子给母亲去了封信,言说要在姑母家再待八/九日。

    陶修的伤口恢复挺快,穿衣自如,精力充沛。

    一日午后,三个年纪相仿的人在院中聊起笛子,陶修说可以用屋后的竹子做根竹笛。公仪林爱他各种眼花缭乱的本领,叫他削一根试试。

    陶修拿上砍刀刚走出院门,忽瞥到离此不远的黄四娘家屋后站了几个妇人,这是一帮消息灵通堪比斥候的妇人,十里八村大小事无有不知,探子一样来往于村子的各个“据点”互换消息,行为热络嘴巴同样分外热情,陶修不禁为小妹捏把汗,眼下能做的就是把公仪林撵回去。

    担心他伤势的公仪林就跟在身后,见他发愣出神,走过来问:“在想什么?挑哪根,让我来砍?”

    陶修指着一根粗细匀称的竹子心思不定地说:“就它吧。”

    公仪林挥刀就要拦腰砍上去,陶修立即阻止:“错了错了,差点把最好的部分砍掉。”

    公仪林砍竹的动作笨拙生涩,陶修笑着接过刀说:“我这刀好像不是面团捏的?”手起刀落一声脆响,竹子断成两截,刀口圆滑整齐,给竹子去掉细枝末节时陶修不得不开口:“槐序,明日起你少来我这里吧,或是一次都不要来。”

    公仪林愣了一下,莫名其妙问他:“这是为何?我又干了什么?”

    “你一日少说也来两趟,乡邻都看在眼中,我不想有关于小舒的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我行得正坐得端,谁在散播流言?”不觉把声音都扬了些。

    陶修狠狠斫断竹子最顶端的一截,抬头望着他:“你固然不怕,小舒怎能和你比,你来得越勤就越招眼,你俩自然清白,总不能挨家挨户告诉他们你和小舒是清白的,她在这些流言中不好嫁人。”

    公仪林霍一下站起来,此时只恨司子没跟在后面,否则就让他去踢了屋后几个鬼鬼祟祟妇人的据点。

    “你若有事找我帮忙就命人传句话,还省你跑腿费劲。”

    “我找你能有何事?”公仪林冷笑一声,“无非凑在一起谈笑风生,难不成我让下人特意请你去我住处陪我说笑,这像什么话?”

    “事关小舒的名声我没其他办法。你这些天每趟来都没空过手,对此我十分感激,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生平第一次遭遇“逐客令”,公仪林又气又惊,暗暗的发闷:不说眼前,就是放眼吴郡,我到任一地方去他们都得客客气气待我,就你这破茅屋金贵,竟敢驱我离开。

    “呵,我明白了,我这就走。”脸面实在挂不住,他一脚踢开挡路的碎竹,驻足一瞬,怄一肚子气走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槐序,你别多心。”陶修无可奈何,一旦几日后公仪林归家去,他们两条不同路上的人再有交集不知是何时,急忙冲他背影承诺道:“只要用得着处,我一定尽心竭力。”

    * * *

    去桃花亭江家那天,陶修穿了件像样得体的青布衣裳,面料稍厚,已不适合这个季节穿了,但他只有这一件能见客的衣裳。

    有一年夏季突降暴雨,把一辆做绸缎生意的马车陷在玉河村外的泥路上。陶修避雨不及从那经过,帮忙把马车拖出泥坑后一直送到大路上,贩货的商人感激少年人的帮忙,把掉进泥水里的几匹青色粗布赠给了他,这些年,陶家兄妹俩就青布衣裳最多。

    达到桃花亭时早被这身粗布衣裳闷一身的汗,先去小河边洗脸去去暑气。河水清澈,静静向西流淌,他摘下斗笠放到洗衣裳的青石旁,撸起袖子痛痛快快洗了一把,望着水中的倒影时把自个儿嘲讽一遍:“我是来拒绝江家好意的,还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难道你心里还有什么念头不成?”

    远处的深草中蹲着一个人,陶修擦干脸上的水向他走去:“这位大哥,请问江家怎么走?”

    那人从深草里抬起头,是个模样周正的年轻男子,眼睛很亮,嘴唇略厚,十分本分踏实的长相,他摘掉斗笠笑问:“你找江家做什么?”

    “河水如此澄澈,能钓到鱼吗?”

    年轻人拎起放在水中的竹篓显摆:“看,这是什么?”

    陶修走近了探头一瞧,竹篓里就孤廖廖一条小鱼。

    “跟我走,我带你去江家。”

    “不必劳烦,你指条路我自己找过去。”

    “顺路,你找的江家江老爷是我叔父,就在我家隔壁。”

    “那就多谢了,大哥如何称呼,。”

    “江良。”

    两人就着钓鱼一事一直聊到江家门口。江良让陶修在门外等着,他先进院通报一声。

    从外打量,江家虽比不上玉河村沈家,也算高门大户,朱色大门半掩一扇,露出宽敞干净的院落,因子女、妻妾较多,前后共两层厢房才够住人。

    不一会江老爷亲自出来迎陶修进了厅堂,态度和语气都很温和平缓,“快进来,外面日头毒辣,进来休息一下。”

    屋里清凉洁净,下人替他们倒好放凉的清茶,江良端起茶杯略客气一下一饮而尽,对陶修说:“你走许久的路一定渴了,不必拘谨,我叔父最和善可亲。”

    江老爷捋顺衣褶缓缓开口:“一路走过来的?”

    “是。那日因比赛匆忙,未及问清楚江老爷让我今日来府上的目的,又怕失约给江老爷造成不便,只好来一趟。”

    江老爷尴尬地笑笑,嘴里嘟嘟哝哝不肯讲明白:“那日龙舟比赛实在精彩,是汝丘县近些年来难得的盛事,鼓响锣鸣吵的我耳朵嗡嗡几天。”他对身旁的下人努嘴示意他们退下,又笑道:“我一直看着你那支船队,表现可嘉。”

    陶修见江老爷不肯明说请自己来的目的,抿着茶水应付一阵,心里犯疑惑:江家家大业大,不可能看上我这样的贱民,可能是我多虑了。

    “你阿翁的身体还有没有好转的余地?平日都用哪些药?你年纪轻轻就撑起一个家着实辛苦劳累,是否想过谋个轻松的营生或是早些成家立业,有了贤内助总好过孤木支撑。”

    江全似有若无的话陶修已听明白了,沉思一阵后直截了当地给他答复:“阿翁性格孤拐从来不肯服药,除了腰部在战场上受过重伤留下后遗症,精神一向健旺,他常说自己活到八十岁也没问题。江老爷所说的家道清贫难撑,我年轻力胜正是该用力的时候,况且周围都是家境相似的邻里,苦中有乐,并未觉得辛苦。我交了这个夏天就满十七,明年正到投身兵营的年纪,恐怕想谋份好差事也不尽人意。”

    “好小子!”江全听出他话里都是拒绝的意思,刚才担心直白地说出目的显得自己闺女难嫁人一样,没想到这小子还真不知好歹。江全十分后悔没弄清陶家底细就邀此人上门,他是个军户,江家怎么可能把闺女嫁给一个军户,不,怎么可能招赘一个军户。

    江良露出佩服的神色:“看你年纪不大,居然还挑了大梁,厉害。”

    陶修勉强笑一下,所谓的厉害不过是迫不得已。

    谈话正陷入难堪的境地时,突然从屋外大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