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原来他曾姓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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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修声音虚弱意识模糊。公仪林忍耐着恐惧和难过回道:“是我,槐序。起来把粥吃了,再暖和和的躺下!”

    陶修非常顺从地挣扎着坐起来。

    公仪林轻轻把他扶靠在自己怀里,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贴近地搂上陶修的身体,真是一把瘦骨啊。

    陶修的头既沉又迷糊,无力撑起上半身,畏寒的症状使他一凑近公仪林的身体就本能地凑上去,抓住他的衣襟紧紧靠着。

    这一碗粥足足喝了半个时辰,期间陶修被断断续续唤醒几次,好在他没有任何抗拒不喝的动作。

    喝过粥后,公仪林又在炉子上架起一壶冷水烧着。碳火烧得很静,偶尔发出轻微的毕剥声,床上的人睡的也很安静,没有咳嗽,也听不见喉管嘶拉的喘息。公仪林捧着脸把手臂撑在腿上眯了一会。

    八月初的天气,因火炉的缘故棚子里温度升的很快,公仪林恨不得解下最后一件小衣,他一向注重衣冠整齐,思索半天还是给忍住了,斜靠在另一张床角迷糊地睡下。

    半夜寅时,他忽听见陶修说话声:“槐序,你还在吗?”

    公仪林从瞌睡中跳起来握着陶修的手道:“我在,你感觉如何,要不要喝水?”再仔细一瞧,陶修好像又没醒。

    “槐序,我很冷。”陶修呓语。

    听到陶修在昏睡中自然喊到的名字,公仪林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激动或是庆幸,他有很多认识的人,但在最虚弱连身在何处都不清楚时喊的却是自己。

    公仪林把脱下的衣裳全给陶修盖上去,又在他身上盖一层麦草。根本不能保暖,索性拍掉麦草掀开被褥钻了进去,沿着陶修的脊背、双腿弯曲的弧度紧贴着他,把手搭上腰际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隔着几层衣衫还是能摸到他清瘦的身骨。

    “槐序,我还是冷。”

    搂着他腰的手臂又轻柔的收紧,不安地自言自语:“要是还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问题倒没令他担忧多久,怀里的人开始发热、咳嗽。

    几声猛烈的咳嗽声后陶修突然睁开眼睛茫然环视暗淡的棚内,终于将视线落在公仪林身上:“槐序,什么时辰了?”

    “天快亮了,要不要喝口水,医工叮嘱病患必须喝滚烫的水。”

    他的脸颊烧的通红,每一寸皮肤都烫的吓人,闻言又一次听话地坐起来,颤颤巍巍接过水一口气饮下去,躺下之前说了句公仪林哭笑不得的话:“回了汝丘你让他们少打我几个板子。”

    “唉——”公仪林叹息一声,试他的额头安慰道:“谁都不敢打你,睡吧,再熬一天你就赢了。”

    陶修睡下后发出轻微的呼吸声,间或有急促的咳嗽,咳嗽时身体蜷缩成一团,待他揪心的咳嗽静下后公仪林才敢松动心弦。

    漫长煎熬的黑夜终于盼来黎明的曙光。

    近天亮才睡下的公仪林忽被棚外杂乱的声音惊醒,一下子从草席上跳起来,有片刻时间甚至没弄清自己身在何处,清醒后立即伸手试探陶修的额头,没有发烧,还在昏迷中。

    他走出草棚先去熬药的草庐,安桂和医工们已开始熬药熬粥。

    “他的病情如何?”安桂见他脸色不如昨日刚见面时精神,也猜到是难熬的一夜。

    “发烧和畏寒更替出现,我过来时还在昏迷中。”

    安桂往灶下填了几根柴,笑问:“一夜很难熬吧,你昨晚应该听见病患痛苦的哀嚎了,冷、热、呼吸不畅等症状生生把人折磨的痛不欲生,喘不上气时抓心挠腮,恨不得当时就死掉。”

    公仪林把昨夜借用的小炉子放回其他炉子一起,架上熬药的砂锅开始忙碌:“我没注意到哀嚎。陶修昨夜很安静,老老实实把一碗粥吃掉,按你的嘱咐,这一夜喝了两碗热水。”

    “陶修长得就挺安静,这温蛊居然也随了他的性子。”

    公仪林觉得此话有意思,不自知的会心一笑。

    安桂见他添水熬药,急吩咐说:“这里暂时用不到你,你去把各房各棚里的溺盆倒掉,就倒在南边那条干涸的沟里。”

    “你叫我做什么?”公仪林睁大眼,似没听清安桂的话。

    “不多,也就十几个。刷洗时不能直接在河里刷,取水在岸上冲洗,以免污秽顺着河水流至县外。”

    公仪林哪倒过溺盆,又惊又嫌,把脸上的汗巾重新扎紧,抓起石灰搓了双手,十指火辣辣的疼。挨住把每间房的溺盆搬到一处,提到安桂指的地方刷洗,他闻着刺鼻的臭气干呕数次,双眼熏的睁不开,不知何时一串晶亮的泪珠在鼻翼上来回晃动。

    刷好溺盆又挨个放回原处,一直忙到清晨的日光从枝叶间柔和的透过,他蹲在寺庙大门的拐角处,抬臂闻下黏在身上久久不散的臭味,目光惘然。

    安桂伸手招呼他,远远就不怀好意地笑问:“脸都黑了,是不是气我给你安排了脏活?”

    公仪林步伐踟蹰,慢慢走过来瓮声说:“替陶修做的,尽管吩咐。”

    安桂:“等这场温蛊结束若还留得性命,县里一定会数倍犒赏在此付出的每一个人,还有几乎丢掉性命的医工。”

    “没了性命的人怎么办?”

    “抚恤亲属。”

    公仪林把熬好的杂粮粥装进桶里,对此处的粮食、药材等物的来源有些不解,便问:“西海县封闭大半年,这些物资靠谁给,县长应该很头疼吧。”

    “温蛊发现的早,控制也及时,县长之所以答应封锁整个县必定是朝廷拨下钱财,还有邻县赠送的药材和粮食,若不如此帮助,谁肯答应把管辖之地隔绝起来,他们比谁都怕县里出现瘟疫。”

    “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快了,快了,都大半年了。温蛊乃夏瘟,应季而生,天气越热越猖狂,现已转秋,天气逐渐凉爽,病患比夏天高发季时锐减许多。”

    “这里最多时躺了多少人?”

    “听说这里免费施药,各个村子都主动把人送过来,最多时足有两千,地上到处都躺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