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入夜后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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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修机警地看向船尾的渔民,离的尚远,绝听不到他们对话,“离枞阳越来越近,说话注意点。”又回味周石那句话,忍不住嗤笑,念叨一句:“不够爱?”不管多清新脱俗的男女爱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就我一个人成家了?就我有儿子?”周石问。

    “就你。你儿子多大了?”

    “我一儿一女,大的七岁,出来大半载挺想他们的。”提起儿女,周石的情绪忽的就低沉下去,枕着双臂仰望青霄,雪白的浮云和游船方向一样,悠悠向西。

    许图陵见周石不肯搭话,身子寸移几下滚到陶修身边问:“你怎么没成亲?”

    陶修虽小他几岁,心性却沉稳不少,睁眼瞄了他一眼,懒洋洋道:“这个问题被问过不下百次,问就是因为穷,没人看上我。”

    “我们村里有几个好姑娘,绝不嫌贫爱富,有机会帮你拉根红线,你这模样不难找。”

    “不必。”

    “呵,年轻人心高气傲,少时总说不想早早成家立业,等你过了二十五别来求我。”

    “绝不求你。”

    “你喜欢什么样姑娘,温柔贤淑的还是漂亮明艳的,或是身强力壮能和你撑起小家的?”

    陶修正要堵他的嘴,船尾的渔夫大声喊道:“三位,再往前十来里就是范县,那里渡口大,停泊的船只较多,人也密集,你们买羊贩布的上岸后都能找到要去的地儿。此处不上岸就要绕过贺将军的熊威营,到下一个渡口得再行二三十里。”

    陶修从渔网堆里爬起来立在船头,搭手遮目远眺北岸,岸堆后面是片望不到头的绿油油水田,初秋清爽正是稻子抽穗季节,他回头问二人:“就从这个渡口下,如何?离我们要去的地方再走个几十里。”

    “要几十里?为何不直接到下一个渡口上岸?”许图陵问。

    “下个渡口也要往回走十来里,何况天色将晚,渔人大哥要收网回去了,我们上岸后熟悉下枞阳郡的风俗听听他们口音好办事。”

    “任凭你决定。”

    渔人把船划到范县最大的渡口时已经快到酉时,陶修付了船钱后先跳上岸,坐了太久的船有点晕乎打漂,脚步虚浮,晃了几下才稳住。

    三人作平常百姓装束,虽都穿黑灰褐几种毫不起眼的衣裳,终究是在营中练过的人,走起路来飒飒带风气度不俗,陶修发现不对劲后提醒道:“周大哥你装个瘸腿,步伐走个外八字,图陵的背弓一点,脖子向下勾。”

    许图陵问:“最显眼的是你吧,你要扮什么模样?”

    陶修略一思考,从包袱里找出几根布带系在一起套到脖颈,把左臂吊在胸口,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半路遇到抢劫被打残的可怜人。”

    许图陵翻着白眼,对他拙劣的装扮很不屑:“你吊着胳膊也不像个残疾的。”

    “先找落脚处吧,明日装的更像些。”

    他们付十个铜板借住在一处民宅,此户人家远离前面的小街,入夜后十分安静,院墙用土坯和木桩围成,墙体有几处残缺,显然是十几年前战乱时的遗迹,还不曾修缮。

    三人借用老夫妻的锅灶煮了几碗粥,就一碟老夫妻送的咸菜,吃饱后都滚到一张床上和衣而眠。陶修睡在靠窗的位置,从小土窗正能看见屋外清冷的月牙。身边的呼噜声刚起,他悄悄起床走出屋外,站在院中一株开了两朵残花的月季前,心头怅然若失。

    自那晚知道公仪林半真不假的心意后,陶修从初时的震惊,经过不到半年时间竟转而变成单方面的思念,酒后撩拨他的人远在京师无任何消息,可太像占了便宜就溜走的登徒浪子。陶修摘下一朵即将败落的月季,对花心猛吹一口气,数瓣花瓣重新绽开,心里暗下决心:“此趟任务结束就告假去京师看看。”

    天亮吃饱后,三人又装作跛脚驼背断胳膊的残疾组合,从几户农家手中买了三只羊牵在手中,慢慢往贺功臣的熊威营方向靠近。

    初秋天气清爽怡人,青空湛湛,稻田被吹起层层绿浪,是将要收粮的踏实季节了,他们牵着羊咩嘎嘎走在田间小路上,越往西视野越开阔,已能闻到熟悉的江风味道。

    兵营方圆五里内不许有闲散人员接近,陶修等人只得在离兵营最近的镇上找地方住下。二十斥候出发时从地图上约好见面地点,正是许图陵祖上的老家,叫华塘的地方。

    许图陵自认有担负起找到落脚点的责任,隔个三五里就打听华塘,认真观察此地人的模样,好像相距几百里的人种就有所不同,私下说了三次:“我本该是范县华塘人啊。”

    周石听得发腻,不耐烦地呛他:“怎了?华塘人聪明还是英俊?看起来不都一样?京口哺育你祖上三代,还惦记着范县咧。”

    “那是,人总讲究祖地,不管位高还是权重,死后还不是抬回祖地埋上,我不是大人物抬不回范县,但是我爷他念叨啊,小时候常听他念叨幼时一群好玩的,几十年过来估计都跟他一样枯朽了。”

    “哪埋不是一样,这里的泥又不香。”

    “老头子想法不同。”

    “我明明说的是你,怎么扯你阿翁头上去了。”

    两人碎碎叨叨犟了一路,这时迎面走来一老一少,许图陵拖着“瘸腿”上前问:“老伯,此处是华塘?”

    “正是。”

    许图陵拿眼偷瞄躲在老头身后的姑娘。这姑娘十五六岁年纪,有双水灵清澈的眼睛,皮肤微黑,脸上稍作表情就露出两个酒窝,许图陵一时心痒,盯着姑娘随口就问:“姑娘就是此地人?”

    老头猛咳嗽两声,一脸怒容领着孙女匆匆走了。

    陶修亦对他们的背影望了许久。

    许图陵拍着他的肩膀问:“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我就说,我要是范县人,刚才那姑娘我就上去搭讪了。”

    “我只是想起小妹了。”

    “哈,你还有个妹妹。”

    陶舒和刚才的姑娘差不多年纪,这姑娘遇到不善的人可以躲在她阿翁身后,可陶舒却独自撑着支零破碎的小家。

    华塘是个相对富裕点的小镇,人口较为稠密,靠近熊威营,虽是最危险的地方同样也最安全。周国灭齐的战争刚消停一年多,居无定所的流民充斥在任意角落,即便范县的华塘突然出现二十张不同的面孔也不足为奇,何况都是残臂驼背乔装过的邋遢汉子。

    陶修寻了家朴素几近破败的客栈住下,叮嘱掌柜的将他们贩卖的羊喂饱。他们这几日打算再从华塘贩一群羊到旁处卖掉,掌柜很热情的将牛羊市场的路指给他们。

    入住第一晚刚过子时,三人几乎同时醒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