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集市错身而过
    胡墅和漳南二县相隔五十多里,中间村落、田地无数,鸡犬相闻,站在这端城墙上远眺,甚至能看见依山而建的漳南城墙。

    来此两日,有人已摸清漳南十月初八有个庙会,在此之前的十月朝又能赶上百姓出城祭祖,更是混入城中的好时机。

    陶修、张城等人和武元义约定于一个叫黑巳的小山坳汇合。黑巳山长黑如蛇,故而得名。在武元义前来汇合之前,陶修三人已在山中裹着深厚的落叶睡过一觉,夕阳的金光穿透萧条的枝丫洒在身上,不但没有一丝暖意,还把个个身上流民的气质照得无处躲藏。

    武元义带着三人从一处小山头冒出来,几人坐下后,他谨慎地把四下环视一遍后开口道:“我们打听过了,彭枝礼祖辈都是吴州人,祖坟就在城外的白巳山上,十月朝那天他会进山烧寒衣。到时我们埋伏在山中杀他个措手不及。”

    “白巳山?”周石指着此山问:“这是黑巳?白巳又是什么山?”

    武元义道:“白巳在漳南城外,两山相对,像是胎生,为了方便区分,一个称白,一个为黑。”

    张城摸着下巴思索道:“漳南城割让给周时,姓彭的第一个出城投降,所以才得到县尹位置,突然成为一县之长,不知他会不会就此寒衣节带大量乡民进山祭告先祖,把他人模狗样的行迹夸赞一遍?”

    武元义点头赞同他的猜测,又很直接的替自己人排除危险:“只要我们出其不意,任他带多少人都是摆设,何况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周石问:“杀了彭县尹之后,下一步怎么走?”

    “你们的任务就杀彭枝礼,其他的事与你无关。”

    这大哥绝对知晓此次任务的内幕,陶修试着问:“过江的兄弟足有两百,职责不同,若我们顺利杀了县尹,还能空出一只手帮一把其他兄弟。武大哥要不要把知道的情况透露一点?”

    这时,一直盘腿坐在武元义身后的鄢大宝立即出声阻止:“嗨嗨,武头都说后面的事与我们无关,你可别把大家都扯进去。”

    这鄢大宝名字挺可爱,却长了张圆而粗犷的脸,满脸钢针似的胡须就知他性子急躁。

    张城了解陶修有张从不辩驳的嘴,替他驳了一句:“你胆小怕事,不见得大伙都跟你一样。都踩到这块地了就是系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活一起,要死更是一起,你想利利索索回去领功,余下的兄弟死活就不顾了?”

    “要是当时卢将军把我分配在攻城队中,我一样无怨无悔,谁叫我手气好领个杀掉彭枝礼的任务就能返回江南。并非我胆小怕事,我只要完成了自己的事情就足可以返回京口。”

    “攻城?”陶、张、周异口同声惊问。

    武元义转头剜了鄢大宝一眼,又对三人嘻嘻笑道:“是有这么个说法,我没参与到计划中,对攻城一事知道的并不多。”

    陶修道:“你不可能不知道,说吧,究竟有什么计划?”

    武元义又把各处山头扫一遍,往中间凑了点,小声道:“十月朝和初八那天的庙会,我们的人会全部混进漳南城中埋伏。届时胡墅这边由葛伏领兵夜间出击,只等夜深人静时城中斥候从里面杀起,举火为号打开城门,待我军杀入城中,定能一举夺回漳南。”

    陶修紧追问道:“是个好办法,但周军刚接手漳南不足两月,近四千人马绕城驻扎,我们才两百人不到,有多大把握完成此任务?”

    “出发前入城的兄弟都在卢将军前交了生死状,生死不论,能成功,人人论功行赏,若不成,最多身首异处。漳南城刚投降,人心不定,我带来的人已分成三拨,暗杀城中周国官员,几起官员被杀事件必定令城中人心惶惶。”说到此,武元义面色冷沉对圆睁双目的三人道:“如果攻城失败,暗杀周官员的行动就不停,直到他们主动放弃漳南城。兄弟们的任务不同,你们安安静静斩了彭枝礼就算功成。”

    他们又将寒衣节那日的行动缜密的安排一遍方各自散去。

    陶修几人还回到落脚的破庙,吃了几天用破瓦罐熬的白粥,周石拍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问:“反正离死期越来越近,不如我们去城里吃点好的?”

    张城扒完最后一口白粥,抹嘴应道:“我想吃只脆皮烤鸡,鸡肚子里塞满香料,肉质鲜咸,鸡皮流油。”他摸着半饱的肚子往铺好的稻草铺上一躺,“不行了,周大哥,我明天就跟你进城去。”

    陶修将三人的碗收拢到一起拿出庙外去洗,也笑道:“我也去。”

    自那日公仪林到胡墅见过县尹葛伏之后,他便骑马游走在城中的大街小巷犄角旮旯处,盯了无数颗后脑勺,也翻过三处乞丐聚集地,他听陶修说过,斥候在打探消息时可以乔装成多种身份,最容易装扮的就是乞丐流民,他有预感,陶修就混在乞丐当中。

    所以,当他途径一处卖烧鸡的小店门前时,浓郁的肉香味也没能使他的脚略驻一驻。卖烤鸡的老板抽开柴火正旺的屉笼忽然停下手中的活计,望着门外远去的年轻男子背影问身旁的学徒:“县署何时多了这样一位标志的人物?”

    学徒也伸头瞧一眼道:“就是一位寻常富家公子,怎么看出来他是县署的?”

    老板啧啧有声:“他身后跟着县署的人。在我们的小城小县难得见到如此好模样的人,几年前我去过都城,那里的公子、小姐身着五彩绣衣,涂脂傅粉,个个跟神仙似的,那个美哟!”

    店里面正坐着三人,低头闷声各抱一只烤鸡啃的油光满面,听见老板和学徒的对话,张城悄声笑话道:“不知什么人物给这老板夸成这样。俗话说人靠衣装,顶多是有钱人家穿得好,论脸论身段,还得是公仪林。”

    陶修“唔唔”笑着点头。

    周石道:“你不是陶修,不能对右卫将军直呼其名。”

    “是吗,他帮我洗过几天碗咧。”

    回破庙时,陶修和张城又各自打包一只,独周石有种特别的信念,从不信佛的人这次竟不敢在佛祖面前吃荤,坚信此次不吃还有机会再来吃一回。

    至晚,毫无收获的公仪林回到县署后把希望寄托在未归的阿八身上,这几天在葛伏帮助下问过不下十名京口来的斥候,他们都说自出发那日起就各干各的,不知彼此动向。

    陪他一起等阿八消息的正是县尹葛伏,二人坐在厅中随意清谈,几盏茶后,阿八终于带来一个可靠消息,兴奋地向公仪林回禀:“我确认过了,但凡身手好的都被选中潜入漳南城做内应,究竟是应在哪件事,卑职就打听不到了,公子常是陶修身手了得,可能已混进城去了。”

    公仪林立即屏退左右,回身看向县尹:“葛大人?”

    葛伏端起茶杯躲开他询问的眼神。

    “若没得到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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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的绝对信任,我也不会出现在此处。混进漳南城里的斥候还有没有其他计划?”他从段泽处听来的是斥候配合军队攻城,并未说他们要混进城。

    葛伏小心翼翼反问:“既如此,那为何右卫将军不知斥候要做的事情?”

    “混账,现在是我在问你?”一声吆喝,将方才二人还相谈甚欢的场景震的粉碎。

    葛伏受命于卢思苌,他知道公仪林甚至可以顶替自己的位置直接调度胡墅兵马,几天观察下来,他发现这年轻人来此意在寻人,生怕他的个人行为打乱攻城计划,只好哄着他陪着找人。

    这一声吆喝,葛伏惊的浑身一激灵,只得放下手中用来转移注意力的茶杯,将攻城计划如实相告,又害怕他强行接管胡墅兵马,后又温言相劝道:“将军要寻的人未必会进漳南城,下官会调一队人供你差遣,尽管在城中安心寻人,其他的事就不需你操心。”

    公仪林道:“葛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我仅是你帐下参军,兵马调度我绝不参与。”

    十月初一那日寅时,陶修、周石、张城、鄢大宝等五人就已藏身在白巳山,并摸清去彭家祖坟的路径,蹲守在路旁只等彭枝礼前来。

    路旁有棵扎根在山岩间的粗壮老树,树根处恰好可窝藏一个人,陶修缩在凹处两次拔出林修剑,此剑第一次派上用场,它要斩的人也该斩。

    彭枝礼,吴州人,本是漳南县丞,在漳南城未割让给周之前他已写信给寿阳太守,商议打开城门归降的计划,后顺理成章做了漳南县尹。百姓对他投降献城换取高官厚禄的行为深恶痛绝,私下笑话他是漳南城中最大的一只土鼠。

    陶修于熹微的晨光中看了一眼离己不远的张城,他头戴柳枝编的柳圈,伏身在一丛杂草中几乎看不见身体,这个来自沭阳郡的年轻人脸上再次露出那夜烧熊威营船只时冷静镇定的表情,双目如鹰,眉弓蹙起,是个十分可靠的队友。

    陶修转过头的一瞬,张城也朝他瞥了一眼,又被陶修系在腰间的红色大带刺了下眼睛,遂丢颗石子过来,拢嘴小声问:“你这小子是不是心里有结?这根腰带是你护身符?”

    陶修捡起石子对准他头弹回去,以唇语让他闭嘴。

    晨光在山间林木里穿射成缕,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五个人的腿都麻了三次,还不见有人上山,心里不禁有点躁动,前几天打听到消息,彭枝礼确实大张旗鼓要在今日祭拜祖坟。武元义不在,此处陶修说话最有分量,他令大家沉住气,又让一个叫山奎的人去山下打探。

    仅片刻后,山奎神色紧张地跑来:“难,难,山下来了一百多人。”

    陶修问:“是不是彭枝礼?”

    山奎:“没敢靠近,但最前面的人头戴笼冠身着紫色公服,除了他也没有旁人。”

    周石骂了一句:“亏姓彭的狗东西只做了县尹,要是他做了将军,岂不是满山头都是他的兵。”

    “他没有机会做将军了。”张城搓搓双手,从背后抽出大刀狠狠说道。

    陶修冷静地吩咐四人:“记住,杀彭枝礼一人足矣。这不是一场双方对垒必须把他们杀净的仗,我们五人的目标只有彭枝礼,杀了他立即撤退。”他用眼神安定他们听见百多号人就慌乱的情绪:“所以,他们人再多都不惧。”

    五人屏息凝视,竖起双耳听山下动静。